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一道道核驗和搜身後,逐風被領到了地下66層。
虹膜掃描後,旋轉門應聲而啟,偌大的室內,燈光卻很暗。
宇文軒正麵無表情地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抑製劑。
隨著高濃度藥物的推入,宇文軒冷冽的臉顏上浮起一絲難耐和不適。
他的腳下,用掉的抑製劑針管堆積成了小堆。
暴動值過高令他的神經異常敏感,連強烈的光線也會激起他的暴躁。
逐風上前對宇文軒行了一個禮。
“在野黨?”
宇文軒不甚在意地掀了一下眼簾。
逐風迅速掃過宇文軒腳下的抑製劑針管,啟唇道:
“看來您的情況不容樂觀。”
宇文軒冷笑一聲,“你眼睛瞎了?”
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來,專程跑他這兒說廢話嗎?
逐風表情僵硬了一瞬,“大人,我們是誠心來拜訪您的,您也知道,我們都屬於聯邦政府的眼中釘、肉中刺,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
宇文軒赤著上身,猩紅的血瞳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立在原地的逐風。
他對這個所謂的在野黨也算了解一些,是一個對抗聯邦政府統治的地下組織,長期盤踞在西區沙漠,七大區之內皆有他們的潛伏和勢力,行蹤詭秘,實力莫測,是個令聯邦政府尤為苦惱的刺頭。
最近第五區被汙染體大軍圍攻差點淪陷,也是出自他們之手。
逐風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和在野黨,都是想要推翻聯邦政府統治的存在。
那些滿嘴偽善的高層,隻會將他們這些人當作逐利的犧牲品和戰場的炮灰罷了。
宇文軒的父母是底層人惡性競爭的犧牲品,而其他親人的骨灰也早已風吹沙散在冰冷的汙染之域。
甚至自己曾經還差點淪為了權貴子弟的“替死鬼”。
他恨透了這個世界,也恨透了虛偽至極的聯邦政府。
“你們對我來說,有什麼價值?”
宇文軒站了起來,一步步向逐風靠近。
他每上前一步,襲來的強大威壓就更烈上一分。
逐風趕緊垂下頭,“聯邦政府內部,有我們的人。”
“明年就是下一屆政黨的更迭輪換,幾月後,自由黨和公允黨勢必競爭如同水火,為了拉票他們往往不擇手段,屆時七大區的管理會更加鬆散,而他們拋頭露麵的次數也會增多,我們可以裡應外合,製造混亂,待群龍無首時再發動政變,一擊斃命…”
逐風順利說服了宇文軒。
但宇文軒很清楚,這隻不過是因利而聚的短暫合作罷了,除了自己,他不會相信任何人。
真到了那個時候,在野黨也是他的敵人,他一樣會手刃這些所謂的“盟友”。
宇文軒露出一個極具迷惑性的笑容,同逐風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逐風給他遞來一支精致的玻璃管,宇文軒拿在手上掂了掂,“這是什麼?”
“您打開就知道了。”
宇文軒想了想,將玻璃管放回到逐風的手中。
“我要你親自打開。”
逐風抬頭望向宇文軒,這人還挺多疑的。
逐風打開了玻璃管上的封口,一瞬間,馥鬱的玫瑰花向導素便充斥和四溢在這處幽暗的房間之內。
僅僅在嗅到的那一瞬間,宇文軒就覺得自己快要緊繃的腦弦大幅鬆弛,連暴躁的情緒也須臾間緩解了不少。
他的血瞳一亮,貪婪地嗅著,就像一隻快要渴死的野獸在舔舐一捧小小的清泉。
可惜,這是逐風在同蘇七淺交手時趁機收集的一小管,對宇文軒來說無疑是望梅止渴罷了。
“你在哪裡買的這個味道的向導素?”
宇文軒立刻激動起來,焦急地詢問逐風。
這個味道他很喜歡,匹配度高才會有如此明顯的安撫效果。
在此之前,宇文修已經嘗試過多種向導素,但就跟那些低等級的向導一樣,他們的安撫效果還不如他自己打抑製劑。
但抑製劑打多了,他也快瘋了。
逐風神色淡然地解釋道:“這位向導素的主人是高級向導,市麵上是買不到的。”
宇文軒的情緒瞬間低落,但他很快追問:
“她在哪兒?”
逐風見魚上鉤,故作可惜地說道:“她正在第七區塔台服刑,可惜受最近向導劫持風波的影響,塔台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允許向導們外出了。”
宇文軒沉默了一會兒,燈影落在他深邃優越的骨相上,一時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第七區?難道是之前謝時提到的那個女人?
逐風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畢竟他就是想借宇文軒的手將那個狡猾的女人抓來,因為在野黨內部鐵令規定,非必要條件下不可傷害向導。
他還想說什麼,隻見宇文軒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殘忍又暴虐的笑來。
逐風現在覺得這個人不僅多疑,還有點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訴你們首領,我很樂意合作。”
逐風見宇文軒堅持,不再做聲,默默地退下了。
待門再次關上,宇文軒冷冷地回頭望了一眼逐風離去的方向。
這些人無非是想借他的手綁人罷了。
不過自己的匹配度和她很高,倒是個意外之喜。
既然出不了塔台…
宇文軒的指腹摩挲著透明的玻璃管,垂眸似在思考著什麼。
半晌,他的眸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有了。
逐風在返程的路上,回想著同宇文軒的談話。
宇文軒想要找個時間約見他們的首領。
說起首領,在野黨龐大的內部架構中,隻有他和幾個少數核心成員才知道,他們的首領之上,還有一位隱藏的幕後boss。
可除了首領,沒有任何在野黨的成員見過這位隱藏boss,逐風也隻隱約知曉,那位boss極少來到基地,幾乎都是令一個叫影的哨兵同首領來往,轉達他的指示。
命運的齒輪一旦轉動,就無法再停止。
然而亞馬遜雨林中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就可能會在兩周後引發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細微的變化亦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所以命運亦瞬息萬變。
蘇七淺在6歲之前就因為罕見的時空裂變,來到過一次這個世界,同樣被吸附過來的惡靈則
一直寄居在她的體內,妄圖擠走她的靈魂,將她的身體占為己有。
陰差陽錯,她的靈魂又回到藍星重啟了二十餘年的生命。
直到惡靈死後,係統又將她真正的靈魂送回到這副真正屬於她的軀殼之中。
可正是這陰差陽錯,才令蘇七淺擁有了能自己選擇人生,自己選擇哨兵的自由和權利。
世界上萬事萬物無不處於相互影響、相互製約的關係之中,部分影響整體,對整體亦具有反作用。
如果沒有惡靈的劫數,那麼蘇七淺也就不會到第七區,也不會認識這裡的所有人。
兩代人的宿命,或許亦會因此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