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顧封寒的臉色依舊蒼白，時眠關切地看了他很久，每次都隻能看見男人為了安撫他而露出的笑。
連帶著白翼也蔫蔫的。
兩人被白翼帶回了約好要和溫予鶴他們會合的地點。
秦靖瀾還是沒回來，溫予鶴坐在山洞裡烤火，他鬆弛的很，正靠在秦靖瀾的精神體上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後才笑著看向洞口。
時眠正和顧封寒牽著手走進來。
溫予鶴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兩人十指交握的手，然後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孩子麵前。
“到sss級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寶寶很棒。”
時眠嗯了一聲：“謝謝爸爸……”
“父親呢？”
溫予鶴摸了摸他的臉。
“他在第三道防線，剛把幸存的士兵們送過去。”
他低頭看向幼子手裡拿著的衣服：“這是你父親的外套嗎？”
時眠點頭。
他依舊沒有鬆開握著顧封寒的手。
溫予鶴看向顧封寒。
“辛苦了。”
顧封寒搖搖頭：“這是我該做的。”
他看著那邊明顯在抓緊時間修整的艾可，猜到了溫予鶴下一步的打算。
“要去聯邦嗎？”
溫予鶴點頭。
“去把那些屏蔽信號的高塔拆掉。”
顧封寒皺眉。
他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什麼時候出發？”
溫予鶴不讚成地看著他：“你回首都星。”
顧封寒愣了。
時眠也愣了。
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顧封寒如今這副虛弱的樣子絕不是因為疲憊。
他的精神海出問題了。
時眠嚇得攥緊了顧封寒的手。
溫予鶴：“不是我的命令，是你老師的命令，他讓你立刻回到首都星。”
他看向自己的幼子，語氣軟下來：“眠眠，你跟他一起回去。”
顧封寒想反駁：“陛下……”
哪有他這個上將回去，然後讓陛下在前線的道理？
“艾可會跟我去。”
溫予鶴心平氣和地解釋。
“封寒，這是一個好機會，你自己應該也能感受到。”
他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知道顧封寒一定懂。
黑暗哨兵數量稀少，因為不僅要求哨兵本人有極高的sss精神力，還需要精神海破碎到一定程度。
隻要有合適的向導能與他們精神結合，將哨兵破碎的精神海一點點粘合起來，就能實現從sss級到黑暗哨兵的蛻變。
那是一個相當漫長的結合過程，因為結合和拚接精神海都會給雙方帶來巨大的疼痛——當年在戰場上的秦靖瀾和溫予鶴就是這樣，他們的感情牢不可破，因為他們早已經同生共死過一次。
在遠超肉體的層麵上。
“封寒……”
溫予鶴歎了口氣。
“你這些年，辛苦了。”
秦靖瀾曾經勸過顧封寒。
帝國可以不需要第二個黑暗哨兵，顧封寒本應該把自己的精神力控製在ss＋級，但在他成年當天，他就變成了sss級哨兵。
在戰場上，在生死一線間，他彆無選擇。
ss＋突破到sss級其實更多的是看哨兵本人的意願，秦溯辰和秦星衍至今都在ss＋級，艾可和凱厄斯是在找到伴侶後才突破。
他們不必經曆精神海逐漸破碎的痛苦。
顧封寒的精神海在變成sss級的一瞬間就有了裂縫，sss級以下，無人能順利進入他的精神海。
他已經忍了八年。
“當年……你老師讓你把精神海中大部分精神力都封住不去調用，但是你為了殺黑暗向導還是動了這部分精神力，對嗎？”
顧封寒麵容繃緊，沒有說話。
他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即使後來帝國出現了很多sss級的強大向導，他也沒有讓他們幫自己安撫精神海。
如果這一切不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那不如任由他破碎。
但他等到了。
在八年後。
他那剛成年的小王子誤打誤撞在荒星墜落，隻一眼，他就知道時眠是自己想愛的人。
即使他那時還不確定時眠能不能救自己。
“陛下。”
顧封寒喉結滾動。
“太早了。”
時眠太小了。
他捧在手心怕摔到，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男朋友才剛成年，他不想讓時眠那麼早就把人生和他牢牢地綁在一起。
溫予鶴臉上的笑容淡去。
他心疼自己的孩子沒錯，可顧封寒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封寒。”
“你該坦誠一點，然後讓眠眠來選。”
他們的對麵雲裡霧裡，時眠一直沒聽懂，直到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回首都星。”
他強硬地說。
顧封寒罕見地沒有立刻答應他。
溫予鶴有些疲憊。
“我和你老師不會有事。”
“更何況還有艾可。”
艾可唰地抬頭：“到！”
“上將，我會保護好陛下和秦將軍的。”
顧封寒看著自己的下屬，欲言又止。
“我怕他們需要保護你。”
艾可：“……”
你人身攻擊！
要不是陛下在這，她都想罵人了。
溫予鶴輕笑一聲。
“你要對你的下屬有點信心。”
顧封寒不讚成地看著他。
艾可怒火中燒：“上將大人，病人就該好好休息知道嗎？”
顧封寒猶豫了一會：“我覺得不差這幾天。”
他應該能堅持。
艾可嗬嗬地笑。
“您確定？”
顧封寒不吭聲了。
艾可翻了個白眼：“滾回你家地下室去吧！”
顧封寒這種情況，在和sss級向導結合前，他需要自己先控製住紊亂的精神力，然後先一步將自己的精神海拚接出大概輪廓，等著時眠去“縫合”。
每一步都在克服生理本能。
“你得活著啊，頭兒。”
艾可歎了口氣。
顧封寒卻完全不買賬。
“我覺得你該把這句話送給自己。”
艾可：“……”
怎麼越聽越像威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