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墟問的這一句話，草木灰一點都不意外。
草木灰，如今應該是女裝的無雙，她懶洋洋地回道：“沒什麼，就是藏了一批人。”
鳳墟笑了起來，“天一宗那幾個？”
無雙笑道：“不止，還有彆的。”
鳳墟在笑，她也在笑。
兩個人都沒說話，可對視之間，卻都在博弈。
在兩個人都沒說話間，琉璃君搶過酒壺，施施然地坐在了無雙的另一軟榻，他咕嚕嚕地喝了好幾口酒，“還是老木釀的酒好喝啊。”
鳳墟：“嗤。”
“乾什麼了，搞得跟要打架似的，你不是說了，隻是上來問問嗎？”琉璃君瞪他。
鳳墟懶得理他，朝樁子似的婢女們喝道：“都出去。”
一行婢女魚貫而出。
鳳樓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鳳墟看著天花板，淡聲道：“你不用對我敵意那麼深，我並沒有要找你的麻煩。”
無雙沉默。
她起身，慢步走到了鳳墟身邊。
鳳墟感覺到身後站了一個人，隻感覺到那雙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動作輕柔，而且緩解著他的頭疼。
少女輕聲說：“我一直都知道。”
鳳墟沒說話。
無雙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你護住了我的命，用天泉一點點地孕育著我，我早就死了，我跟琉璃都是你救出來的，你是我們的大哥，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鳳墟目光緩慢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神色溫和，而且乖巧。
鳳墟打量著她，很久，他道：“你這樣我很不習慣，你要不還是繼續嫌棄我的銅臭吧。”
無雙：“……”
“不按了！”
就不是會享受的人！
眼看無雙又氣衝衝地坐回去。
鳳墟又指了指她的漂亮裙子，“還有，換回男裝，我又不是螣蛇那個家夥，還喜歡你穿女裝。”
無雙這次擺爛了，兩手一攤，“沒辦法，我就這個身份在外，還有點威懾力，另一個，沒用。”
鳳墟卻不管，“換回來。”
無雙：“好吧。”
琉璃君卻讀出來了一些彆的意思，他看向了鳳墟。
可鳳墟一看見他們兩個就頭疼。
“我去睡一覺，你們不準出樓。”
無雙回頭，看向了琉璃君，“我是不是過關了？”
琉璃君思索，卻也跟著離開了，“我離開一會，你彆亂跑！”
無雙：“……”怎麼一個個都覺得她會亂跑？
琉璃君快步追上了鳳墟，“怎麼回事？你不是最喜歡小木木穿成小姑娘的樣子嗎，你還說，看著沒另一個那麼愣頭青，還倔強。”
鳳墟睨他，“我還說過，你彆總跟在我身後呢。”
“明白了。”琉璃君快走兩步，走在了鳳墟前麵，又回頭問：“這樣行嗎？”
鳳墟：“……”
他扶著額頭。
靠著房門，睨著琉璃君，又氣又好笑。
琉璃君卻兜回了他身邊，問：“到底怎麼了？”
鳳墟眯起眼睛，“前些時間，打聽到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螣蛇想要突破。”
琉璃君意外，“它的品階已經達到了如今古妖的最高，如果再往上，那就隻能覺醒洪荒血脈了，但這血脈除了你有，它沒資格啊。”
“是啊，所以你猜它要用什麼突破？”
琉璃君皺著眉頭，“他盯上了你？”
“哦，那倒沒有，”鳳墟很淡定，“我雖然日常很虛弱，但如果真的要逼我拚命，整個妖族隻怕沒妖敢承擔這個後果。”
琉璃君頷首：“也對，畢竟把你逼急了，你能帶著整個妖族一起沉了，那它是想……”琉璃君的表情變了變。
“它盯上了小木？”
鳳墟看著窗外的風，“有這個可能，但不確定。”
“那它好大的狗膽，居然敢盯上我們的人，”琉璃君氣憤無比，“最好是找個機會，搞死它。”
鳳墟沒出聲。
琉璃君越想越氣，“當年老妖王說好了，明明是把雲棲城留給你的，結果這小子，趁老妖王死之前來了一招釜底抽薪，就這麼趁機把位置拿下來，而且看歸樓今天那情況，隻怕歸元門的假仙緣與它也有關係，這麼多年下來，這雲棲城早就不乾淨了。”
“宗門那邊早晚會盯上這裡的。”
“不用早晚。”鳳墟睨了他一眼，“你還沒進靈市吧？”
琉璃君：“沒空啊，又要找小木，又要把她古古怪怪的消息送給你，還要防止你倆掐起來，我很忙的。”
“……你可真忙。”
“我這就進去看看。”
“用神識感應一下就行了，不用整個人都進去。”鳳墟提住了他的後脖子，把人從入口揪了出來。
琉璃君無語至極，但還是聽他的話，把神識探入，當看到了那一座巨大的水幕，琉璃君的“我草——”
響徹鳳樓。
好在，被又一朵煙花覆蓋了。
鳳墟看著他的震驚之色，突然之間就舒服了。
看，不能他一個人大驚失色。
要受驚就要一起啊。
不過鳳墟很快就後悔了。
“李萬知那個小子——真他大爺的是個賺錢天才！”
“他怎麼能想出這個辦法掙錢的！”
“鳳公子，你看看他都能這麼整，那為什麼我們不行，我們的地方更高，視角更廣闊，還能看到細節呢。”
“他這通靈鳥居然還沒被打下來，看來螣蛇那些家夥不玩靈市。”
“不過他這鳥好眼熟啊。”
“嗯？怎麼好像是大比那一隻。”
鳳墟：“……”
你太吵了。
認出通靈鳥的不止琉璃君一個人，還有徐陽子。
而且不是一隻。
是兩隻。
徐陽子清點大比之後的損失，裡頭確實也損失了不少隻的通靈鳥，可怎麼都沒想到，天一宗居然還抓了兩隻走。
眼下這兩隻飛在妖族高空，還把這邊的情況送到了靈市內。
而靈市內。
葉綰綰他們也在李萬知的攤前聚集。
當看到“人間百知，可道萬物”時，葉綰綰陡然站在了原地，很久很久都沒反應過來，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靈市內的人物模型，都是一個虛虛的人影，看不出高矮胖瘦，也看不出具體體型，隻能從男女分辨，甚至連男女都能偽裝。
可李萬知站在這裡，朝她揮手，“是小師妹嗎？”
葉綰綰突然有一種非常荒唐，而且害怕的想法。
上一世的一切……
是不是會沿著固定的軌跡行走。
李萬知……
居然真的創建了百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