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的臉因激動而泛起潮紅,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楚小友,此藥究竟以何藥材煉製?為何能有這般奇效?”
話剛出口,他便意識到失態。
方才楚天青明明說過此乃家傳秘方,有生之年不會泄露。
可那藥丸的神奇功效,卻是讓他欲罷不能。
孫思邈雪白的須發微微顫動,渾濁的眼中竟泛起幾分少年人才有的熱切光芒。
楚天青見狀,不由得暗自苦笑。
以孫思邈對醫道的癡迷,見到速效救心丸這等奇藥,定會刨根問底。
好在這是中成藥,解釋起配方來倒也不算太難。
想到這兒,楚天青開口道。
“孫真人,並非是我秘而不宣,而是關於此藥的煉製執法,已在戰亂中遺失,我也不知該如何煉製。”
孫思邈聞言,雪白的眉毛頓時擰成了疙瘩。
他在楚天青臉上來回掃視,想知道楚天青說的是真是假。
見狀,楚天青隨即露出痛惜之色:“如今晚輩也隻知其中含有川芎、冰片兩味主藥,至於具體的配伍比例、炮製火候,卻是一概不知。”
他偷眼觀察孫思邈的反應,心中暗想:“我都把主要成分說出來了,這下總該信了吧?”
"川芎冰片"老神醫喃喃自語,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掐算起來。
這兩味藥材他自然熟悉,但這兩種藥結合就能產生這種奇效嗎?
孫思邈有些難以置信。
見孫思邈仍在沉思,楚天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若孫真人有興趣,晚輩願與真人一同研究,說不定日後能夠重現此藥。”
聽到這話,孫思邈猛地抬頭,渾濁的雙眼驟然亮了起來:“此言當真?”
“當然!”
楚天青一臉誠懇地拱手,眼中閃爍著真摯的光芒。
隻是他心中卻暗自盤算。
這速效救心丸雖然屬於中成藥,但想在大唐年間完全複刻出來,恐怕難於登天。
即便川芎、冰片此時都已存在,但現代製藥工藝中的輔料添加、精密提純、嚴格除雜等關鍵技術,哪一項都不是這個時代能夠實現的。
更不必說那複雜的滴丸製作工藝。
要將藥液在特定溫度下滴入冷凝液中成形,還要嚴格控製丸重差異。
想到這裡,楚天青不由暗自好笑。
若是孫思邈真能研製出來,那就不該叫"藥王"。
該稱"藥神"才是!
不過轉念間,楚天青又想起後世失傳的諸多古法。
就像《黃帝內經》中記載的"祝由十三科",現代醫學至今無法解釋其原理。
或許這千年之前的製藥之術,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玄妙?
萬一
楚天青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真能歪打正著做出來呢?
念及此處,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
若真能成功,不僅能造福當世百姓,或許還能解開一些後世醫學界的未解之謎。
那這可就是一樁天大的功德了!
當了,這種可能不高。
但人總得有夢想吧,不然的話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彆?
想到這兒,楚天青讓沈靈兒去拿一瓶速效救心丸,將其交到孫思邈手中。
“孫真人,這瓶藥就交給您了,雖然所剩不多,但願能助您參悟其中奧妙。”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地繼續說道:“真人若有任何疑惑之處,儘管來尋晚輩商議。雖說煉製之法已失傳,但晚輩對藥性還算了解,或許能提供些參考。”
“楚小友高義啊!”
孫思邈顫抖著雙手接過藥瓶,渾濁的眼中泛起激動的淚光,小心翼翼地用絹帕包裹三層,又取出隨身攜帶的紫檀木藥匣,將其鄭重地安放在最裡層的錦緞襯墊上:“老朽定當竭儘全力,早日參透其治法!”
呼~
楚天青鬆了口氣。
這一趴終於算是糊弄過去了。
該說不說,糊弄孫思邈可比糊弄李世民難多了。
李世民雖貴為九五之尊,但終究不是醫道中人。
而孫思邈,可那是嘗遍百草、著書立說的杏林泰鬥。
這要是不說點兒半真半假的話,還真騙不了他!
畢竟當表達者掌握的信息超出接收者的認知範圍時,即使說的是真話,對方也可能因缺乏相關知識而無法判斷真偽。
想到這兒,楚天青也不免苦笑。
從係統那兒得到的心理學,沒怎麼用到正事兒上。
全尼瑪用來騙人了!
“對了,楚小友。”
就在這時,孫思邈又問道。
“剛剛你給那老丈治病時,此藥為什麼要含在舌下?”
楚天青笑道:“孫真人可曾注意,舌下脈絡豐富,猶如百川歸海?”
孫思邈捋須頷首:“《靈樞》有雲:'脾足太陰之脈,連舌本,散舌下',不過"
他略顯疑惑:“這與給藥之法有何關聯?”
楚天青解釋道:“心主血脈,方才那位老先生是心脈瘀阻之症,若按常法服用湯藥,需經脾胃運化,再由肝經代謝,待藥力抵達心脈時,十成已去其七。而舌下血脈豐沛”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舌底:“將藥物置於此處,藥性可直入血脈,猶如順流而下,直達病所,如此用藥,可保八成以上藥效。”
“原來如此!”
孫思邈聞言雙目一亮,撫掌讚歎:“妙哉!妙哉啊!老朽行醫數十載,竟未參透此中奧妙。”
見狀,楚天青忍不住暗自偷笑。
“哪是你未曾參透?隻是我不該出現啊!”
其實孫思邈日後所著《千金要方・心臟》篇中,就記載了關於治療心絞痛的方法。
“以蜜丸如大豆,含一丸,稍咽之”。
雖然沒有明確 “舌下含服”。
但 “含一丸” 的方式,與舌下給藥的操作卻是大同小異。
這也就是孫思邈不了解人體血管。
不然的話,哪能輪到自己在這兒裝逼?
說到底,還是占了時代認知的便宜。
想到這兒,楚天青忽然想讓孫思邈看看自己藏著那個人體血管標本,完事兒再給他解釋一下血液循環之類的知識。
但轉念一想,畢竟剛認識,還不熟絡,自己突然拿出那個東西,然後跟孫思邈解釋這從人體內抽出來的血管
難保這老人家不會把自己當成邪醫。
再加上人家都那麼大歲數了。
萬一再嚇出個好歹來。
那也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