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義名江湖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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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邀月攙扶著楚辭空,強忍著翻騰的氣血,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混亂的四周。

縣衙方向的爆炸聲如同平地驚雷,火光幾乎映照了半個夜空。

此刻,官府的人員尚未大批趕到,正是脫身的最佳時機。

她當機立斷,扶著幾近虛脫的楚辭空,低聲道:“楚總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

楚辭空點了點頭,意識已有些模糊,全憑一股意誌力支撐著。

鳳邀月身形矯健,雖帶著一個人,卻依舊行動迅捷。

她熟悉渭南縣的每一條街巷,巧妙地避開了逐漸向縣衙方向聚集的人流與可能出現的巡城兵丁。

兩人穿過幾條僻靜的巷弄,最終停在了一家門麵普通的茶館後。

茶館早已打烊,黑漆漆的門板緊閉,唯有屋簷下懸掛的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晃,透著幾分蕭索。

鳳邀月有節奏地叩響了後院的木門。

“篤,篤篤,篤。”

片刻後,門內傳來一個壓低的聲音:“貴客,我們已經打烊了。”

“朱雀焚穢。”鳳邀月沉聲應道。

“青天昭昭。”門內人迅速回應,隨即“吱呀”一聲,木門向內打開一道縫隙。

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夥計探出頭,見到鳳邀月,眼中閃過一絲恭敬,側身讓開。

“鳳堂主。”

鳳邀月扶著楚辭空進入後院,夥計立刻警惕地關上門。

後院不大,卻收拾得乾淨利落。

夥計引著二人進入一間廂房,點亮了油燈。

這廂房看似尋常,但在鳳邀月挪開牆角一個不起眼的瓦罐後,牆壁上竟露出一個暗格,她從中取出一塊令牌,在牆上某處一按。

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廂房內側的一麵牆壁緩緩向旁邊滑開。

“小心,慢些走。”鳳邀月道。

楚辭空勉力跟著她,進入了一間布置簡潔卻極為隱蔽的密室。

密室不大,僅有一桌二椅,桌上一盞油燈豆火搖曳。

“你在此稍歇,我去安排人手。”鳳邀月將楚辭空扶到椅子上坐下。

楚辭空喘息著,額頭上滿是冷汗,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看著鳳邀月忙碌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鳳邀月很快返回,對楚辭空道:“我已經派人去尋孫誠與周平,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到。”

楚辭空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多謝。”

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密室的門被推開,孫誠與周平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楚辭空渾身浴血、麵如金紙的模樣時,皆是大驚失色。

“大人?!”

“總捕大人!”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快步上前。

周平看到楚辭空背上被鮮血浸透凝固的衣衫,以及他蒼白虛弱的臉色,嚇得聲音都有些發顫:“總捕大人,您這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才縣衙那邊的巨響和火光…”

孫誠相對鎮定些,但眼中也滿是焦慮與擔憂:“大人,你傷勢如何?”

楚辭空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精神,從懷中掏出那幾張人皮賬簿。

他將人皮鄭重地遞向孫誠:“孫誠,這些…咳咳…這些是司馬文軒的罪證。”

他每說一句話,都牽動著內腑的傷勢,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嘴角又溢出血絲。

鳳邀月見狀,連忙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又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喂他服下。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氣散入四肢百骸,楚辭空這才覺得胸口的鬱氣稍緩。

他繼續對孫誠說道:“司馬文軒…以百姓抵稅,暗設役市,草菅人命,罪大惡極。劉縣尉…便是因查察此事,被他活活剝皮。他還殺害了前來赴任的真正的司馬文軒,冒名頂替。據司馬文軒說,出現在府衙門口的那張皮,就是真正的司馬文軒。”

楚辭空喘了口氣,接著道:“我與鳳姑娘潛入縣衙,在他書房密室中找到這些罪證。後被司馬文軒察覺,一番激戰…他已伏法,但最後他引爆了什麼東西,整個縣衙後院都被炸毀,他本人也葬身火海。”

孫誠和周平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不敢置信。

孫誠接過那沉甸甸的人皮賬簿,隻覺得入手冰涼,仿佛握著無數冤魂的血淚。

"大人,您真是"

孫誠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敬佩、震撼、擔憂,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楚辭空看向鳳邀月,鳳邀月微微頷首,示意他決定。

楚辭空沉吟片刻,道:“孫誠,你即刻啟程返回鄭縣,將這些證據麵呈知州陳大人。務必將司馬文軒的滔天罪行,以及渭南縣百姓所受的苦難,一一稟明。”

他又補充道:“至於鳳姑娘…”

他與鳳邀月對視一眼,鳳邀月會意。

楚辭空繼續道:“便稱是江湖義士,不忍見百姓受苦,出手相助。其餘之事,不必多提。”

鳳邀月明白他的顧慮,青天護民會畢竟是“社黨”,一旦大規模暴露在官府視野中,後果難料。

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司馬文軒的罪證坐實,為那些屈死的百姓討回公道。

孫誠鄭重地點頭:“大人放心,屬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周平站在一旁,聽著這驚心動魄的經過,早已是手腳冰涼,額頭冷汗涔涔。

他看著楚辭空,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位看似年輕的總捕頭,竟然有如此膽魄與手段,能將權焰滔天、深藏不露的司馬文軒拉下馬。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被焚毀的縣衙,那可是州府的臉麵。

知州大人若是震怒起來,楚總捕的前途…

他不禁為楚辭空深深擔憂起來。

孫誠緊緊握著人皮賬簿,對楚辭空道:“大人,你放心吧,務必好生休養。屬下這就啟程!”

“周平,你留下照應大人。”孫誠又對周平囑咐道。

周平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總捕大人。”

楚辭空虛弱地擺了擺手:“我無大礙,你路上小心,這些證據關係重大,絕對不能有閃失。”

孫誠向楚辭空與鳳邀月深施一禮,不再耽擱,轉身匆匆離去。

密室中,隻剩下楚辭空、鳳邀月與周平三人。

周平看著楚辭空蒼白的臉,手足無措道:“總捕大人,您…您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個郎中?”

鳳邀月淡淡開口:“不必了,他的傷勢我能處理。你先去外麵守著,若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報。”

周平聞言,如蒙大赦,連忙應道:“是,是!鳳姑娘,總捕大人,我…我就在外麵。”

說罷,他逃也似地退出了密室。

待周平離開,密室中安靜下來。

鳳邀月扶著楚辭空坐到密室中唯一的一張木榻上。

她從藥箱中取出金瘡藥、乾淨的布條等物,輕聲道:“楚總捕,得罪了。”

說罷,便要動手解開楚辭空染血的衣衫。

楚辭空低聲道:“叫我楚辭空便好,有勞鳳姑娘了。”

鳳邀月點點頭,神情專注,小心翼翼地剪開他背後被血汙粘連的衣物。

當看到楚辭空背上那幾道皮肉翻卷的刀傷時,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她,鳳眸中也不禁閃過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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