演武場的氣浪掀得桃枝亂顫,林風後背撞在老桃樹乾上,喉間腥甜直湧。
他死死攥住懷裡發燙的秘卷,玄鐵劍早被震落在三步外,劍身映著滿地碎瓊亂玉般的結界殘渣。
"林帥!"蘇婉兒的銀槍在半空劃出半弧,她單膝點地止住前衝之勢,鎧甲下滲出的血珠順著護腕滴在青石板上,"那妖物要化沒了!"
林風抹了把嘴角的血,視線掠過正逐漸透明的監察使。
她青銅麵具下的淚痕還在,可剛才那句"去璿璣閣"的話卻像根細針紮進他太陽穴——那確實是薑璃的聲音,帶著終南山古寺裡晨鐘般的清潤。
"陰陽錯位!"林風突然低喝。
他在落地瞬間便感知到監察使體內法則的紊亂——剛才氣浪掀飛他時,對方權杖崩裂的晶屑裡,竟溢出與《乾坤訣》同源的真氣波動。
這是破綻!
玄鐵劍嗡鳴著飛回掌心,林風指尖在劍脊三叩,體內"乾坤歸源·十三式"的內力如江河倒卷。
陰陽二氣在他經脈裡錯行,左掌凝陽火,右掌聚陰冰,同時拍向半空。
監察使正透明的身形猛然一頓。
她權杖上的菱形晶體本已碎成星芒,此刻卻突然凝出半道虛影,像是有兩隻手在看不見的地方強行拽住她消散的速度。
"好機會!"蘇婉兒銀槍一振,槍尖挑落三片被氣浪卷來的桃瓣。
她反手抽出腰間短刃擲向監察使麵門,同時對身後輕騎打了個旋腕手勢。
二十騎玄甲衛如離弦之箭從演武場西側切入,馬蹄踏碎滿地結界碎片,斷雲指的氣勁破空聲像密集的雨點兒。
監察使終於分出半分神。
她權杖橫擋,卻隻格開七道斷雲指,剩下的十三道擦著她透明的手臂沒入後方照壁——青磚上立刻出現十三個焦黑的指洞,可見這招若打實了,便是金剛不壞之身也要被戳出窟窿。
"符紋羅盤!"柳如煙的聲音從演武場東側傳來。
她鬢邊的珍珠簪子突然爆出幽藍火光,手心裡的青銅羅盤正瘋狂旋轉,"林帥,看羅盤紋路!"
林風側身避開一道反彈的氣勁,餘光瞥見羅盤上流動的金紋——那些糾纏的線條竟與三年前薑璃在終南山古寺牆壁上刻的"終極病毒"代碼如出一轍,連"熵減"、"因果錨"這些核心變量名都分毫不差。
"同一係統架構"柳如煙咬破指尖點在羅盤中央,鮮血立刻被紋路吸走,"薑姑娘的病毒,和這監察使的是同個娘胎裡出來的!"
"鎖魂陣起!"
忠義營統領張遠山的暴喝炸響。
三百玄甲衛瞬間布成八卦陣型,每人手中的玄鐵刀都插入地麵,刀身相連處騰起金色光網。
這是林風根據《乾坤訣》改良的"乾坤鎖魂陣",能通過鏡像反射擾亂對手的空間感知。
監察使的身形在光網中突然分裂成七道虛影。
最中間那道突然抬手,權杖尖兒點向地麵——被震落的秘卷突然發出蜂鳴,燙得林風差點鬆手。
他低頭一看,秘卷封皮上的暗紋正隨著監察使的動作明滅,像在同步某種運算。
"淨魂香!"小桃的尖叫混著焦糊味傳來。
楚瑤派來的侍女正抱著半燒的香爐往前衝,爐中升起的青霧所過之處,原本扭曲的因果線開始變直——剛才被氣浪掀飛的桃瓣突然懸停在半空,接著慢悠悠落回枝頭;蘇婉兒銀槍上的血珠竟倒流回她傷口,在鎧甲上暈開個淡紅的圓。
"公主說璿璣閣啟動了因果重編陣!"小桃把染著香灰的紙條塞進林風手裡,"他們要逆向解析這妖物的存在邏輯!"
林風展開紙條的手一頓。
他突然注意到監察使透明的脖頸處,浮現出與秘卷暗紋相同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隨著鎖魂陣的光網、符紋羅盤的金線、淨魂香的青霧,同步跳動。
"你們以為自己是在對抗我?"
監察使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像是金屬齒輪碾過耳膜。
她本已透明的身體重新凝實,青銅麵具下的雙眼泛著幽藍光芒,"不,你們是在對抗整個係統。"
林風的玄鐵劍"當啷"落地。
他望著監察使眼中翻湧的數據流,忽然想起前幾日在暗閣看到的古籍——上麵說"天道"是個能自我修複的程序,所有試圖破局的人最終都會被格式化。
可此刻秘卷在他懷裡震動得更厲害了,摩斯密碼的節奏竟和監察使體內的法則波動完全一致。
"係統"林風喃喃重複這兩個字。
他想起薑璃消失前比的"三",想起秘卷裡藏的《乾坤訣》,想起蘇婉兒銀槍上他親手刻的"破局"二字——或許從他撿起玄鐵劍的那天起,所謂的"程序"就在等一個變數。
監察使的權杖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
林風被氣浪掀得撞進桃林,迷迷糊糊中看見蘇婉兒的銀槍刺穿白光,柳如煙的羅盤迸出火星,張遠山的鎖魂陣光網出現裂痕。
而楚瑤送來的紙條被風吹起,"因果重編陣"五個字在他眼前打了個轉,落進滿地桃瓣裡。
秘卷的震動突然變成有規律的敲擊。
林風摸出玄鐵劍,劍脊上的血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色彩虹——那是蘇婉兒剛才替他擋刀時濺上的。
他望著正在逼近的白光,突然笑了。
原來係統要的從來不是破局者。
是新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