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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幽冥贈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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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帝那萬古幽冥般的聲音在絕對虛空中緩緩流淌,每一個字都帶著星辰墜落的重量,卻又輕如歎息:

“枯骨生蓮,逆轉生死之機此物,確實存在。”

崔鈺的心臟猛地一縮,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鬆開。自在靈符在心竅驟然加速流轉,琉璃光暈幾乎要透體而出,映得他青金色的雙瞳深處冰火輪轉之跡都清晰了幾分。

他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那聲音接下來的話語上,仿佛那是係著蘇玉娘殘魂的唯一絲線。

“世人以訛傳訛,稱其生於幽冥死地,仙魔骸骨之上,謬矣。”陰天帝的聲音帶著一絲洞悉萬物的蒼涼嘲弄,“那‘枯骨’,非是凡俗帝王朽骨,亦非仙魔遺蛻,乃是那開天辟地,身化山河之盤古大神,遺落於大地之上的二十八塊指骨。”

“盤古指骨?”崔鈺心神劇震,這遠超想象的根腳,如同巨石投入他心湖,激起滔天駭浪。連一旁如臨大敵的糖魃都歪了歪頭,赤金色的瞳孔裡滿是驚奇,似乎對這名字本能地感到一種來自洪荒的沉重威壓。

“正是。”陰天帝的聲音肯定了這足以顛覆認知的真相,“此骨曆經萬劫,承天地初開之混沌氣,蘊造化衍生之原始力。而那‘蓮’,便是在這無上道骨之上,汲取三界陰陽流轉、生死輪替之機,曆經無數歲月蘊養,自然生發而出的一朵奇物。其形如蓮,其質如玉,其息溝通陰陽,逆轉生死!”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打在崔鈺冰封了六年的執念之上。冰層在龜裂,深埋的希望如同地火般洶湧欲出!

“若死者尚存一絲真靈殘魂未泯,引此蓮為基座,以秘法祭煉溫養”陰天帝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如同在陳述天地法則,“則白骨可生肉,死者可複生!更因其根植盤古道骨,蘊含混沌本源,得此蓮者,修行之路將如順流直下,破境登仙,指日可待!”

活死人!肉白骨!登仙途!

這傳說中虛無縹緲的逆天之物,其根腳竟是如此驚天動地!其偉力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崔鈺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湧的聲音,握劍的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自在靈符的光暈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在呼應著主人那即將衝破胸膛的灼熱希望!六年沉睡,萬裡追尋,北境寒疆的冰封孤寂,西涼死地的步步殺機一切苦難,似乎都在這“枯骨生蓮”的真實麵前,有了最終的歸宿!

蘇玉娘魂飛魄散前那回眸的淺笑,仿佛穿透了時光的阻隔,在他識海中變得無比清晰。

“天帝前輩!”崔鈺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卻又因巨大的希望而無比堅定,“此物現在何處?可是在這西涼王陵深處?”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這片幽冥虛空的深處,仿佛那朵逆轉生死的奇蓮就在前方黑暗中靜靜綻放。

然而——

“嗬嗬”陰天帝那蒼茫冰冷的聲音裡,陡然滲出一絲極其細微,卻足以凍結靈魂的嘲弄,如同寒冰裂隙中吹出的陰風。

崔鈺心中那剛剛燃起的,足以焚儘一切絕望的熊熊烈焰,被這聲輕笑瞬間撲滅了一半,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崔鈺啊崔鈺,”陰天帝的聲音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玩味,“你入此死地,是為何人?”

“為尋枯骨生蓮,複活師妹!”崔鈺毫不猶豫,字字如鐵。

“那你可知,”陰天帝的聲音陡然轉冷,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狠狠刺入崔鈺剛剛升騰起希望的識海,“你所追尋的枯骨生蓮,早已不在西涼!更不在幽冥!它,連同那節盤古指骨此刻,正安然供奉在大胤深宮,當朝九千歲滿懷禮的秘庫之中!”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崔鈺神魂深處炸響!

“什麼?!”崔鈺失聲,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青金色的冰火輪轉瞬間凝滯!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自在靈符的琉璃光暈劇烈閃爍,幾乎要潰散開來!

歸心劍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劍身裂紋中透出的光芒明滅不定,“此乃烏雅部世代守護的西涼王陵絕密!那九千歲他如何得知?又如何能取走?!”

“守護?絕密?”陰天帝的嗤笑如同刮骨的寒風,在這片幽冥虛空中顯得格外刺耳,“烏雅珞嵐之父兄,連同三百年來踏入此地的七十三位精銳戰士,他們的血與魂,早已被那滿懷禮搶走的烏雅部至寶‘火種’魔念吸噬殆儘!那所謂的‘枯骨生蓮’,連同鎮壓它的盤古指骨,便是滿懷禮以整個烏雅部守陵人的性命為祭品,最終攫取到手的戰利品!”

陰天帝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巨手,猛地指向懸浮於黑暗中的枯槁身影——烏雅珞嵐的父親。

“你以為他是誰?你以為他體內那令魃父熔岩之力都受創的邪力從何而來?”聲音冰冷如刀,“不過是滿懷禮強行煉化了一小塊‘火種’核心,植入其體內,將其化為傀儡的邪法罷了!那火種之力,便是引動枯骨生蓮最終被攫取的鑰匙!”

真相,血淋淋地攤開!

西涼王陵的十死無生,守陵人無聲的湮滅,至寶火種的遺落,乃至眼前這枯槁邪魔的誕生一切的一切,背後都站著那個深居大胤宮闈,權傾朝野的九千歲——滿懷禮!

他不是在追尋希望,他是一步步踏入了仇敵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心!

六載孤絕,萬裡跋涉,所求竟是一場早已注定的空!

那渺茫的複活之機,早已被仇敵握在掌中,成為其攀登人仙之境的踏腳石!

“噗——!”一股逆血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從崔鈺口中噴出。滾燙的血霧在幽冥虛空中瞬間凝結成細碎的紅晶,又無聲湮滅。他身體劇烈一晃,以劍拄地才勉強穩住身形。自在靈符的光芒急劇黯淡,心竅深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悔恨!

滔天的悔恨如同億萬根毒刺,狠狠紮進他冰封的心湖。悔當日龍虎山下掀翻陳摶棋局,恨自己一意孤行踏上這條絕路。若非如此,師妹師妹或許

“第二個問題,”陰天帝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崔鈺的悲慟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如何出此幽冥之地?”

他頓了頓,那蒼茫的意念掃過魃父那被邪氣侵蝕,灰敗黯淡的熔岩巨臂,掃過這被熔岩巨掌撕裂後又被幽冥之力強行穩固的破碎王陵空間,帶著一種近乎荒謬的輕鬆:

“此陵墓頂,早已被這位”他似乎在斟酌對魃父的稱謂,“‘熔岩巨人’一掌掀開。空間壁壘已破,幽冥死氣與外界貫通。爾等隻需循著那熔岩與硫磺的氣息,自破碎穹頂之處,一步踏出,便是戈壁黃沙。此間束縛,於爾等而言,已如無物。”

答案簡單得令人愕然。先前那毀天滅地的一掌,竟已為他們劈開了生路。隻是這生路的代價,是魃父的受創,是枯槁邪魔的現世,是無數亡魂烙印的無聲控訴。

崔鈺緩緩抹去嘴角血跡,青金色的雙瞳深處,冰火輪轉的軌跡雖慢,卻重新變得清晰而堅定。絕望的寒冰之下,是焚儘一切的火焰在重新積聚。

他抬眼,目光穿透黑暗,聲音低沉卻帶著斬斷一切虛妄的穿透力,問出了第三個,也是最終的問題:

“敢問天帝前輩,您方才所言‘等到我們’此為何意?”

“終於問到此處了。”陰天帝的聲音裡,那萬古的疲憊似乎被一絲難以言喻,如同深淵回響般的期待所取代。無形的意誌如同實質的目光,緩緩掃過崔鈺、魃父,最終定格在小小的糖魃身上。

那目光深邃無比,仿佛能洞穿皮囊,直視靈魂本源最深處的烙印。

“悠悠十萬載,吾於此枯寂幽冥中沉眠、等待、推演終於,在劫數將起之時,等到了爾等。”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篤定。

“崔鈺,”那意誌如烙印般刻入崔鈺的識海,“你身負燭龍真靈,心藏自在靈符,劍蘊洪荒蒼茫你以為此等機緣,是尋常修士可得的麼?汝之根腳,乃九天雲君一縷真靈轉劫托生!雖記憶蒙塵,修為未複,然命格位階,早已注定不凡!”

又是九天雲君!

崔鈺心神再次劇震!

自在靈符在心竅猛地一跳,歸心劍柄末端的龍紋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藍赤金光芒,仿佛在印證著這驚天之秘。無數模糊的碎片在他識海深處瘋狂翻湧,卻又被無形的屏障死死鎖住。

陰天帝的意誌毫不停頓,轉向魃父那岩石般沉默的龐然身軀:“汝之軀殼,承地脈熔岩之精,秉洪荒巨神之魄。此非後天修成,乃是上古巨神‘玄黃’一縷不滅戰意,融於地脈核心,曆經萬古孕育而重生!力可擎天,軀比神嶽!”

魃父巨大的熔岩眼窩中,火光驟然凝實,如同地心深處被喚醒的熔核。他岩石般的頭顱微微轉向陰天帝聲音傳來的方向,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沉悶如地脈挪移的轟鳴,似疑惑,似確認。

最後,那無形的目光落在小小的糖魃身上,竟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至於這小丫頭嘛”陰天帝的聲音似乎頓了頓,“其本源純粹,乃先天火精所化,更得一絲‘女魃’臨世之真意!旱魃一出,赤地千裡!此乃天授之能,亦是天譴之劫。”

糖魃赤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縮,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種近乎懵懂的警惕。她似乎對“女魃”這個名字有些反應,又似乎全然不解,隻是本能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沉重意味,小小的身體往崔鈺身邊又縮了縮。

“爾等三人,”陰天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洞穿萬古因果的宏大與深沉,“一人為九天雲君轉世,一人乃上古巨神重生,一人具女魃臨世之格!命格之貴,潛力之巨,冠絕此劫數時代!”

“誠然,”他話鋒一轉,帶著冰冷的現實,“爾等現今修為,尚不及那即將登臨人仙之境的四人——趙宣孟、滿懷禮、陸離、薑行雲。然,天道之下,一線生機永存!命格已定,機緣未絕!”

那蒼茫的聲音裡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吾欣賞爾等逆天而行,向死而生的心誌!此等心性,方能在這崩壞之世,爭得那一線超脫之機!吾願助爾等一臂之力!”

“助我?”崔鈺眼神銳利如劍,心中警兆陡升。天下豈有白得之助?尤其對方是執掌幽冥的遠古天魔王!

“不錯。”陰天帝的聲音坦然,帶著一種跨越萬古的執念,“吾所求,亦唯有一事——尋到九天大帝!”

“九天大帝?”崔鈺心中一動。

“十萬年前,吾敗於其手,權柄崩碎,神軀重創,方遁入此幽冥苟延。”那聲音裡第一次流露出刻骨的情緒,是恨意,是戰意,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悠悠十萬載孤寂沉淪吾與他之間,因果糾纏,宿怨未解!此方天地劫數已起,他必然也已蘇醒,或隱匿於九州某處,或化身行走人間!吾要爾等,替吾找到他!此番因果終歸需要與他有個了結!”

幽冥虛空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陰天帝那最後的“了結”二字,如同冰冷的星辰,在凝固的黑暗中緩緩旋轉,散發著萬古不化的執念與森然。

崔鈺沉默著,指尖緩緩拂過歸心劍布滿裂痕的劍身。冰涼的觸感下,是燭龍真靈不屈的脈動。自在靈符在心竅流轉,琉璃光暈映照著識海中翻騰的驚濤駭浪——枯骨生蓮的真相,九天雲君的宿命,陰天帝的交易

他抬起頭,青金色的雙瞳深處,冰火輪轉的磨盤碾碎了最後一絲猶豫與迷茫,隻剩下沉澱了所有風暴後的冰冷與決絕。那目光穿透了幽冥的黑暗,仿佛要刺入聲音的源頭:

“這筆買賣,我崔鈺接了!”

聲音不高,卻如金鐵交鳴,斬釘截鐵,在這片凝固了時空的幽冥之地,撞開了一道通往未知血火征途的門縫。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籠罩四方,源自陰天帝的萬古幽冥意誌,如同退潮般緩緩收斂淡化。凝固的絕對黑暗開始流動稀薄,如同濃墨被無形的清水暈開。

支撐著崔鈺的沉重壓力驟然一輕。

懸浮於虛空中烏雅珞嵐父親的枯槁身軀,那空洞的眼窩裡最後一絲被偽神樹與幽冥死氣浸染的幽綠徹底熄滅,如同燃儘的餘燼。

失去了那維係其“存在”的邪異力量,枯槁的身軀開始無聲無息地崩解。先是覆蓋著破碎玄甲的肢體,如同風化的沙雕般簌簌剝落,化作細碎的塵埃;緊接著是軀乾,灰敗的皮膚寸寸皸裂,露出下方同樣迅速朽敗的骨骼,最終整個身影如同被投入時間長河的倒影,徹底消散於這片正在褪色的幽冥虛空之中,連一絲痕跡也未曾留下。

魃父巨大的岩石身軀微微晃動了一下,熔岩眼窩中的火光穩定地燃燒著,透出一種岩石般的沉重與了悟。

他巨大的頭顱轉向那片枯槁身影消散的虛空,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悠長的嗡鳴,如同大地深處的歎息,帶著對逝去力量的感知與一種本能的釋然。

旋即,他那岩石雕琢般的麵容轉向崔鈺和糖魃,熔岩目光沉靜,如同兩座沉默的火山。

糖魃赤金色的瞳孔好奇地眨了眨,似乎對那枯槁身影的消失有些不解,但很快就被四周環境的變化吸引了注意力。

她伸出那隻沒受傷的小手,指尖亮起一點微弱的赤金光芒,試探性地戳向眼前流動的黑暗。光芒觸及之處,黑暗如同薄紗般被撩開,露出其後真實世界的景象。

破碎的巨大穹頂豁口如同猙獰的傷疤,高懸於上方。清冷的戈壁月華,混合著熔岩坑洞殘留的暗紅餘燼之光,如同交織的紗幔,透過豁口傾瀉而下,照亮了下方一片狼藉的殿堂。

斷裂扭曲的青銅龍骸如同垂死的巨獸,巨大的裂痕在龍軀上蔓延;被熔岩火柱轟出的巨大坑洞遍布黑岩地麵,邊緣還殘留著暗紅的灼痕;崩落的穹頂巨石堆積如山,散發著焦糊的氣息。九條束縛中央巨槨的粗大青銅鎖鏈,依舊死死繃緊,發出細微卻刺耳的金屬,仿佛在訴說著方才那毀天滅地碰撞的餘威。

崔鈺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祭壇邊緣。

烏雅珞嵐依舊昏迷不醒地倒在那裡,霜牙長槍斜插在她身側不遠處,亮銀的槍身倒映著上方傾瀉而下的月光與熔岩餘暉,槍尖一點寒星依舊頑強閃爍。

她蜜色的臉龐蒼白如紙,嘴角殘留著乾涸的血跡,破碎的玄甲下,氣息微弱卻平穩。糖魃剛才塞進她嘴裡的那顆丹藥顯然起了作用,護住心脈之中自動將息起來。崔鈺默默走到烏雅珞嵐身邊,俯身探了探她的脈搏。指尖傳來的跳動,帶著生命的韌性,看來已無大礙,片刻之後便能安然醒來。

崔鈺直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埋葬了烏雅部三百年血淚與守護的破碎王陵。目光掃過那些在燭龍真靈視野中曾短暫顯化,卻又歸於永恒的幽藍魂火烙印之地。

他不再言語,抱起烏雅珞嵐,朝著那被魃父巨掌撕裂的穹頂豁口,一步踏出。

腳下是破碎的岩石與熔岩冷卻後的琉璃地麵,步伐沉穩,踏碎了凝固的血痂與塵埃。歸心劍安靜地懸於腰間,布滿裂痕的劍鞘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涼。

糖魃赤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立刻蹦跳著跟上,小小的身影緊貼著崔鈺的腿邊。魃父巨大的岩石身軀微微屈膝,熔岩眼窩中的火光掃過這片廢墟,最後落在崔鈺身上。他邁開沉重的步伐,岩石腳掌踏在地麵,發出沉悶的轟鳴,如同移動的山巒,沉默地跟隨著前方的身影,手裡拿著先前遺落的火種之匣與霜牙長槍。

三道身影,一挺拔,一嬌小,一巍峨,在清冷月華與熔岩殘光的交織下,踏著破碎的青銅與焦黑的岩石,向著那道通往戈壁夜空的巨大裂口,拾級而上。

夜風帶著戈壁特有的乾燥與寒意,裹挾著細微的沙塵,從豁口外灌入,吹動了崔鈺的衣袂。當他最後一步踏出裂口,重新站在堅實而冰冷的戈壁沙礫之上時,眼前是浩瀚無垠的沙漠夜空。星辰低垂,圓月當空,清輝遍灑,將連綿起伏的沙丘鍍上一層流動的銀邊。

身後,是深不見底、如同巨獸之口的王陵裂口,死氣與熔岩的氣息混合著飄散出來,很快被夜風吹淡。

身前,是死寂而遼闊的戈壁,通往未知的複仇與征途。

崔鈺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自由的空氣,胸腔中那股混雜著滔天恨意,沉重宿命與一絲被陰天帝強行點亮,名為“九天雲君”的微茫星火的複雜情緒,在月下翻湧不息。

他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黑暗的裂口,仿佛要將這十死無生之地的所有烙印刻入骨髓。

“走吧。”他聲音低沉,辨不出情緒,轉身,朝著戈壁深處,那沉入地平線的殘月方向,邁開了腳步。

糖魃赤金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著漫天星鬥,又看看崔鈺緊繃的側臉,小跑著跟上。

魃父巨大的岩石身軀如同移動的堡壘,沉默地碾過沙礫,在身後留下一行深沉的足跡。

月光將三道長長的影子投在銀色的沙海之上,如同三柄指向黑暗未來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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