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年推門離開,把書房留給秦溯辰。
他走出書房就看到了倚靠在門邊閉目養神的凱厄斯。
高大的哨兵不知道等了多久,溫初年愣了一下。
“怎麼了?”
竟然來這等他。
凱厄斯睜開狹長的眼睛。
溫初年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凱厄斯自從來到帝國後一直歡脫的要命,這還是溫初年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凱厄斯拉過他的手。
哨兵喉結滾動,看起來緊張又興奮,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哥哥。”
溫初年微微仰頭看他。
凱厄斯低著頭,很久都沒說話。
他們之間一直是這樣,溫初年很強,如果可以,凱厄斯想一輩子都隻做老婆的狗,乖乖被溫初年馴服。
他喜歡看著溫初年大殺四方的樣子,喜歡看著他的笑麵虎老婆輕飄飄的運籌帷幄。
可是有事情發生在他認識溫初年之前——或者說,如果沒有那些事情,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愛上某個向導,沒辦法對彆人敞開心扉。
他曾經深受打擊,但他努力拯救了自己。
“老婆……你是不是想趁這次機會攻打聯邦?
“……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溫初年上下打量他。
二皇子忍不住想——如果是在小說裡,接在這句話後麵的大概是什麼“其實我出軌了”或者“我養的小三懷孕了”。
但溫初年從未看輕過自己的小愛人,即使凱厄斯平時傻的要命。
年紀輕輕就掌控了家族的哨兵怎麼可能是個傻子。
他想起了自己剛才和秦溯辰的對話:
“我有種直覺。”
溫初年挑眉。
他伸手摸了摸凱厄斯的下巴,動作輕佻,挑逗意味十足。
“你是來給我送東風的嗎?”
凱厄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懷裡。
年輕的哨兵聲音顫抖: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
顧封寒撐著身體給時眠倒了水,煮了三鮮麵,又拿出冰箱裡的小蛋糕。
時眠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一直在重複:
“你真的沒事嗎?”
顧封寒把放著小蛋糕的盤子推到他麵前,然後把叉子遞到他手裡。
“你會等很久,寶貝。”
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從地下室出來,言外之意是哪怕自己有事也要先把時眠安頓好。
他們中間隔著一張桌子,時眠縮在椅子上看了看鋪滿整張桌子的吃食,然後撐著桌子湊過去,親了親顧封寒的嘴角。
還帶著蛋糕的甜香。
“我會等你的。”
“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聯邦和他們會合。”
時眠說。
顧封寒的麵部表情瞬間軟下來,他點頭答應。
“我會進地下室,結束之後會從裡麵把門打開,你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住精神力強度再決定要不要進來。”
“……眠眠。”
他欲言又止,嗓音有些啞。
“我可能會不太理智,答應我,你要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可以先離開。”
“彆讓我傷到你。”
時眠搖頭。
“你不會的。”
我也不會走的……他在心裡想。
……
顧封寒進去了。
地下室的門緩緩關閉,時眠有些難過,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向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的麵。
很香,很餓。
熱氣似乎把少年的眼眶熏紅了,時眠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麵,然後費力地吞咽。
他不想再哭了。
他怕自己會影響顧封寒,所以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顧封寒害怕他哭。
時眠吸了吸鼻子。
他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然後走到地下室入口旁邊,貼著牆邊坐下。
瑞諾希德死後,主腦也消失了,時眠怎麼叫它都沒反應。
它的電量還有很多,時眠不知道主腦是不是永久消失,他的朋友僅僅是一串數據,時眠覺得自己能把它帶回來。
或許在聯邦,或許在帝國主腦那裡……時眠從未想過主腦完全消失的結局。
但此時,少年再次感受到了孤獨。
在主腦消失後,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孤獨的感覺了。
家人沒辦法時時刻刻陪著他,顧封寒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時眠不希望身邊人整天圍著自己轉,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在那些本該他一個人負重前行的路上,他卻從未孤獨。
……
帝國第一道防線,10085荒星。
這是時眠當初駕駛星艦墜落的地方。
溫予鶴當時想來卻沒能來,此刻他終於站在這裡。
不遠處就是一艘小型星艦的殘骸。
他的孩子就是乘坐這艘星艦回到了他的懷抱裡。
星艦上屬於聯邦的標識依舊明顯,並沒有因為風沙的洗禮而淡去,溫予鶴站在對麵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艾可和副官麵麵相覷——他們身後是數以百計的機甲戰士,除了他們兩個就隻有陛下和秦將軍兩個活人。
——好無聊。
艾可心想。
她和副官真的無話可說……他們實在是太熟了,更何況,誰敢在陛下麵前造次。
然後秦將軍還是個話少的麵癱。
“我攤牌了,我是話嘮。”
艾可癱坐在地,欲哭無淚。
副官真的很想推推自己的眼鏡,但他沒有眼鏡了。
他想鏡鏡。
也想靜靜。
“確實。”
副官選擇銳評。
上司不在,艾可軍銜沒他高,副官沒有眼鏡很不爽,於是決定放飛自我。
艾可:“?”
互懟嗎?有點意思。
她喜歡。
遠處,秦靖瀾站在溫予鶴身邊,餘光瞥見了那兩隻互相掐架的小學雞。
“他們終於瘋了。”
秦上將移開目光。
溫予鶴卻笑了。
“很有活力的小孩。”
“跟你年輕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陛下開始追憶。
秦靖瀾渾身一僵。
“你喜歡這樣的嗎?”
溫予鶴新奇地看他:
“我喜歡什麼樣的你不清楚嗎?”
當年是他在天台上拽著秦靖瀾的衣領放狠話說如果你不追我就要和彆人在一起了……他都這麼明顯了,這男人現在在裝什麼?
溫予鶴有點惱,然後就看見了秦靖瀾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溫予鶴:“……”
他有點臉熱。
“你逗我玩?”
秦靖瀾一本正經:“眠眠讓的,他說你總是逗他玩,讓我幫他報複回來。”
溫予鶴:“……”
他不信。
幼子是小棉襖,不可能說這種話。
秦靖瀾還是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