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裡柯長歎一氣,似乎在指責他的執拗。
“這樣優秀的向導,這輩子不可能隻和你一個人綁定,公允黨的幾大家族是一個整體,聯姻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從小教你的理智和冷靜,都被你拋之腦後了?”
切裡森一個掌擊重重落在切裡柯的桌前,他望著自己這個冷漠的父親,永遠看不透他的心。
“我都了解的事,你還不了解嗎?那些人有幾個是乾淨的?我敬你是我的父親,你卻要來插手和剝奪我的情感和私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我是你撿回來的野種嗎?”
切裡柯望著情緒激動,口出狂言的切裡森,抬手就是一個淩厲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切裡森緩緩轉過了頭,望向切裡柯的眼神瞬間冰冷和絕望。
他現在這幅樣子像極了某位故人,切裡柯的心莫名抽痛了一下。
她死在自己懷裡的時候,眼神也是這樣的冰冷和絕望。
隻不過那滔天的恨意還沒來得及宣泄在罪魁禍首的身上,她就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每每回憶起這一幕,切裡柯就痛心疾首,就算將黑格挫骨揚灰也彌補不了一點他所犯下的罪孽。
他死了又如何,因為她永遠都回不來了。
而被寒鴉拚死救下的那兩個孽畜,卻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於切裡柯來說,無論是寒鴉還是黑格,都一樣該死,都是囚禁和強迫她的賤人、混蛋!
自此以後,兩家徹底淪為世仇,直至忍辱負重二十年後,切裡柯徹底扳倒黑格完成複仇。
切裡柯哽咽了一瞬,語氣幽幽地說道:
“她不可能屬於你一個人,不能做唯一,就選擇做最特殊的那一個,認清現實,我的兒子,除了帕克,燕北時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切裡森冷笑一聲,一拳將切裡柯身前的玻璃杯砸得稀碎。
“小熊喜歡誰,誰才有資格待在她的身邊,輪不到你們替她做決定。”
尖銳細碎的玻璃渣因力道過大密麻地紮入切裡森的手掌,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切裡柯,帶著流血的右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切裡柯靜靜地審視著桌上的玻璃碎渣,良久,用指腹撚起一撮玻璃渣細細摩挲著。
如果感情的事真能講先來後到,黑格又怎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上位呢?
他的兒子是最像她的,正直、善良,卻在某些事上過於天真和單純。
蘇七淺蹙著眉從夢中驚醒,小腹一陣酸脹。
身後貼來一道炙熱的溫度,寒梟摟著她的腰,迷迷糊糊的語調中帶著魘食後的滿足感。
“睡覺寶貝。”
蘇七淺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的過去就像一團霧。
現在霧開始散了,也逐漸顯現出初步的脈絡與輪廓。
可命運又慣會給她開玩笑。
她的目光掃過一左一右的寒梟和黑嶼,沒記錯的話,寒梟是養子,兩人都沒有母親。
切裡森好像也從未提及過他的母親。
切裡家族和黑嶼父親的家族到底有什麼仇恨邁不過檻,要兵刃相見?
不過有一點蘇七淺很清楚,無論是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乾擾到她的抉擇上來。
她首先是自己,然後才是他們的向導,他們的愛人。
這一個立場,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
由於汙染體突襲的問題,原本接近尾聲的軍演被迫提前終止。
為了防止少數逃竄流亡的汙染體繼續攻擊人群,除了少部分繼續駐紮在此的隊伍之外,大部分隊伍都會在接下來的一周內陸續返回各自的塔台。
而積分獎勵會在1個月內分批發放至各參賽人員的個人賬戶終端。
切裡森已經從醫療艙內修複完畢,蘇七淺打算在返回第七區前見他一麵。
由於切裡森重病剛愈,需要休息,蘇七淺就直接去他所在的高級修複室找他了。
她提前給切裡森發送了消息,但由於賽區信號基站遭到大量損壞,蘇七淺並未注意到這則消息沒有發送出去。
考慮到賽區仍逃竄有少量汙染體,蘇七淺帶上了凜淵,讓他在療養院的花園裡等她。
凜淵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將她的意願放在第一位,這也是蘇七淺選擇讓他隨行的原因。
凜淵目送著蘇七淺上樓,隨後規規矩矩地坐在花園內的藤椅上,時不時看一下從蘇七淺手環傳回的定位訊息。
一個小時後,凜淵有些著急了。
見個麵需要見這麼久嗎?
他向蘇七淺發送了一條消息,沒有得到她的回複。
凜淵心裡隱約不安起來。
蘇七淺的定位還是顯示在療養院的三樓,5分鐘後,凜淵來到了切裡森的修複室門外。
他禮貌地按了按門鈴。
很快,觸控門滑行移開,
偌大的修複室內,除了正躺在床上工作的切裡森,沒有第二個人。
切裡森對凜淵沒有什麼印象,大概就是在團隊賽的時候見過幾麵。
一個老是黏在小熊身後的哨兵。
凜淵沒有發現蘇七淺的身影,頓時緊張起來,麵色不善地詢問切裡森:
“她人呢?”
切裡森一臉懵逼,“什麼人?”
凜淵不耐煩了,“淺淺不是來找你見麵嗎?”
切裡森更疑惑了,小熊沒有發消息過來說要見他一麵啊?
他還正打算明天約她出來呢。
切裡森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她消失了多久了?”
“一個小時。”
切裡森立刻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營養管和針尖,從床上跳了下來,對凜淵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句:
“呆子!”
他難道不知道跟在她的身後來找他嗎?
兩人著急忙慌地按照蘇七淺手環持續傳回的定位,把整個療養院三樓掀了一個遍,最終在一個走廊的角落裡發現了蘇七淺落下的手環。
兩人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
隨後開始瘋狂地找人,並上報人員失蹤。
在蘇七淺之前,已經有三位向導失蹤,蘇七淺是第四位。
這迅速引起了官方和政府的重視,動用警力全方位加大搜索力度,並加急成立了此案的專案組和機動組。
向導失蹤,沈序下落不明,切裡森被不明人員刺殺,賽區出現異常的汙染體大軍侵襲,這些所有的事件堆疊起來,已經暴露了事態的嚴峻和不可控性。
聯邦政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若不儘快找到失蹤人員,給民眾一個交代,後果不堪設想。
臨時專案組審訊室內,凜淵和切裡森正在配合工作人員調查和做筆錄。
療養院的監控被人做過了手腳,技術組正在加急修複。
突然,審訊室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了。
凜淵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挨了涼昭和寒梟好幾個拳頭。
“蠢貨,你就是這麼保護淺淺的?”
緊接著,切裡森被黑嶼一拳打在了牆上。
工作人員大驚,從椅子上站起來,嚴肅地向眾人發出警告:
“這裡是審訊室,你們在乾什麼?!”
黑嶼連個眼神也沒給他,隻是暴戾地揪著切裡森的衣領,深沉近墨的眸色裡煞氣儘顯:
“你把她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