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十兩笑功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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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文軒的那些死士,下手倒是狠。”她聲音微冷。

楚辭空苦笑一聲:“本就是些亡命之徒。”

鳳邀月不再多言,取來清水,細致地為他清洗傷口。

她的動作輕柔,全然不像平日裡那手持七十二斤玄鐵蟠龍槍的“血鳳凰”。

溫熱的藥粉敷在傷口上,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楚辭空悶哼一聲,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鳳邀月察覺到他的不適,動作更加輕緩了幾分。

平日裡那張清冷如霜的俏臉上,此刻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楚辭空微微側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專注側臉,燈光下,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

一股淡淡的、她身上獨有的花香縈繞在鼻尖,與藥草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氛圍。

他心中忽然一動,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鳳姑娘…咳…不知…婚配否?”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鳳邀月手上動作一頓,抬眸瞥了他一眼,那雙淩厲的鳳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旋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為他包紮傷口,隻是力道似乎重了那麼一絲。

楚辭空“嘶”地抽了口涼氣。

鳳邀月這才輕哼一聲,帶著幾分戲謔,幾分少女的嬌憨,用那隻沒沾染藥膏的手,不輕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本姑娘年方雙十,婚你個大頭鬼!”

這輕輕一拳,卻讓楚辭空因失血過多而冰冷的身體,感到了一絲異樣的暖意。

他咧嘴一笑,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傷口處理完畢,鳳邀月收拾好東西,又為他掖了掖薄被。

“你安心養傷,鄭縣那邊,想來兩三日便會有消息。”

楚辭空點了點頭,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眼皮漸漸沉重。

鳳邀月離去後,楚辭空便在這間密室中安心養傷。

後麵幾天,鳳邀月每天都會來看看他的傷勢,有時還會帶一些藥膳來給他補身子。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在這種相處中逐漸變得自然起來。

楚辭空發現,鳳邀月雖然外表冷淡,但內心其實很細膩。她總是能注意到一些細微的地方,比如他什麼時候需要換藥,什麼時候需要休息。

楚辭空身上的外傷在鳳邀月精心調製的傷藥下漸漸好轉,但內腑的震傷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恢複的。

這些日子,他睡得極不安穩。

夢中總是反複出現那衝天的火光,一張張在烈焰中扭曲變形的人皮,司馬文軒癲狂的嘶吼與最後那驚天動地的爆炸。

他常常在冷汗涔涔中驚醒,胸口悶痛,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修羅場。

鳳邀月察覺到他的狀態,卻也隻是默默地多陪他一會兒,說些江湖趣聞,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昨夜聽會中兄弟傳訊,說江寧府那邊出了個采花賊,輕功了得,專挑富戶下手,卻隻盜些女兒家的貼身衣物,金銀珠寶分毫不取,你說怪不怪?”

楚辭空勉強牽了牽嘴角:“確實…奇怪。”心中卻想,比起司馬文軒,這采花賊簡直純良得像隻兔子。

鳳邀月沉默片刻:“我年幼時,師父曾說,心中有魔,夢魘自生。若要破魔,或直麵,或斬除。”

楚辭空一怔,低聲道:“根源已除,隻是…一些場景,一時忘卻不了。”

“有些事,記住了,才能走得更遠。”她頓了頓,又說,“青天護民會裡,許多人都有過不堪回首的過往。若都整日愁眉不展,還如何青天昭昭,護民有責?”

這話不重,卻讓楚辭空心中微微一震。他看著鳳邀月,這個女子,年紀輕輕,卻肩負著一堂之主的責任,言語間透著一股凜然之氣。

“鳳姑娘說的是。”他深吸一口氣,“我會調整好狀態的。”

鳳邀月嘴角向上揚了那麼一丁點,她起身準備離開,楚辭空卻忽然開口:“鳳姑娘,那采花賊…後來如何了?”

鳳邀月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那抹笑意又明顯了些:“哦?楚總捕對這個感興趣?”

楚辭空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隻是隨口一問。”

三日後,傍晚時分。

孫誠風塵仆仆地返回了渭南,直接來到茶館的密室。

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神色卻顯得頗為複雜。

“大人!”

見到孫誠回來,楚辭空與鳳邀月精神皆是一振。

“如何?”楚辭空撐著身體坐起身,急切地問道。

孫誠從懷中取出一封蓋著鄭州府大印的官憑文書,以及一個小小的錢袋,遞給楚辭空。

他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既有興奮,又有幾分無奈。

“大人,陳知州在看到那些人皮賬簿和聽了屬下的稟報後,對你是讚不絕口,稱你明察秋毫,忠勇可嘉,為民除害,是大大的功臣,說定會為你向朝廷請功,大力嘉獎!”

聽到這裡,楚辭空心中略鬆,鳳邀月也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孫誠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隻是…”

楚辭空心中一沉:“隻是什麼?”

孫誠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憤不平:“隻是當陳知州得知整個渭南縣衙都在激戰中被付之一炬,連帶著庫房裡的無數重要卷宗檔案都化為灰燼後,當場就勃然大怒!”

孫誠苦笑著補充道:“知州大人拍著桌子罵了足足半個時辰,說…說你這是…匹夫之勇,行事魯莽,讓他如何在轉運司麵前交代,如何向三司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

“原先許諾的‘大力提拔’、‘重重有賞’,瞬間就變了卦。”

孫誠打開那個小錢袋,倒出十兩明晃晃的紋銀,放在桌上。

“最終,陳知州給你的批複是:雖查案有功,然守土失職,致使縣衙焚毀,損失慘重,實為不當。”

“功過相抵,賞銀十兩,以示勉勵。望楚總捕後續辦案,當思慮周全,不可再如此孟浪行事。”

這便是知州陳應麟的最終“獎賞”——十兩紋銀,外加一句“功過相抵,勉勵後續”的口頭嘉獎。

楚辭空聽罷,臉上並無太多意外的神色,隻是拿起那十兩紋銀,在手中掂了掂,淡淡的笑了笑。

"就這?"周平聽完也有些憤憤不平,"大人您冒著生命危險查明真相,救了無數百姓,結果就給這麼點賞賜?"

"已經不錯了。"楚辭空的語氣很平靜,"陳大人能給這個結果,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他深知官場規則,陳應麟此舉,雖顯得刻薄寡恩,卻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一個縣衙的徹底焚毀,對於任何一個知州而言,都是一樁天大的麻煩。

功勞可以共享,但責任必須有人承擔。而他這個當事人,自然是最合適的背鍋人選。

"可是大人"孫誠也想說些什麼,但被楚辭空製止了。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吧。"

鳳邀月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但楚辭空能感覺到她眼中的不平和憤怒。

楚辭空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經過幾天的調養,他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

他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對三人比劃了一下:”走吧,吃飯去,我請客!"

說罷,也不等眾人跟上,大搖大擺的自行走出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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