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送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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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老夫人道:“這春日裡早間涼得刺骨,午時又燥熱難當。城門口風大,你等會披件衣裳,莫要著了風寒。”

馬車轆轆行至城門。

官道上,黑壓壓列著整裝待發的將士。蕭戟蕭戟一身玄鐵鎧甲,正在和送行的謝臨淵等人交談。

見蕭府馬車駛來,蕭戟朝攝政王拱手一禮,紅色披風在風中翻卷如浪,大步流星地向馬車走來。

江初月攙著蕭老夫人緩步下車。

蕭戟道:“祖母且寬心,孫兒定當全須全尾地回來。這清晨露重,您該在府中將養才是。”

蕭老夫人:“你今日出征,我哪坐得住。沙場刀劍無眼,萬事務必三思後行,切莫衝動行事。”

蕭戟沉聲應下:“我知。”

蕭戟安撫蕭老夫人幾句,目光轉向江初月。原本盤算著這幾日要讓她與謝臨淵和離,豈料邊關告急,此事隻得暫且擱下。

也罷,等他征戰歸來,江初月再和離也不遲。

有“攝政王妃”這層身份,京城也無人敢欺負江初月和蕭府。

江初月將一個備好的包袱遞給蕭戟,輕聲道:“兄長,包袱裡有護膝和護臂,還有六瓶療傷解毒的好藥,你帶著以備不虞。對了,聽聞秦將軍身中劇毒,這些丹藥或許能派上用場。”

蕭戟含笑接過,心頭湧起暖意:“好,多謝小月。”

不遠處謝臨淵負手而立,眸光微閃。

蕭戟和江初月聊了一會兒,時辰將至,蕭戟準備返回營隊裡。蕭戟對蕭老夫人說:“祖母,春日清晨風大,您先回去——”

話音未落,城門忽然又駛來一輛蕭府的馬車。

單薄的車簾掀開,薑氏懷裡抱著嬰兒哭哭啼啼地走過來:“將軍!將軍!您走之前再看看孩子吧。”

蕭老夫人臉色頓時垮下來,質問薑氏的丫鬟:“她怎麼來了?還把孩子抱過來,不知道清晨風冷?”

丫鬟委屈道:“老夫人,奴婢們再三勸阻,十姨娘執意如此,實在勸不住。”

城門口人多,眾目睽睽之下,蕭老夫人也不好當場發作,忙吩咐老嬤嬤取條擋風的毛毯,用毛毯形成屏障,阻止晨風吹拂嬰兒。

蕭戟頗感意外,沒料到薑氏居然會抱著孩子來到城門送他。

薑氏眼圈泛紅,淚眼朦朧,將孩子往前送了送:“疾風大早上哭個不停,想來是知道父親要出征,心裡不舍呢。”

繈褓中的嬰孩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粉嫩的小手在空中抓撓。

蕭戟心頭一軟,粗糲的指腹輕撫過嬰兒嬌嫩的麵頰,小嬰兒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蕭戟叮囑薑氏:“好生照顧孩子。”

薑氏含淚點頭:“自然,妾身一定會好好照顧疾風。前途艱險,妾身和疾風盼著將軍平安歸來。”

薑氏眼圈噙著淚。

蕭戟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仗,薑氏內心深處對蕭戟自然有感情。此次蕭戟出征北境,薑氏是真的不舍分離。

除了不舍,薑氏還藏著幾分小算計。她故意抱著孩子過來,是想讓蕭戟牢牢記住京城還有妻兒。

薑氏早已打聽清楚,北境還有個美貌的女將軍,曾和鎮南侯關係曖昧。若是蕭戟和女將軍並肩作戰,沒準蕭戟會暗生情愫,讓女將軍成為將軍府的主母呢。

薑氏得杜絕此事發生。

蕭戟目光在繈褓中嬰孩紅撲撲的小臉上停留片刻,再次叮囑薑氏:“城門口風大,你先把孩子抱回去,莫讓他得了風寒。你在府中須得謹守本分,好生侍奉祖母,照料孩兒,切莫惹是生非。”

薑氏低眉順目:“將軍安心。”

蕭戟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邁向軍陣。

晨風獵獵,黑金色朱旗在風中舒展,渾厚的號角聲響徹雲霄,蕭戟帶著士兵們踏上官道,大軍如黑龍般蜿蜒北去。

端坐馬背的蕭戟回首,城垣之下,江初月攙扶著蕭老夫人,仍站在原地目送。

恍惚間,蕭戟想到五年前的往事。

那時北境大亂,尚且年輕的蕭戟奉命出征。臨行時,江初月也是如今日這般站在城門口,翹首等待著他歸來。

五年了,那個踮著腳尖的垂髫少女,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蕭戟五指收緊,韁繩在掌心勒出深痕。此戰必要早些結束,待凱旋之日,他定要親手斬斷江初月這樁名存實亡的姻緣。

城門口。

待最後一列士兵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儘頭,蕭老夫人臉上的慈祥頓時消散。

蕭老夫人朝身旁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老嬤嬤立即會意,將薑氏懷裡的嬰兒接過來,快步回到馬車內避風。

蕭老夫人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嗬斥薑氏:“兩個月大的孩子,你也敢抱出來吹風?這是親娘能做出的事?”

薑氏心裡委屈,辯解道:“妾身隻是想讓將軍臨行前看看孩子。”

蕭老夫人冷笑:“他這些日子哪天沒去看孩子?不缺今日這一次!你那點心思彆想遮掩,不就是怕他忘了你們母子?從今日起,孩子養在壽安堂,你每日可來看一個時辰,其餘時間就在東院好好待著。”

薑氏聞言,如遭雷擊。

她哪料到蕭戟剛走,蕭老夫人竟原形畢露,想要搶走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

蕭老夫人坐上蕭府的馬車返程。薑氏強忍著眼淚,也跟著坐上蕭府的馬車。

江初月並沒有走。

江初月坐在車內,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窗欞,想和謝臨淵一道兒返程。

可等啊等,謝臨淵就一直在城門口裝模作樣地幾個官員議事,並沒有來找江初月。

顯然是在吃暗醋。

寶珠悄悄湊近車窗:“王妃,要不讓奴婢去請王爺回來?”

江初月唇角微翹:“我倒要看看,他能裝模作樣到幾時——阿嚏!”

“阿嚏——”

城門口的風實在是冷,吹得車簾嘩啦啦響動。江初月鼻梁發癢,兩個噴嚏打得她鼻尖都泛了紅。

她用手帕揉揉鼻梁,一抬頭,那道玄色身影大步流星地朝馬車走來。

謝臨淵麵無表情上了馬車。

二話不說解下保暖的披風,裹在江初月身上,順手把人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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