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侍從長,塔尼婭·邁因茨,自從聽到從霧月王國傳來的軍事求援後,便渾身充斥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壓抑與煩躁,那股鬱結的怒火幾乎快要從她體內噴薄而出。
靠近此時的她是不明智的。
長期侍奉塔尼婭的官員都知道,她正處於爆發的邊緣。
相反,負責護衛她的騎士卻滿臉通紅地盤算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可愛的侍從長大人大罵我一頓呢?”
“啊,操”
那被稱為“鬼族宰相”的少女低聲咒罵。
她半躺在沙發上,不耐地扯開掛滿帝國皇室與議會勳章的製服外套。
官員們的眼神一激靈。
騎士們也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
因為這正是那位“鬼族宰相”在怒氣與壓力達到極點時,才會表現出的表現之一。
“為了鎮壓叛亂的市民,要我們出兵?我們什麼時候變成替人擦屁股的地方了?”
塔尼婭咂舌。
這等決定,隻有那些把百姓視作可隨意拋棄的消耗品的暴君,才做得出來。
她身為帝國侍從長已曆經數百年,見證過無數統治者的興衰。曆代皇帝的繼位她都親眼目睹,數不儘的國王與諸侯衰落,她早已視作一般事物。
“菲利普你當初說要複興國家的承諾,終究還是沒能守住啊。”
塔尼婭想起了霧月王國的國王菲利普,苦笑著低聲喃喃。
小時候明明是個相當機靈的孩子
那個天資聰穎、處事靈活的王者之才,究竟是怎麼淪為亡國之君的呢?
鬼族宰相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因為她想起了曾經鼓起勇氣向她告白的霧月小王子。那孩子滿臉通紅、語無倫次的模樣可愛得讓人想抱在懷裡揉一揉。而現在,當年的小王子卻成了背負亡國命運的孤君。
回憶至此,塔尼婭不禁長歎一聲。
“霧月王國若滅亡,整個大陸的權力天平便會出現空白。王室崩潰,各路不入流之徒便會跳出來,自稱正統,妄圖取而代之。”
塔尼婭幾乎是在宣判霧月王國的死刑。
權力的空白,這是帝國侍從長最為忌憚的事。
王國的叛軍不過是想擺脫王室的無能與貴族的暴政才奮起抗爭,但他們並沒有足以建立新國家的藍圖。那些所謂的“領袖”隻會爭相自封為新王,引發更大的混戰。內戰將無休止地延續下去,王國曾經的疆域,也隻會淪為廢墟。
“如果我們介入霧月的內亂,最終隻會落得個‘為了保住王族和貴族的統治,不惜血腥鎮壓起義者’的罵名。神聖帝國至今累積的威望和名聲,隻怕一夜之間就會被丟進臭水溝。”
但,塔尼婭也明白,不可能完全拋下霧月王國不管。
無論如何,也得施以援手。
畢竟,霧月王國是神聖帝國的長期盟友。哪怕隻是做個樣子,也得撐起這份場麵。
“現在王國軍的最高指揮是誰?”
塔尼婭問道。
“是阿金庫爾公爵,統率整個王國軍。”
“希望是個腦子還能轉得動的人彆是那個瘋瘋癲癲的王太子,或者二王子那種廢物吧?”
“聽說是一位立下無數功勳的名將,見識也不差。在帝國這邊的評價也很不錯。”
“要是個不中用的,就準備死在我手裡吧。”
“誒?”
“彆一驚一乍地回我,臭煞筆。”
鬼族侍從長罵罵咧咧地抓起了一支沾了墨的羽毛筆。
似乎是有了什麼好主意。
那張曾噴吐粗鄙之言的櫻桃小嘴,配合著如書法碑帖般工整秀麗的筆跡,在紙上徐徐寫下帝國即將傳出的“決斷之書”。
斯嘉麗·海蒙德。
她是長期效忠於瓦倫西亞家族的老臣,同時也是阿德娜·瓦倫西亞多年的摯友。
掌控數十艘艦船的斯嘉麗,是統禦瓦倫西亞港口的艦隊司令,同時也是與來往於港口的大型商會保持密切聯係的大商人。
想要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見到這位瓦倫西亞港的巨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是經常和商人們打交道嗎?那應該對王國的情況很了解吧,說說看,王國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一名藍發女騎士率先開口。
突如其來的訪客。
沒有預約便擅自闖入,還一副居高臨下、把東西往她手上一扔就走的無禮態度,讓斯嘉麗的臉色微微一沉。
‘等等,藍頭發的人類女人是海倫·洛斯菲爾德!就是和小姐一起協助‘魔王弑殺者’,討伐了薩泊娜的那位!’
此刻斯嘉麗與海倫對峙的地方,是她麾下艦隊結束漫長航行,靠岸停泊的碼頭。
洛斯菲爾德的瘋狗。
這個惡名,斯嘉麗又怎會不知?
她幾乎想馬上將這個初見就無禮至極的家夥趕出去,但她也明白,如果依著性子行事,吃虧的隻能是自己,她隻能強行忍耐。
“我、我當然了解了但情報可不是白說的。”
“我饒你一命,快說。”
“噫是!”
海倫一將拳頭放在桌麵上,斯嘉麗便瞬間屈服了。
在那股暴戾的壓迫感下,她順從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要來找我”
“阿洛涅告訴我的。我說想了解王國狀況,她說就該來找你。”
聽到海倫的回答,斯嘉麗內心尖叫出聲。
小姐啊啊啊啊啊!!!
她恨不得立刻跑去找阿洛涅訴苦。
“曾與霧月王國港口有交易的商會正在相繼撤離。現在停靠在碼頭的那些外國商船,也全都是逃出霧月王國的船。恐怕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哪怕一艘商船,再駛入霧月王國了。”
斯嘉麗通過商會的動向,道出了霧月王國內部混亂的嚴重程度。
如今的霧月王國,已徹底失控。
不僅外國商會紛紛撤退,連王國本土的商會也開始出逃國外。
無論是外資還是本國資本,都在不斷流失。正因為斯嘉麗長期活躍於商道之中,所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場混亂的嚴重性。
“霧月王國的事與我無關,我隻想知道洛斯菲爾德伯爵領的狀況。”
“洛斯菲爾德伯爵領?那邊和商會幾乎沒什麼來往吧。又是個偏僻的邊境地帶”
一邊自語著,斯嘉麗起身離座,去召喚自己熟識的商會會長,以打聽那片領地的消息。
大約三十分鐘後。
斯嘉麗重新返回,將打聽到的消息轉告給海倫。
“倒是沒什麼特彆的事不過——”
在海倫銳利的目光注視下,斯嘉麗頓了頓,最終還是開口了。
“你覺得,現在對洛斯菲爾德家抱有怨恨的人會是誰?洛斯菲爾德家正在王國各地強硬鎮壓反叛勢力。很顯然,叛軍會把他們作為首要打倒的對象。”
如今的洛斯菲爾德家,正執行王室命令,以鐵血手段鎮壓叛亂。
在那群打著自由與平等旗號的叛軍中,沒有一人不怨恨洛斯菲爾德;而在整個王國的百姓中,幾乎也無人不痛恨這個家族。
“在攻陷王都霧月之前,必須先拔掉洛斯菲爾德伯爵領。”這樣的言論,正在叛軍中悄然流傳。而那些被自由與平等的理念所感召、決定支援叛軍的商會,也不在少數。斯嘉麗將這些流言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海倫。
“那些老頑固和白癡到底在乾什麼?乖乖縮在家裡守著就好了。”
海倫麵露慍色。
她為那些一味講究忠誠的父親和哥哥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憤怒。
根本無法理解。
究竟所謂的國家、所謂的忠誠,有什麼值得他們拿家人的命去賭?她從未對霧月王國產生過一絲忠誠之心,也因此,對父親和哥哥的行為完全無法理解。
“總之,謝了。”
海倫朝提供情報的斯嘉麗道了一聲謝。
如果阿德娜看到這幕,恐怕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那個連感恩都不會的海倫,居然會向彆人,還是一位精靈道謝,這簡直難以置信。
“那情報費”
“去瓦倫西亞城堡報賬吧。”
就如尤金曾讓人將他送給伊蕾娜的戒指錢算在阿德娜頭上一樣,海倫也讓斯嘉麗把情報費算到瓦倫西亞的賬上。
這兩人真是一路貨色。
回到瓦倫西亞城的海倫立刻去找尤金。
尤金正在訓練場揮劍。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目光與海倫交彙,專注地聽著她的講述。
海倫將從斯嘉麗那裡聽來的情報告訴了尤金。雖然她說話結結巴巴,讓人一時難以理解,但“洛斯菲爾德伯爵領可能有危險”這一點,尤金還是聽明白了。
“看來得立刻動身。”
“嗯,我明天就出發。”
聽她這麼說,尤金卻聳了聳肩,一臉“你說什麼呢”的神情。
“你在說什麼啊,當然是一起去了。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走?”
尤金關切的話語讓海倫的臉頰瞬間紅得像要滴血。
心跳砰砰作響。
僅僅一句話,身體卻做出了強烈的反應。
若是此刻的海倫還處於獸娘狀態,尾巴一定已經瘋狂搖起來了。
“你不是說畢業考試近在眼前嗎?我聽阿洛涅說那是非常重要的考試。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
聽她這麼說,尤金張口反駁。
“是隻剩下一周沒錯但我怎麼可能讓你獨自一個人去?”
無論是威脅伊蕾娜延後畢業考,還是要對阿洛涅和蕾蒂西亞說,從明天起無法繼續訓練。
尤金都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讓海倫一個人走。隻因他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不安。
雖然理智上知道區區叛軍不可能對“洛斯菲爾德的狂犬”構成威脅但那種不安感,卻揮之不去。
“你當初會離開霧月王國,不也是因為我執意讓你走的嗎?況且,哪有把妹妹獨自送去危險之地的哥哥?”
離畢業考隻剩下一周。
這是最緊要、最關鍵的時期。
現在離開不僅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更是辜負了那個稱他為“師父”、“老師”的阿洛涅與蕾蒂西亞的信任。
“因為對我來說,你更重要。”
尤金說。
聽到這句話,海倫隻覺得腦子開始發熱,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乾、乾嘛突然說這種帥氣的話啊!當然不是討厭但、但是啊,真是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胸口。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全身都開始劇烈地反應。身體像是被火點燃般熾熱,而小腹處也傳來了異樣的悸動。
咕嚕嚕。
也許是長時間獸娘化的後遺症。
即使恢複成人類狀態,海倫仍能感受到與其相似的生理反應。
她幾乎快要抑製不住衝動——
她想撲倒眼前這個雄性。
想要一直做下去,直到他哭著求饒。
想用最原始、最激烈的xx來表達對這個男人的感激與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