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蕭凡是專業的。
他當時之所以答應軍師的謀劃,一是因為作為山寨的一份子,深受大當家的恩惠,什麼都不乾,說不過去。
另外一方麵,則是蕭凡對於山寨的情況非常熟悉,他知曉西山與後山有一條狹窄的山道。而西山作為他經常偷摸溜出去的地方,有一條他布置的專門用於攀爬的路線。
幾乎眨眼之間,他順著自己懸掛的繩索,便攀爬的十幾米,找到了預留的路線,開始更加快速地攀爬。
時不時的扭頭望去,隻見整個白虎山,成了沸騰熱水的一般,到處都是戰場。
隻是讓蕭凡匪夷所思的是,老軍師他們竟然打回了主山峰,與山寨留下的土匪夾擊之下,隱隱約約又跟官兵打成了一鍋粥的架勢。
蕭凡吃驚之餘,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直奔後山而去。
隻是蕭凡剛到達後山,便見後宅附近,躺滿了屍體。
鮮血濃鬱,其慘烈程度,不亞於正麵戰場,大量的官兵和土匪的屍體躺在地上。
蕭凡驚訝於官兵是如何摸過來的,也震驚在這種情況下,大嫂竟然手底下還藏匿了這麼一支彪悍的親信,竟然可以跟官兵廝殺成這般墨陽。
他隱匿身形,小心翼翼地靠近後宅,遠遠的就聽到了裡麵傳來了驚詫的聲音,“老六,你不是陣亡了嗎?莫不是你放心不下嫂子,又從地府殺了回來?”
蕭凡心中一凜,又是吃了一驚,老六竟然還活著?
果不其然,大當家身死之後,山寨眾人處於生死邊緣,誰都不可信。
自己前腳相信了老軍師,後腳他就弄假的生辰綱欺騙自己。
自己剛感慨錯怪了陳六,他竟然來了個假死。
蕭凡透過門縫,看得清清楚楚,此時的陳六哪裡還有一點昔日裡忠誠的模樣。
此時的他,演都懶得演了,直接上前一刀挑開了大嫂的衣襟,麵露貪婪之色,“大嫂,你是聰明人,昨天我不死,今日如何能來尋你?”
“隻是沒想到啊,嫂嫂端是好本事,竟然藏匿了那麼多好手,我這引來的上百官兵,竟然拚了個魚死網破。”
“陳六,你個叛徒!”躺在地上,兩個渾身是血的土匪猛然間起身,想要擊殺陳六,卻不料陳六早有預料一般,手中長刀一抖,便將二人摸了脖子。
林月娘嬌軀顫抖,眸子裡的霧氣閃爍,但看到被嚇得抖若篩糠的女兒,還是勉強露出笑意,“老六,我是嫂嫂啊,你這是做什麼?”
“大哥待你不薄,嫂嫂也經常給你縫補衣物,咱們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啊。”
陳六冷笑一聲,眸子裡儘是貪婪,他一隻手拽著大嫂的衣襟,另外一隻手一抖,已經將刀抵在了大小姐張玉樓的心口,“嫂嫂,彆演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嘴上說是一家人,背地裡拿著兄弟們的性命,給你們兩個人的逃亡鋪路。”
“嫂嫂,趕緊告訴我下山的密道。”
林月娘佯裝笑意道,“老六,你想走咱們一起走便是,何至於動刀動槍的,快把家夥放下。”
“哈哈哈,果然有密道!”陳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嫂夫人,我也想把東西放下,奈何嫂嫂您太厲害了,弟弟我不放心。不若這般,您跟玉樓伺候我一場,一起做了我的女人,咱們三個人結為一家三口,從此以後有個照應,我也不怕您害我了。”
“老三,你怎麼能說胡話呢,我是你大哥的女人!”即便是林月娘心裡念著閨女的安危,此時也忍不住破防,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但此時的陳六,既然做了叛徒,便真的是任何臉麵都不要了,“大哥?他可有一點拿我當兄弟?迎門梁一群畜生,整日啥都不乾,卻拿著最多的賞錢。軍師那個老騙子,整天瞎忽悠,卻高高在上。就連蕭凡那蠢貨,新來之人,都分配房屋和大把的銀錢。”
“可我呢?我入山多久,連個屁都不是。”
“嫂嫂,莫要反抗了,你們孤兒寡母下山而去,沒有個男人照應是不行的。”
“六弟,你想要嫂嫂服侍你,也不是不行。”說著林月娘仿佛認命了一般道,“但現在情況危急,咱們先下山如何?”
“嫂嫂和玉樓如今就在你手心裡,你難道害怕我們跑了不成?”
張玉樓便悲戚道,“娘,孩兒寧願死,也不想便宜這人麵獸心的畜生!”
話音剛落,不待麵色猙獰的陳六有反應,大嫂便一巴掌抽在閨女臉上,雖然心裡很是心疼,但言語卻顯得頗為冷冽,“混賬東西!怎麼說你六哥呢!他是你未來的夫君!”
陳六舔了舔嘴唇,“嫂嫂,何必呢,你可知道,像是你這麼肥美的肉,到了嘴巴兒卻吃不得,弟弟我這心裡有多難受?”
說著,便準備強好了這對母女,但尚未動手,西山方向傳來了一聲驚天巨響,接著整個白虎山如同地震了一般,猛烈搖晃起來,房頂上的灰塵,簌簌的落了下來。
陳六陡然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眸子裡卻恢複了正常,他冷聲道,“我可以下山再吃你們,但你們得告訴我生辰綱的具體位置。”
見大嫂神色一緊,但不停地搖頭,陳六晃了晃手裡的刀,“嫂嫂,你莫不是當我是蕭凡那般的傻子吧?老軍師偷梁換柱,妄圖東山再起,我早就知道了。”
“不許你這麼說蕭凡哥,他不是傻子,今日他殺了狗縣令和巡檢,他是咱們白虎山的大恩人,倒是你引狼入室,害了那麼多自家兄弟,真的罪該萬死!”
“小賤人!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君,你便是這麼對我說話的?”陳六一把捏住張玉樓的脖頸,力道越來越大,眨眼之間就出現了掐痕,聲音怨恨道,“老子也想保你們啊,誰讓你滿眼都是蕭凡的!”
“老六,她是你未來的媳婦,你欺負她做什麼?你想要生辰綱,與我一起來便是。”說著,從懷裡拿出一把鑰匙,領著老六朝著一間密室走去。
老六看著大嫂手裡的鑰匙,又看到大嫂頭前帶路的臀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有了朝廷的生辰綱,又有了大嫂和大小姐,要錢有錢,要美色有美色,給個皇帝都不換啊。
瞬間不受控製地跟著女人挪動,卻不料頭前帶路的林月娘眸子裡閃過了一道凶光。
“六弟,這機關好難弄啊,你能不能幫幫嫂子?”林月娘嬌聲道。
“嘿嘿,嫂子你放心,我勁兒大啊,我來。”說著就俯身過去,試圖整個人與林月娘貼在一起。
卻不料他俯身的刹那間,林月娘袖子裡多了剪刀,對準了對方便紮了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陳六慘叫一聲。
陳六吃痛,一刀砍在了林月娘的胳膊上,大片血肉瞬間翻卷,鮮血沾染了孝服。
林月娘忍著劇痛,一把推開了陳六,大步跑到一處觀音像麵前,猛然間用力,本來完整的牆壁忽然打開,成為門的形狀。
林月娘悲戚道,“閨女,趕緊跑,沿著暗道一直往外跑。”
張玉樓從撿起死去的土匪的刀,咬著牙道,“娘,孩兒不走,孩兒要殺了他,等蕭凡哥哥一起。”
“哈哈哈!都這個時候,還念著你的蕭凡哥哥是不是?”胸口位置,躺滿鮮血的陳六,聲音冰冷道,“老子現在就殺了你們兩個賤女人!”
說著,忍著劇痛,提刀便要殺人。
“老六,沒想到你還挺能演戲的啊!”蕭凡推門而入,手持長刀,冷冰冰的看著對方。
陳六聽到聲音,身子一顫,扭頭也看見了蕭凡,整個人都傻了眼。
不過看著蕭凡渾身是血,整個人氣喘籲籲的樣子,瞬間又笑了起來。
“你小子倒是命大!蕭凡我知道你喜歡大小姐。咱哥倆一人一個,大小姐歸你,嫂嫂歸我,咱們從此做一家人,一起逍遙如何?”陳六一邊兒按著傷口,一邊兒朝著蕭凡小心翼翼地靠近。
見蕭凡不為所動,陳六繼續蠱惑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大嫂和軍師聯手騙了我們,他們把生辰綱藏了起來,隻要我們得了這筆錢,以後就徹底逍遙了。”
林月娘看清楚來者是蕭凡之後,麵露喜色,連忙道,“蕭凡,彆聽老六胡說八道,他做了叛徒,你快殺了他,嫂子不僅把玉樓許配給你,還把生辰綱的位置告訴你。”
“臭娘們,你閉嘴!”陳六罵道,“你們除了會利用我們這些人去送死,還會做什麼?”
說著,看向蕭凡道,“兄弟,我承認我不是東西,但她也絕對不是好人,你千萬彆受她蠱惑。”
蕭凡若有所思道,“六哥,你說的有道理,女人都是禍水,不過三哥,我覬覦大小姐很久了,能否讓兄弟先爽爽?”
陳六見蕭凡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嘿嘿笑道,“兄弟,你一起嘗嘗,哥哥我都不攔著。”
蕭凡提著手中刀,朝著大小姐張玉樓走去,臉上滿是貪婪之色。
張玉樓絕望地閉上了眼,很是痛苦。
而陳六則一臉陰狠,提著刀朝著蕭凡的後背砍了過來,妄圖一刀擊殺蕭凡。
卻不料,蕭凡的反應更快,右手一揮,一把飛刀,正中他的哽嗓咽喉。
當啷一聲,陳六長刀落地。
陳六瞪大眼睛,捂著脖頸,一臉不可思議道,“蕭蕭”
蕭凡上前毫不猶豫地補刀,忍不住罵道,“老子平生最討厭叛徒!還有,你才是蠢貨!”
蹲下身子,在陳六身上摸索了一陣,翻出了些許散碎銀子之外,還有一張官兵往來的密信以及一枚令牌。
當下明白,陳六不知道何時,已經暗中投靠了官兵。
大當家對這廝有活命之恩,他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做了叛徒,簡直非人哉。
起身,看著嚇得抖若篩糠的大嫂和大小姐,蕭凡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大嫂顯然被蕭凡剛才暴起殺人的手段嚇得不輕。
半響之後,磕磕巴巴的說道,“蕭凡,你若是想要那啥,你就衝著嫂嫂來吧,玉樓還小。”
卻不料蕭凡根本不理他,反而將陳六身上的東西收拾好,用一張包袱皮包好,背在了身上。
林月娘還想說什麼,蕭凡卻將刀抵在了她的心口。
“蕭凡哥哥,那是我娘。”張玉樓見蕭凡殺了陳六,本來心裡跟開了花一樣,畢竟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哪個不渴望有一個俊俏的男子,在她絕望之中,從天而降,救她於水火之中呢?
剛才蕭凡瞬殺了陳六,讓張玉樓更加認定蕭凡便是她的真命天子。
豈不料,蕭凡殺人之後,臉上卻絲毫沒有溫和之色,反而是一臉冷色。
這讓她心裡異常的難受,覺得天都要塌了。
“蕭凡兄弟,你這是做什麼?”林月娘眸子閃爍,小心翼翼道。
“我怕嫂嫂害我。”蕭凡麵無表情道,“上一次,我來見嫂嫂,嫂嫂便準備了武器,還告訴我假的逃跑密道,我不得不小心。”
林月娘聞言,苦笑一聲道,“這山寨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連陳六都做了叛徒,嫂嫂一個婦道人家,沒有辦法不小心。”
“但你殺了狗縣令和巡檢,嫂子真心感激你,又如何會害你。”
蕭凡淡淡道,“嫂嫂不必謝我,都是大哥當年的恩情,如今恩情已經償還,我們一道逃離此地,便可分道揚鑣了。”
“蕭凡哥哥,一個人的日子肯定會很難的,玉樓願意跟你在一起”張玉樓小聲道。
林月娘無奈的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三人進入密道,大嫂很快便關閉了密道大門。
蕭凡仔細觀察密道,發現密道乾燥且寬敞,從地上的渣滓可以看得出來,此地應該是一出廢棄多年的鐵礦,難怪老大一直說,造反前他是本地響當當的富豪,原來是家裡有礦。
不過蕭凡也因此嫌棄大哥,既然有礦,何不過個太平翁的日子,造反乾屁。
走了半晌,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大嫂林月娘的肩膀上滲出秘密的血漬。
張玉樓攙扶著母親,一臉的擔憂之色。
林月娘慈愛地看了閨女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怕。
女人又看了一眼,打著火把走在前麵的蕭凡,問道,“蕭凡兄弟,分道揚鑣之後,你準備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