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找到了。”
身後庭院之中，突然傳出一聲痛叫。
“嘭”的悶響中，地麵隆起一塊，碎裂石板炸開。
三道人影衝了出來。
全都身著天青劍衫，一手執劍，另一手攬著一兩個孩童。
陸無病轉頭看去，眼睛就閃過一抹血光。
那些孩童有的雙腿雙手彎折成了麵條，有的雙眼被縫了起來……還有一個是壇子，隻餘一個嬌憨可愛的小腦袋露在壇子外，大眼睛骨碌骨碌掉著眼淚。
“地窟裡還有不少屍骨，師姐快逃，去請少掌門。”
又是一聲暴喝，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前胸微微塌陷，一邊吐著鮮血，一邊倒飛出來。
身後追著的絡腮胡子，手中揮著鐵骨朵，冷笑道：“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吳天誌一見，三角眼眼皮瘋狂跳動，麵上閃過一絲狠意，厲聲喝道：“布蓮花落，大敵臨門，有死無生。”
他已經感受到一股瘋狂暴戾的情緒，在心中如火般蔓延。
大院之中壓抑得就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深沉暗夜，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息，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就算是吳天誌開了二十五脈，一步踏入一品境界的修為，此時也不由得感覺到心驚膽戰，不知危機來自何方。
念頭剛剛轉到這，一聲令下的同時，他就看到，身前站著的那個年輕人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緩緩消散。
都來不及提醒地窟中竄出來的絡腮胡須小心，就見到那顆碩大腦袋如同西瓜般炸開，此時方才見著流光掠過眼簾。
‘好快。’
一道悶雷炸響。
四麵數十位乞丐湧出，顯然也發現不對，齊齊抽出腰間鐵棍長刀，身形疾速遊走，一邊敲打地麵，一邊念念有詞：
“打竹棍，響不停……
四時黑白落光陰。
盤古開天定清濁，女媧補天分陽陰。
三皇五帝輪流坐，乾坤有序傳美名……”
隨著三四十人齊齊奔走敲打開口唱歌，院落中氣機為之一變，像是有著無數條繩索，向著自己所站之地，封鎖過來。
“有點名堂。”
在奇異氣機感應之中，陸無病先是射出兩根銀針，灌輸生機進入胸前受傷的鏡心堂弟子體內，反手揮劍橫斬。
噗……
一個破衣漢子，正拿鐵棍尖刺呼嘯刺到，胸前就是一痛，身體倒飛。
落地一個翻滾，眼神狂熱的又站了起來，竟然沒受多重的傷。而在他身側，有三人同時悶哼一聲，胸前同樣滲出血跡。
竟然可以分攤傷害。
“嘿嘿，黃口小兒，哪裡明白我丐幫蓮花落大陣的厲害，同氣相和，一氣貫日月，不死難休……”
吳天誌身後四位中年乞丐身形一動，就站定四個方位，如同小溪融入湖水，完全不起眼，旋回奔跑的陣法，氣機再次變得強橫許多。
歐陽蘭和林文靜幾人，也退了回來，謹慎的看著這四麵八方，刺來的尖刺和長刀。
“敢來我丐幫分舵撒野，等會，就割下你的腦袋當成酒器，請歐陽掌門喝上一杯。”
吳天誌哈哈狂笑。
在他看來，幾個小輩而已。
尤其是所謂的少掌門，名氣雖然大，也隻是在天星宗內部，又哪裡見過多少世麵？
一手劍法或許奇奇怪怪，連自己不小心都著了道。
但真打起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原來如此。”
陸無病強行按住心中殺意。
腦海中暴戾氣息一波波如同潮水般衝擊，隻差一點點，就要衝破他的精神防守籬芭，但他一點也不急。
【元靈劍法】就是這樣的，隻要看過一眼，就如附骨之蛆，想忘也忘不掉，想停下不練都不可能。
隻要還在爭鬥殺伐，這東西，就自然而然的運轉。
要麼，就徹底壓製住。
要麼，就被衝垮精神，化作非人。
不過，雖然這套邪異劍法，甩都甩不脫，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隨著近段時間不停斬殺敵人，尤其是悍然斬殺憐花老魔、慕容天罡，以及黎長生和付中堂、玄陰千骨等高手之後，精神力就如吹氣球一般的，瘋狂壯大起來。
導致他的劍意，由剛入【陰虛境】階段，向著【陽實境】狠狠的邁進了一大步……
此時已然走過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劍意之強，已經能夠感應到對手內心的波動起伏，感應到吳天誌體內內力的流轉凝聚。
甚至，能夠感應到這座【蓮花落】大陣的精髓所在。
以身惑神，以形亂眼，卸力轉力，陰陽運化……
難怪丐幫幫主葛雲又稱葛仙翁，以一隻胳膊打下了【獨臂棍王】的赫赫威名，實在是有點仙。
傳下來的東西，極其神奇。
正好，對自己草創的【三才劍陣】，很有一些啟發。
不過，看明白了，也就這麼一回事。
無非是找到樞紐，破除中轉……
都不用以精奇劍術欺人，更不用與這三四十人聯手拚力。
麵對四麵潮水般攻來的刀棍，他語氣淡漠說道：“小蘭師姐，七師姐，你們應該可以斷定，此處乃害人魔窟了吧。不教而誅謂之虐，全殺了應該沒有冤枉的吧？”
“殺，殘害孩童，萬死莫贖。”
“明陽分舵在城中盤踞多年，不知害了多少人，就算師父在此，也不會劍下留情，殺光了，還明陽一個太平。”
兩位師姐已經氣憤得全身發抖。
“那好。”
陸無病突然出劍。
劍斬虛空。
“我判爾等死刑。”
這一劍無聲無息，無光無影。
庭院之中，像是突然起了風……
萬千厲嚎之音陡然響起，不知從何而來，又歸何而去。
三四十同時吟唱的蓮花落，隻是張著嘴，完全聽不到一絲聲音。
他們疾速奔走的步伐，也變得錯亂，跑著跑著，就一頭栽倒，沒了呼吸。
等到陸無病一劍收回，斜指身側，他的身周，已經倒伏一片……
數十具屍體形成蓮花形狀，倒成了一個圓形。
一劍落下，甚至就連跟著吳天誌前來的四個中年乞丐也未能幸免。
隻是多撐了半個呼吸時間，就雙眼翻白，仰頭便倒。
“群龍無首，天下大吉！”
“心中有劍，可斬天地萬物，可護黎民眾生。”
陸無病歎息一聲，心中無悲無喜。
這一刻，在心情激蕩，精神突破一個小階段的當口。
他終於悟通了【伏龍八劍】第八劍的【群龍無首】到底是怎麼用的。
心之所至，劍下無生。
這一劍，是心劍。
方圓五丈範圍之內，無差彆攻擊。
但凡對自己有著殺意與惡意者，被這道心劍回斬，直接斬滅了心靈焰光。
墜入阿鼻地獄。
吳天誌見著這一幕，眼中全是恐懼。
他沒發現，自己的鼻子和眼角，已經淌出血痕，隻感覺腦袋如同重錘轟擊，眼前冒出重重金星。
剛剛似乎被斬了一劍，卻不知道劍從何來。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感覺到腦子一片混亂，氣虛神疲。
好像是三天三夜沒睡過覺一樣。
他晃了晃腦袋，強打起精神，心知對方的手段著實高妙，自己連看都看不懂。今日再行糾纏，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他前探半步，身形一轉，倒翻而起，如同靈猿般跳出五丈遠。
低頭看向身前閃過的一抹流光。
心中全是疑惑的同時，警惕拉滿。
顯然已是準備隨時逃跑。
“劍意？”
吳天誌脫口而出的同時，又搖了搖頭：“不對，單憑劍意破陣殺人，也隻能一個個殺，絕不可能同時攻擊到所有人的心神。”
劍意追求的是堅凝如一，精神聚合之時，威能無雙，分散開來，卻是什麼也不是。
而眼前這一幕，玄奇得跟神話似的，一劍斬空，身邊所有人群滅。
這是什麼樣的劍法，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彆說是見過了。
“你不用懂得這是什麼劍法，隻要知道，再不拿出什麼壓箱底的本事來，就要死了。”
陸無病感受著四麵凶戾氣機之中，一波無形透明的元靈焰光，如萬涓歸海般彙入自己的識海，彙入那片極隱秘所在，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由生長。
他的神情越發淡漠，看著吳天誌，就象是看到一個死人。
“能接下老夫這招，從此退避三舍，有你陸無病所在之處，老夫再不涉足。”
吳天誌難得的眼神變得慎重。
深吸一口氣，枯瘦的身形變得膨脹，花白頭發，突兀炸開，如同群蛇狂舞。
身周勁風流轉，眼珠子也變得通紅一片。
“接我一棒。”
老叫花腳下重重一踏，地麵三丈泥地全都深陷下去，人影如同衝天炮一般，呼的一聲衝上半空，翻翻滾滾浮浮沉沉，一棍打落。
陸無病眼前微花，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眼中冒著火焰金芒的暴猿，手持擎天巨棍打將下來。
天空地麵，層層崩塌，四麵狂風怒嚎，隻餘棍頭有如山嶽般沉重，轟到自己頭頂。
這一棍似慢實快。
出棍之前，無窮巨力鎖定四周，讓人不能閃，不能避，隻能硬接。
“是擎天九棍【打碎靈霄】……”
身後不遠處小蘭師姐的聲音，就如隔著重山，有些聽不清楚。
耳中隻聽到尖銳棍嘯。
‘果然不能小看天下神功絕藝。’
陸無病本來以為，天星宗的劍法，已然算得上囊括天下頂級法門，任憑哪一方麵都走到了極巔。隻學一門功法，一門劍術，就可通悟萬般法門。
此時卻發現，自己終究還是自大了點。
至少，這門棍法，就有些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明明沒有悟通武道真意，老叫花甚至連先天境界的邊也沒摸到。
但他竟然打出了先天層次的一擊。
就算是掌門師尊遇到這一棍，也得卸力消力，避開再攻。
很不合理。
腦海裡轉過如許念頭。
陸無病心中一股銳氣同樣衝霄而起。
手腕一翻，體內氣血沸騰，筋骨炸響轟鳴，內力如斯響應，一劍像是拖拽著千丈山峰般，橫在身前。
【伏龍八劍】之【攔江式】。
這一式攔山攔河，攔江攔海，能擋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劍式擺出，就是渾圓不破。
吳天誌一棍當頭打落，不知為何，就偏了角度，重重轟在劍身之上。
陸無病手中長劍微微一彎，身形弓成半弧，腳下哧的一聲，拉出白煙，向後滑出七步遠。
而那吳天誌身體卻是嗡的一聲，濺開千百絲細微血霧，皮膚像是裂開無數蛛絲般的細痕。
他麵容扭曲著，再次一棍打落。
同樣的招數，同樣的全力揮棍，他的發絲已經悄悄的又白了數十根。
轟……
這一次，陸無病腳下地麵，炸開一道道深深裂痕，筋骨皮肉同時劇痛，顯然已經撕裂了一些細小創口。
但沒關係，體內生機如浪，湧向四肢百骸。
他隻退了三步，就已站穩，冷笑道：“你若是再來十棍，就可以打死我。”
半空中被反震之力，震得鮮血狂噴的吳天誌，眼中終於露出了絕望神色。
連幫主他老人家親授的一式【打碎靈霄】都打不死對方。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逃。”
這一刻，他隻感覺全身發麻，氣機不暢，心知五臟六腑全都重傷。
強撐著一口內氣，流轉二十五脈，身形騰空倒翻，有如靈猿般，就要逃逸。
論輕功。
他自問不虛任何人。
“打了我兩棍，也輪到我了。”
陸無病胸前長劍往左側一收。
天空就像是出現一個漆黑漏鬥。
剛剛騰身而起的吳天誌，驚懼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向後跨越，反而像是被蛛網網住的蚊蟲一般，向著下方墜落。
眼中又見一絲流光。
“不……”
吳天誌隻來得及喊出半聲。
眉心就出現一點血痕。
緊接著，蒼白頭顱化為血骨炸開。
劍嘯雷音，此時才響在眾人耳邊……
“小師弟，你沒事吧？”
歐陽蘭和林文靜幾人被勁風吹襲，站立不穩，一直向後退出了十餘丈，方才站穩。
此時見著吳天誌被一劍斬殺，兩人急急衝了上來。
剛剛那棍勢實在猛惡難擋。
她們自忖，如果換成自己。
早就被一棍打成了肉泥。
“沒事，此人修為倒也罷了，棍法雖強，卻未曾領悟到神髓。真意不出，終究還是差了幾分火候，傷不得我。”
陸無病搖頭笑道：“若非想看看他到底有著什麼厲害招數，此等邪魔，早就一劍斬殺了。不過，這棍法到底什麼來路？強到如此地步……”
“是【獨臂棍王】葛仙翁的獨門神功【擎天九棍】，天下頂級傳承。
葛老前輩一生英雄，俠肝義膽，名滿天下，深受武林愛戴。卻不料，麾下竟然出現這等喪心病狂之輩。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得知此事之後，會是如何痛心？”
歐陽蘭臉色很是難看，一邊招呼著趕來的天星宗弟子清理地窟，救人，一邊悄悄解釋道。
他知道小師弟是半路出家，以前就是江州城內一個小小紈袴子弟。對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以及奇功絕藝，其實是了解很少的。
這些日子，惡補了不少常識。
卻仍然不夠全麵。
恰巧，歐陽蘭自小就是個百事通，玩樂的同時不忘打聽八卦消息，師兄弟們也喜歡跟她說道說道。
因此，啥都知道一點。
此時就化身為小蘭老師，小嘴巴不停，把丐幫來曆與傳承粗略說了一通。
“當初丐幫創立之初，是因為葛老幫主，想要為天下食不裹腹的可憐人，謀得一點生存的機會。
殺貪官、除淫賊，抗西蠻，清匪寇，哪一件聲聞天下的大事，沒有丐幫英雄的身影？
那時候的丐幫，扶危救困，絕對是走在最前麵。以至於，連販夫走卒之輩，全都傳揚此幫美名。
後來，隨著名聲越來越大，成為天下第一幫之後，加入的人也越來越多，情況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林文靜也在一旁補充道：“也許是因為當年與【龍王】宇文蒼兩人戰於死寂森林，拚死一搏之後，身受重傷，這些年一直少有過問幫務。底下數十萬丐幫弟子，失了規訓，就變得藏汙納垢。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有些人心性起了變化。人都是這樣，一旦身處高位，掌握了奪人生死的力量之後，是會變得。”
林文靜目光在吳天誌的無頭軀體之上看了一眼，指了指又道：“就如此人，能得授擎天九棍之中的一招【打碎靈霄】，想必當年也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做了很多值得世人稱道的事物。因此，葛老前輩才會不吝賞賜，傳下絕學，可惜……”
陸無病聽明白了。
這九袋長老吳天誌，在江湖中肯定也是很有聲望。
否則，也不會在天星宗三脈大比的時候，被請到山上，作為貴賓。
若真是從頭至尾是個邪魔外道，師尊歐陽正也不至於如此是非不分，把他請到山上去。
“【棍王】又是什麼稱號，宇文蒼號稱【龍王】，可是北周皇室中人？”
“此王非彼王，並非朝廷封賞，而是江湖中，對於先天極限，疑似大宗師的絕頂高手的敬稱。
當初天星除魔一戰，輪回宗宗主【轉輪王】魔威蓋世，出手之時，號稱【陰陽輪轉，眾生輪回】，一手【輪回印】打得天下高手落花流水。
若不是咱們天星宗三代祖師【承天劍王】羅師祖力挽狂瀾，與他兩敗俱傷，恐怕如今早就改朝換代。”
歐陽蘭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神色。
顯然是想到了，那一戰之後，也就是天星宗走向衰敗的開始，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
姬九鳳笑到了最後，魔門也從此分裂成六道。
可以說，天星宗救了大離，救了百姓，卻是虧了自己。
這筆帳，到底是虧是賺，也不知道怎麼算？
“宇文蒼號稱【龍王】，當時就有了鯨吞天下之誌，魔門在前搗亂刺殺，他親自領兵叩關。
被攔在天狼關外，與葛老前輩大戰一場之後，各自重傷……又聽聞魔門分裂的消息，於是退兵回返。
之後三十年，兩朝未啟戰端……可以說，咱們天星宗是功臣，葛仙翁也是……
當初在天狼關外，也戰死了無數的英雄好漢。
世人或許早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卻不會忘記他們的功績。”
“到底有多少個王？”陸無病大約知道了，這王級高手到底有多麼恐怖。
能主宰一場戰爭勝敗，決定天下興衰……
“其實隻有八個。天地八王，鎮壓四方，如今還剩幾個就不知道了。
反正，紫陽宗畢師伯，折騰來去，其實也是想再進兩步，踏入王級。
到時南方江湖，自然沒有抗手。”
“咱們祖師瀚海真人呢？”
“那是仙……”
歐陽蘭心情突然就變好了一些。
想到小師弟繼承了瀚海祖師的傳承，以後前程莫可限量，哪用得著擔心一些有的沒的。
“江湖之中，曾經有著【一仙、二佛、三尊、八王】的傳聞，到底誰還活著，誰已經死去？連爹爹娘親也弄不清楚。
他們大多數應該是在潛修吧，以後慢慢說給你聽啊……快快，這小囡快不行了。”
說到這裡，歐陽蘭一個箭步，把一個麵色青紫的五六歲小姑娘抱了出來，眼中全是焦急。
什麼【天地八王】離自己畢竟遠了點。
陸無病雖然心下好奇，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聽小蘭師姐講古。
忙忙碌碌的救回七十四個小孩之後，心中累職的負麵情緒，已然快要爆炸。
他就算知道，這天下人心之惡，一直都存在著。卻也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竟然會惡到這種程度。
聽說北周那些蠻人將領，領兵作戰之時，都習慣性的不帶糧草，隻是漫山漫野的趕著漢民以作前驅。
打仗的時候，讓這些百姓填溝附城……打贏了，或者屠城，或者把百姓當作豬狗驅使。
打輸了也好辦。
這些被驅趕的漢民，就是肉食糧草。
百姓在他們的心裡，就不是人，而是【兩腳羊】，烤著，煮著，花樣百出。
北周如此凶殘。
這也正是有些江湖敗類，麵對大是大非，也會全力抵抗的原因。
大離雖然也是昏庸不堪，把百姓當成豬狗。
至少，還能有一口豬食吃著。
在這比爛的世界裡，再怎麼爛，也不想成為北周蠻人嘴裡的口糧啊。
“查一查，看看這些小家夥，還記不記得自己的家人？
萬劍師兄，你安排一下，去衙門發個告示，誰家丟了小孩，讓他們自己來認領。”
“其餘找不到家人的，全都收入燕子堂，仔細照顧著……”
陸無病額上微微冒汗，把最後一個手臂折斷的小孩，用生機治療之後。
再用夾棍綁手斷臂，才眼神沉重的看向那個壇子裡的小丫頭。
“這個小家夥，就跟我回家吧……暫時不能打碎壇子，先好好將養一番，我來想辦法。”
陸無病長出一口氣，眼中血色一閃而沒。
他又有些按捺不住殺人的衝動了。
把視線移開，不想再看歐陽蘭和林文靜等人，他發現，自己竟然好像是鼻子起了變異，能聞到兩人身上的奇異濃香。
並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真實香味，而是內心深處的吞食渴望。
草……
這破劍法。
陸無病抱著壇子，以黑布蒙著胳膊，步履微微沉重的向陸家走去。
“師姐，你們處理好事情之後，就儘快回山吧。山上事務繁雜，師父師娘估計也在等著消息。”
“還有，這張絹圖也給我，看看能不能複原招式？”
在吳天誌的懷裡，搜出了一張絹圖。
陸無病先前還歡喜，仔細看過之後，就大失所望。
絹圖上麵，隻繪著招式圖譜，就是那招【打碎靈霄】，卻沒有真意留存，價值差了許多。
不過，終究還是對自己有些幫助。
還可以分解出來，自創一套簡單棍法。
不管是傳於眾弟子，還是傳給家裡人，都很有用。
這些雜事，先不去管。
殺了吳天誌之後，元靈劍法，突然打通了【吞天】神脈第五個隱竅“聞香”。
此竅一通，不但能“聞”到奇怪的氣息，還感覺腦子裡似乎長出了什麼東西。
他不敢再耽擱下去。
吩咐一個弟子請來沈心竹。
必須得好好研習一下彈琴手法，把【碧霄吟】再推進一兩步……精神好像有些壓製不住這股邪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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