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命?
他們的什麼命?
但不管是什麼,草木灰都快要鑽進牆裡,貼著牆壁不敢動了。
連抱著令牌的姿勢都是僵硬的。
活像被逼良為娼的小可憐。
葉綰綰卻笑得從容,步步靠近了他,見草木灰蹲了起來,她也跟著蹲下,“你如果知道靈市,那就應該知道這是什麼。”
草木灰看著懷裡的東西,呐呐道:“靈市令牌。”
鳳墟有一打。
他當然見過。
葉綰綰的聲音更低了,充滿了哄騙的意味,“沒錯的,我們剛才乾了一件事,現在有人追殺我們,所以我們都要躲裡麵去,哦,你想知道是什麼事嗎?”
草木灰瘋狂搖頭。
不不不,彆說。
葉綰綰笑著,“好,你不想聽,我不說,但你知道,靈市令牌在哪,人就在哪,我們必須要有一個人帶著令牌逃亡,但人族氣息太容易引人關注了,想要找個地方藏也不容易,思來想去,我們認識的妖族,也隻有你一個了。”
草木灰表情變了又變,一時不知道該做出被看穿身份的震驚,還是要做出被信任的感動。他後背努力找著牆,想要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你們……這是把麻煩推給我了。”
葉綰綰含笑問:“是呀,所以你答應嗎?戰友。”
草木灰抱著令牌,眼前葉綰綰的目光懇切且真誠,沒有懷疑,隻有信任。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的聲音緊了緊,“如果我被人抓到。”
葉綰綰:“你不會是一個人,如果你被人抓到,喊我們,我們必到。”
草木灰唇瓣動了動,葉綰綰也在耐心地等著他。
半晌,草木灰問:“為什麼信我?”
葉綰綰沒料到這個問題,她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因為我們並肩作戰過的,我說了,戰友。”
“生死與共的那種。”
“我們不信你,能信誰?”
草木灰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之後,琉璃君找到草木灰時,就見他一個人坐在庭院的牆角,他意外,“你居然沒翻牆跑了?”
一般他在這宅院都呆不了多久的。
說是對鳳墟的黃金過敏。
可這次送了自己回來,居然沒跑出去?
“你不是要去看看歸樓現在什麼情況嗎?”琉璃君好奇地問。
草木灰蹲在了那,他抬頭看著琉璃君,“你知道被人信任是什麼滋味嗎?”
琉璃君歪頭,“咋了,傷心了?”
琉璃君說完,蹲在了他身邊,跟他一起坐在牆角,“小木,我們也沒關著你,不過你知道的,現在妖族內,能互相依靠的就我們三個人,我們也知道你想證明自己,可是……”琉璃君摸了摸他的頭,“外麵很亂,你一個人很危險的。”
草木灰嫌棄,“我又沒亂跑。”
“對,但你換了人族身份,還弄了這副樣子去參加比賽,跟那群人一起打架……”琉璃君說完一頓。
他悶悶地坐在了牆角,“草,我也有點羨慕了。”
他在玄天宗潛藏了一年,也沒遇到那種場合啊。
草木灰:“……”
看著琉璃君悶悶不樂的樣子,草木灰卻是笑了起來,他哈哈笑著,“所以我比你幸運了,不僅拿了名次,還……”
“認識了一群人。”
琉璃君哼了一聲,“不就是參加了一場比賽,得意什麼。”
“那還是要得意的。”
草木灰哼了聲,說話間,直接拽掉了他自己的發帶。
就見發帶落地,草木灰頭發嘩啦啦地生長,一下子就長過腳踝,輪廓與五官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若說那是什麼。
那就是原先站在這裡普普通通的少年,突然變成了小姑娘。
琉璃君倒是沒什麼意外的表情,草木灰的種族本就沒什麼性彆,它想男就可男,想女就可女。
不過琉璃君已經很久沒看過草木灰的女裝了。
他好奇地摸著下顎,“你這是乾什麼?”
草木灰傲嬌地揚起頭,“哼,沐浴,更衣,梳妝。”
她大步離開。
第一次主動往鳳府跑去。
因為鳳墟的地盤,是整個妖族最安全的地方。
草木灰袖內空間裝著十三個令牌,沉甸甸的,背負著他們的信任。
整座雲棲城在當晚就進入了戒嚴,無數士兵在城內搜查,每家每戶都沒有放過,從城西的一場暴動開始。
妖城人心惶惶。
無數人族修士被逮住,關進了牢裡。
但也有些聰明地逃往了副城主負責的城東。
然而周水的手下也從城西一路殺向城東,四處可都見戰鬥與廝殺,不過妖族們也發現了,這是一場針對人族的剿殺。
而負責追擊的人,也是——人族。
草木灰一身青綠藤蔓長裙,茂密的長卷發披落身後,把她整個人襯得小小的,她坐在鳳樓的高處,漫不經心地看著這滿城的荒唐,邊上二十多個侍女服侍。
陸瑄帶人追過來時,抬頭一看,就見這精致漂亮的少女正吃著朱果,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草木灰還低頭看去。
高傲的一眼,叫陸瑄手心一緊。
曾幾何時,她也是被父兄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可以撒嬌,可以哭,可以鬨,也能被人眾星拱月地伺候著。
但現在……
什麼都沒有了。
有時候陸瑄很恨自己,為什麼要在大澤山認識黎硯,為什麼要在山道上,去與他交流,可有時候她更恨黎硯。
恨他們天一宗的無情。
恨他們對歸元門的趕儘殺絕。
為什麼就不能給他們一條路。
為什麼製作仙緣的人那麼多,他們不去抓,偏偏就要先抓他們!
陸瑄目光一直盯著鳳樓,邊上的手下看到,擔憂道:“大小姐,這可是鳳樓,是副城主的地盤。”
陸瑄問:“上麵的是誰?”
“那是無雙公主。”頓了一下,手下小聲道,“更不能得罪,據說她是某支上古妖族血脈的,還是唯一的繼承人,今後是要當女君的。”
“知道了。”
陸瑄沒說什麼,隻是帶著人離開。
可走出兩步,忍不住回頭,再看著高樓上的華貴少女,眼底克製不住豔羨與悲傷,這一次再轉身,直接就跑了。
草木灰都看見了。
她淡聲道:“自己選擇的,又要怪誰。”
“確實,不過我挺好奇的,你不是說我這裡銅臭味重,不喜歡來嗎?”
草木灰回頭,就見自己的酒壺就被人取了過去,鳳墟就靠在了貴妃椅上,舉壺而飲,酒壺高高傾倒,透明的酒液流入了他喉間。
他喝了兩口,食指輕點著白瓷的酒壺。
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半晌,鳳墟問,“小木,你藏了什麼?”
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