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死死攥著竹筏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渾身早已濕透,發冠不知被哪個浪頭卷走,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最要命的是,禁靈大陣壓製下,他堂堂金丹修士,此刻竟與凡人無異。
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白玉瓶——瓶身貼著的符籙已被湖水浸濕大半,隱約能看見裡麵那團跳動著的幽藍火焰。
這是今天他要送到島上那位傳說中的聖女手中的玄陰火種",若有個閃失
"嘩——!"
又是一個巨浪拍來,竹筏幾乎豎直立起。
楚星河雙腿發力,肌肉繃緊到極限,才沒被甩進湖裡。
鹹腥的湖水灌進鼻腔,嗆得他眼前發黑。
還有三百丈
當他終於踉蹌著踏上小島時,雙腿已經抖得不像自己的。
還沒等他喘勻氣,就聽見身後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救命!"
楚星河猛地回頭,隻見不遠處另一隻竹筏被浪頭攔腰拍斷。
一名紫衣女修落入水中,正拚命撲騰著想要抓住碎裂的竹筏殘骸。
來不及多想,楚星河一把扯下腰間繩索,用儘全力拋向湖中:"抓住!"
繩索在狂風中劃出弧線,末端恰好落在女修手邊。
她立刻死死攥住,楚星河肌肉隆起,青筋暴起,一點一點將她拖向岸邊。
就在女修即將脫離水麵的刹那,湖麵突然炸開一團巨大的水花!
"小心!"
一條足有丈餘長的怪魚騰空而起,滿口倒刺般的利齒泛著寒光。
楚星河看得真切——那是玄陰教豢養的"噬靈魚",專食修士血肉!
女修在空中擰身,險之又險地避過致命一擊。
但聽"撕拉"一聲,她半邊衣袖被利齒扯碎,雪白的手臂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
"砰!"
兩人重重摔在岸上。楚星河顧不得疼痛,一個翻身擋在女修身前,死死盯著重歸平靜的湖麵。
這畜生居然突破禁製遊到淺水區
身後傳來急促的喘息聲。
楚星河回頭,正對上女修驚魂未定的眸子——那是一雙極美的眼睛,此刻卻盛滿後怕。
“多、多謝道友"她聲音還在發抖,低頭看著自己被撕爛的衣袍,"若是慢上半分"
楚星河眉頭擰成了結,盯著眼前這個還在發抖的女修。
她濕透的紫衣緊貼在身上,發絲間還掛著幾根水草,活像隻落湯雞。
蠢貨!在這地方發呆是嫌命長嗎?
"趕緊清理一下,晚了誰也保不住你。"
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
女修這才如夢初醒,手指顫抖著掐訣。
一道微弱的靈光閃過,除塵術隻清除了半邊身子的水漬,剩下的部分反而結成了鹽霜。
就這水平也敢來禁地?
楚星河腹誹著,腳步絲毫不停。
"多、多謝師兄出手相救。"
女修小跑著跟上,聲音細若蚊呐,"我叫秋月,是小靈峰弟子,不知師兄"
"楚星河,小刺峰。"
他腳步更快了,靴底碾過碎石發出脆響。
前方霧氣漸濃,隱約可見一座青銅大門輪廓——那是禁地核心區域的入口。
楚星河不自覺地摸了摸懷中的玉瓶。
瓶身冰涼刺骨,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裡麵玄陰火種的躁動。
陰冷的霧氣在腳下盤旋,秋月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楚星河身後。
她盯著對方手中緊握的玉盒,忍不住又開口:"師兄,你送的是"
話未說完,楚星河的背影驟然繃緊,腳步又快了幾分。
青石板路上積著薄霜,秋月一個踉蹌,險些滑倒。
這人怎麼像塊冰疙瘩似的
禁地裡的陰風打著旋兒從耳邊掠過,發出嗚嗚咽咽的怪響。
秋月縮了縮脖子,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我、我送的是小靈峰的靈蜜。"
她硬著頭皮繼續搭話,聲音在風裡發顫,"剛采的,足足五滴呢"
說點什麼說什麼都行
"塗在臉上能讓肌膚瑩白如玉,還帶著花香"
她越說越快,像要把恐懼從嘴裡倒出來,"聖婦每日用這些新鮮靈物,為何不住在主峰呢?這鬼地方"
"噌——"
楚星河突然轉身,劍鞘抵住她咽喉。
秋月嚇得一個激靈,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要死了要死了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冷冷盯著她,秋月甚至能看見自己慘白的倒影。
她急忙改口:"我是說這禁地根本配不上聖女絕世容顏"
劍鞘又往前送了半寸。
"不該問的彆問。"楚星河聲音比寒風還冷,"不該說的彆說。"
秋月咬住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
她垂著頭跟上,再不敢出聲。
早知道就該聽師姐的話
這差使果然要命
霧氣越來越濃,隱約可見前方出現岔路。楚星河突然停下,秋月差點又撞上去。
月心頭一跳。
她分明看見楚星河指尖泛起青光,又很快熄滅。
禁地壓製靈力,這種小動作已經堪稱冒險。
"走左邊。"楚星河突然改變路線。
秋月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
這鬼地方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師姐說的任務真的能完成嗎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便來到了禁地的中心。
眼前是一個巨大山洞,洞口發著淡金色光,慢慢順著看不見的紋路遊走,編織成了密不透風的防禦陣法。
金色符文在洞壁上流轉,映得楚星河麵色忽明忽暗。
他跪得筆直,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麵,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今日這關怕是不好過
身旁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秋月學著他的樣子跪下,捧著玉瓶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楚星河餘光瞥見她指尖都泛了白,心裡冷笑。
現在知道怕了?
"南宮聖女,今日靈丹已送到。"
洞內傳來衣袂摩挲的聲響,像是有人慵懶地翻了個身。
半晌,才飄出個漫不經心的聲音。
"放那兒,下去吧。"
楚星河繃緊的後背稍稍放鬆。
他正要起身,突然聽見"咚"的一聲悶響——秋月膝蓋重重磕在不知何時出現的碎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