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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混亂平息與疑雲叢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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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被捆成了粽子,抬回了村裡。

那場景,活像剛打撈上岸的端午祭品,隻是捆綁的繩子不是彩線而是粗糙的麻繩,嘴裡塞的不是糯米而是破布條子(為了防止他咬人或者發出那瘮人的女聲)。幾個壯勞力吭哧吭哧地抬著,鐵牛那龐大的身軀在簡易擔架上晃晃悠悠,汗水混著之前沾上的泥汙、狗血,在他滾燙的皮膚上畫出一道道抽象派的汙痕。他依舊昏迷不醒,渾身燙得像剛熄火的鐵匠爐子,高燒不退,嘴裡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一會兒是那個尖利得能劃破玻璃的女聲,陰惻惻地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古老調子;一會兒又切換回鐵牛自己含混的哭腔,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嗚嗚咽咽地喊著“冷…井水好冰…放過俺…” 聲音在寂靜的村道上回蕩,聽得抬擔架的後生們腿肚子直轉筋。

村裡唯一懂點草藥的老孫頭被請了來。這老爺子據說年輕時在縣城的藥鋪當過幾年學徒,是槐樹坳的“赤腳神醫”,專治頭疼腦熱、跌打損傷,以及母豬不下崽兒。他顫巍巍地來了,把了脈(手指頭剛搭上去就燙得一哆嗦),又湊近了翻翻鐵牛那布滿紅血絲、瞳孔都有些渙散的眼皮,最後隻是把山羊胡子捋了又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一個勁兒地搖頭歎氣。

“咋樣啊孫大爺?鐵牛他…還有救不?”旁邊心急的村民問。

老孫頭歎了口氣,聲音沙啞:“邪火攻心,神誌迷離…凶險,凶險呐!”他從懷裡掏出個油膩膩的小本子,用半截鉛筆頭歪歪扭扭開了幾副安神退熱的草藥方子,什麼柴胡、黃芩、生石膏,分量寫得含糊不清。“趕緊去抓藥,煎濃了灌下去。能不能挺過去,哎…看個人造化,也看…看天意吧。”他特意強調了“天意”兩個字,眼神飄忽地瞟了一眼祠堂的方向,仿佛那裡藏著鐵牛命運的判官筆。

混亂暫時平息,但恐慌和猜疑如同井底蔓延的寒氣,無聲地滲透進槐樹坳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汗臭、血腥、草藥味和極度不安的詭異氣息。女人們緊緊摟著孩子,男人們則成群聚在一起,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仿佛黑暗裡隨時會跳出另一個“鐵牛”。連平日裡最囂張的看家狗,此刻都夾著尾巴,喉嚨裡發出不安的嗚咽,躲進了柴火垛底下。

趙鐵柱站在打穀場中央那片被踩得稀爛的泥地上,臉色依舊鐵青,像刷了一層劣質的綠漆。 他努力挺直腰板,試圖重新凝聚起被打散的“革命權威”。但眼神深處,那絲難以掩飾的驚疑不定,像水裡的油花,怎麼也藏不住。他環視著驚魂未定、眼神躲閃的村民,使勁清了清嗓子,聲音刻意拔高了好幾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咆哮的權威感,試圖用音量驅散人們心頭的陰霾:

“都看到了!!”他手臂猛地一揮,指向鐵牛被抬走的方向,“什麼鬼上身?都是放屁!封建迷信!是敵人在搞破壞!用了不知道什麼下三濫的、見不得人的手段!王鐵牛同誌,我們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是遭了暗算!是革命意誌不堅定的表現!我們要提高警惕,擦亮眼睛!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牛鬼蛇神都揪出來,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萬隻腳!”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全場,最後精準地落在癱坐在一旁、臉色蒼白得像剛刷了白灰牆、還沒完全緩過勁來的蘇楠身上。在蘇楠那雙沾滿苔蘚、爛泥、狗血和汙土的手上,趙鐵柱的目光如同生了鏽的鐵釘,死死地釘住了。那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有審視,像在琢磨一件出土的古怪文物;有疑惑,仿佛在看一個突然會講外語的啞巴;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忌憚?剛才蘇楠撲過去那一幕,快得不像話,動作精準得…簡直不像人!那團黑乎乎、黏糊糊、散發著池塘底泥和腐爛水草腥臭味的泥巴,就那麼糊在了鐵牛的腳踝上——那個據說連接著“鬼門關”的地方。真的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隻是“革命正氣”附體?趙鐵柱心裡直犯嘀咕,這蘇家小子,平時蔫了吧唧跟個悶葫蘆似的,關鍵時候怎麼跟被黃大仙附了體一樣生猛?

“今天!”趙鐵柱猛地拔高音調,把眾人的注意力強行拉回自己身上,也順帶掩蓋自己內心的波瀾,“蘇楠同誌反應很快!非常快!及時地…呃…協助組織,製服了發狂的鐵牛!這體現了什麼?體現了我們槐樹坳革命群眾無窮的智慧和團結的力量!什麼牛鬼蛇神,在強大的革命正氣和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紙老虎!一戳就破!”

他刻意、反複地強調了“革命正氣”和“群眾力量”這兩個詞,努力將這份功勞歸於“集體”,淡化蘇楠那詭異精準的個人行為。仿佛功勞是塊大餅,他得趕緊切開分給所有人,尤其是他自己那塊最大最厚。但眼角餘光,還是忍不住再次瞟向蘇楠那雙正在地上無意識蹭著泥的手。

就在這時,人群後方傳來一陣沉穩而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咳嗽聲。“咳…嗯!”

這咳嗽聲不高,卻像有魔力一般,瞬間壓下了所有的竊竊私語和趙鐵柱尚未完全消散的尾音。圍觀的人群如同被無形的犁耙分開的潮水,齊刷刷地向兩邊退開,迅速讓出一條通道。連打穀場邊上那幾隻探頭探腦的蘆花雞,都嚇得撲棱著翅膀躲遠了。

族老七爺來了。

他依舊穿著那身漿洗得發白、幾乎看不出原本是藏青色、袖口磨得起了毛邊的舊中山裝,拄著那根油光水滑、據說是他爺爺傳下來的棗木拐杖。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棵曆經風霜卻不肯彎腰的老鬆樹。隻是那張布滿深刻皺紋、如同黃土高原溝壑縱橫的臉上,此刻如同覆蓋了一層深秋的寒霜,凝重得能滴出水來。他的目光沒有看急於表功的趙鐵柱,也沒有看那些驚惶的村民,而是像兩把冰冷的錐子,死死地釘在昏迷的鐵牛身上,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他魂魄裡糾纏的東西。片刻後,那目光又緩緩移開,如同生了鏽的指針,沉重地指向不遠處那口在暮色中顯得越發幽深、仿佛巨獸之口的古井。

蘇楠正強忍著腦海裡針紮般的劇痛(那是強行使用“通幽”窺探精神世界留下的後遺症),像有無數小人在他腦殼裡敲鑼打鼓。他咬緊牙關,集中起最後一絲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將意念投向七爺。他不敢深探,隻敢在最表層輕輕掠過。

“…造孽啊…”極其微弱、模糊的意念碎片,如同被撕碎的紙錢,被蘇楠艱難地捕捉到一絲痕跡。七爺那如同石刻般緊閉的嘴唇,似乎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他眼神深處,那濃得化不開的憂慮和…恐懼?像井底沉澱了百年的淤泥,沉重得讓人窒息。那是對鐵牛傷勢的擔憂?還是對某種即將降臨、遠比一個發狂鐵牛可怕百倍的災禍的恐懼?蘇楠的心猛地一沉。

“抬走。” 七爺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特的、能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躁動。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最後穩穩地落在臉色變幻不定的趙鐵柱臉上,語氣平靜卻帶著山嶽般的重量,不容置疑:“抬到祠堂偏房去靜養。那裡清淨,背陰,涼快,對退燒有好處。老孫頭的藥,按時煎服,一刻也彆耽誤。”

“祠堂?!” 趙鐵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尖,眉毛幾乎要豎起來。祠堂?!那可是“四舊”的象征,封建餘毒的巢穴!前兩年破四舊,沒拆掉已經是頂大的政治錯誤,是他趙鐵柱工作不力的曆史汙點!現在要把一個疑似“鬼上身”的病人抬進去?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主任還乾不乾了?影響太壞了!簡直是在他精心維護的革命陣地上插白旗!

他下意識地就想拍桌子反對(雖然現場沒桌子),但話剛到嗓子眼,就被七爺那平靜無波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神給堵了回去。那眼神裡沒有威脅,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滄桑和一種“你看著辦”的淡然。趙鐵柱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鐵牛發狂時那猙獰的女聲、那力大無窮的恐怖模樣,以及剛才那失控混亂、差點出人命的場麵。一股寒氣順著他的脊椎骨爬上來。他張了張嘴,嘴唇翕動了幾下,像離水的魚,最終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不甘的、類似破風箱的“呃”聲,陰沉著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氣力般揮了揮手,聲音乾澀地下令:“按…按七爺說的辦!抬到祠堂偏房去!派…派兩個人守著!眼睛給我瞪大點!”他心裡明鏡似的,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鐵牛這個“人形炸彈”控製住,關進籠子裡。至於地點…媽的,祠堂就祠堂吧,總比讓他再跑出來發瘋強!這政治賬,隻能以後再慢慢算了。大不了就說這是“策略性利用封建糟粕的殼子,進行革命人道主義救治”,對,就這麼彙報!趙鐵柱感覺自己快被逼成哲學家了。

鐵牛被抬走了,沉重的腳步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回響,方向正是村中央那座在暮色四合中顯得愈發陰森肅穆、飛簷翹角如同鬼爪般的祠堂。幾個抬擔架的後生,路過那口古井時,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仿佛井裡隨時會伸出一隻濕漉漉的手。

人群如同退潮般慢慢散去,但嗡嗡的議論聲卻如同夏夜稻田裡的蚊蟲,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密集地散開。 投向蘇楠的目光變得極其複雜。有感激,是那些剛才差點被鐵牛的“九陰白骨爪”開了瓢的村民家屬,眼神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如同看洪水猛獸般的恐懼和濃得化不開的猜疑。

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娘湊在一起,聲音壓得極低,眼神卻像鉤子一樣往蘇楠身上瞟:

“…是蘇家小子?他…他剛才咋弄的?那一下竄出去,比俺家偷魚吃的狸花貓還快!”

“…就是!手裡黑乎乎那坨是啥玩意兒?看著就邪性!跟那井底挖出來的爛泥一個味兒…”

“…哎呦喂,可不敢瞎說!不過…你們記不記得,他爹媽當年走的時候,那叫一個蹊蹺…大冬天,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連個病兆都沒有…是不是…沾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傳下來了?”一個豁牙老太太神秘兮兮地補充,引得旁邊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噓!要死啊你!沒聽趙隊長說嗎?那是革命正氣!是智慧的力量!”一個稍微“進步”點的中年漢子試圖糾正,但語氣明顯底氣不足。

“…智慧?俺看不像…”另一個老農蹲在牆根,吧嗒著旱煙袋,煙霧繚繞中眼神迷離,“…八成是井龍王發怒了!鐵牛那傻小子,肯定是在井邊乾了啥衝撞的事…蘇家小子那泥巴,指不定是啥…啥‘鎮龍符’?”他為自己這個充滿想象力的“專業”名詞感到一絲得意。

“…符?俺看像狗屎拌的塘泥…”旁邊一個愣頭青小聲嘀咕了一句,立刻被旁邊的大叔狠狠瞪了一眼。

蘇楠默默地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像無數根帶著倒刺的麥芒,密密麻麻地紮在他的背上,又癢又痛。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沾滿苔蘚爛泥、狗血和汙土的手,刺鼻的混合腥臭味頑固地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他強忍著沒吐出來,隻覺得嘴裡發苦,像嚼了一把黃連。

他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到古井邊。井口黑洞洞的,一股陰冷的濕氣撲麵而來。他拿起旁邊木桶裡渾濁的、漂著幾根枯草的井水,默默地衝洗著雙手。冰涼的井水刺激得他一個激靈,皮膚上的汙穢隨著水流衝刷下去,在井台石板上暈開一小灘深褐色的泥水。

然而,這冰涼刺骨的水流,卻衝不散心頭的沉重和後怕,反而像針一樣刺進骨頭縫裡。

太冒險了!簡直是提著腦袋玩雜耍! 蘇楠心裡瘋狂吐槽。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臨時起意抓了把井邊爛泥糊上去,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要是那玩意兒屁用沒有,或者自己動作慢上那麼半拍,鐵牛那蒲扇大的巴掌拍下來…蘇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尚且完好無損的腦袋瓜,打了個實實在在的寒顫。那力道,拍碎個西瓜絕對綽綽有餘!自己這小身板,估計直接就能省了棺材板錢——直接入土為安了。

而且,更大的麻煩是——他暴露了!雖然趙鐵柱用“革命正氣”和“群眾智慧”這兩塊金光閃閃的大招牌暫時糊弄了過去,但七爺那深不可測、仿佛能看穿他靈魂的一眼,還有村民們那混雜著恐懼、猜疑、仿佛看怪物一樣的眼神…蘇楠知道,自己就像秋後稻田裡最顯眼的那根稗子,已經被無情地推到了風口浪尖。平靜(雖然貧窮)的知青生活,算是徹底跟自己說拜拜了。以後走路都得小心點,說不定哪個犄角旮旯就蹲著個想拿他當“封建迷信活標本”上交公社的積極分子。

更重要的是,鐵牛的中邪,像一把鏽跡斑斑卻異常鋒利的鑰匙,哢嚓一聲,徹底捅開了槐樹坳的潘多拉魔盒。 蘇楠腦子裡亂糟糟的線索瘋狂湧動:井裡那揮之不去的濕冷怨念、水桶上驚鴻一瞥的詭異繡花鞋、牌坊石基下轉瞬即逝的猩紅影子、沉塘舊址風中傳來的低沉絮語、還有七爺意念碎片裡那沉重的“報應”二字…所有的線頭,都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湧向一個地方——那座陰森的祠堂!或者,源頭就是腳下這口深不見底、仿佛連接著幽冥的古井本身!

那口井…下麵到底藏著什麼?祠堂那厚重的大門後麵,又供奉(或者鎮壓)著什麼?為什麼七爺執意要把鐵牛抬到祠堂去?是真的因為那裡“清淨陰涼”利於退燒?還是…那裡本身就是某種古老儀式的“法壇”,用來…鎮壓邪祟?鐵牛在裡麵,是會被救治,還是變成某種…祭品?

“通幽”帶來的劇烈頭痛再次猛烈襲來,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腦子裡瘋狂攪動,眼前陣陣發黑。蘇楠不得不緊緊抓住冰冷的井沿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臉色在暮色中顯得更加蒼白如紙,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身體和精神都透支到了極限,他現在急需一張硬板床,哪怕硌得慌,也要立刻馬上躺平!讓這快要炸開的腦袋瓜歇一歇。

然而,內心深處,一種更強烈的衝動在翻湧、咆哮,壓倒了疲憊和恐懼:必須弄清楚真相!必須! 否則,鐵牛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倒黴蛋!這槐樹坳,平靜的假象下,已經成了一座隨時會轟然噴發的火山口!而他蘇楠,很不幸,可能正站在火山口最燙腳的位置上。跑?往哪跑?這年頭,介紹信比命還重要。留下來?他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井口,又望了望祠堂那如同巨獸剪影般的輪廓,苦笑了一下。這哪是插隊落戶,這分明是勇闖鬼門關真人體驗版啊!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冰涼的水滴濺在臉上,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站直身體,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炊煙和淡淡恐慌氣息的空氣,目光投向祠堂的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不管前麵是龍潭虎穴還是牛鬼蛇神的老巢,他都得去闖一闖。不為彆的,就為能睡個安穩覺,彆哪天夜裡被個“革命正氣”附體的老鄉給當四舊破了。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像打了敗仗的傷兵,一步一挪地朝著知青點那破敗的小院走去。身後,古井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沉默得像一個巨大的、沒有答案的問號。而祠堂的輪廓,則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闖入者。蘇楠的背影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單,又帶著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和…荒誕。畢竟,誰能想到,一個立誌“廣闊天地煉紅心”的知青,眼下最大的革命任務,居然是去祠堂裡跟可能存在的“臟東西”搶人呢?這劇本,寫得也太不走尋常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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