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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章 主戰?主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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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了新君!

這鬨劇般的登基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天下。

一來,金軍耶律馬五部本就對這位大宋唯一在逃的親王保持著嚴密監視以防他起兵,探馬傳騎往來不斷;二來,康王趙構受禪登基後,麾下那些驟然顯貴的從龍之臣,自然要迫不及待地傳檄天下,昭告四方,以正其新皇名位之合法性。

康王登基,讓一眾原本至多不過是知府、統製這等層級的文武僚佐,幾乎一夜之間搖身一變,躋身於樞密使、節度使等顯赫高位。

不得不說,這趙構收買人心還是有一套的,不吝封賞官員,讓在場的文武官僚都對他感恩戴德。

就連秦凡這來路不明的節度使,都給予厚賞,他帶出來的五百多精兵被授予了“天策”的軍號。

將他這個根基淺薄、僅帶五百殘兵的人驟然拔到如此高位?

這無異於將他架在火上烤!那些原本就對他搶功心懷不滿、手握兵馬的將領們,會如何看他?嫉妒和敵意隻會更甚。

不過從此之後,他大可以打著新君的旗號四處招兵買馬——隻要他養的過來!

此外,最讓秦凡意外的是趙清鳳那個臭婆娘竟然成了天策軍的督軍,趙構是真不知道他和趙清鳳是一夥的還是另有深意?

但本次朝會重點是主戰還是和!

“陛下!”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臣,曾是地方上的清流名士,如今被擢升為禦史中丞,他顫巍巍出列,聲音帶著悲憤與恐懼。

“粘罕屠戮宗室,血洗宮闕,此乃傾天之禍,滅頂之災!金人凶殘暴虐,毫無信義可言!汴京陷落,二帝蒙塵,此仇此恨,不共戴天!當此國難,唯有傾舉國之力,召天下勤王之師,與金賊決一死戰!方顯我大宋不屈之氣節,報此血海深仇!”

他身後,一群同樣被快速提拔、以忠義氣節自詡的文臣武將紛紛附和,言辭激烈,主戰之聲高昂。

“中丞此言差矣!”

一個略顯圓滑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新任的參知政事汪伯彥。

他麵色沉穩,眼神閃爍,顯然更懂得揣摩上意。

“金人兵鋒正盛,粘罕、斡離不(完顏宗望)皆當世名將,麾下鐵騎如狼似虎。汴京堅城尚且不保,我等新聚於應天,兵微將寡,糧草不濟。此時若倉促決戰,無異於以卵擊石,徒然耗儘這好不容易聚起的一點元氣,恐將社稷傾覆,陛下危矣!”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趙構的臉色,見皇帝微微頷首,心中更定,繼續說道:“金人南下,所求者無非財帛子女。如今汴京已得,氣焰稍泄。為今之計,當以社稷安危、陛下龍體為重。不若……遣一能言善辯之使臣,攜帶重禮,卑辭厚幣,先與金人虛與委蛇,許以歲貢,暫緩其兵鋒。待我朝休養生息,兵精糧足,南方諸路勤王兵馬畢集,再圖恢複中原,迎還二聖,方為萬全之策!”

“汪相公!你這是要陛下向仇敵屈膝求和嗎?”

主戰派中一名年輕氣盛的武將,剛被提拔為都統製,聞言怒發衝冠,“金人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今日割地賠款,明日便要陛下效仿石敬瑭,稱臣稱侄!我大宋立國百年,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唯有血戰到底,才能掙出一條生路!”

“血戰?拿什麼血戰?”汪伯彥冷笑,“就靠你手下那幾千新募之兵?還是靠遠在江淮、湖廣,至今未見一兵一卒的‘勤王之師’?抑或是……”他話鋒一轉,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殿內某個位置,“那位新封的天策節度使秦凡,和他那區區五百殘兵不是最典型的例子嗎?汴京城幾十萬兵馬都沒拿下幾萬金軍,難道諸位認為我們這八萬大軍就能將金軍拿下嗎?”

此言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秦凡,更將秦凡和他那支孤軍當成了“避戰求和”最有力的論據和犧牲品。

大殿內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秦凡身上。

主戰派將領們眼中噴火,既恨汪伯彥的怯懦無恥,又隱隱擔憂秦凡會被這頂“無能”的帽子壓垮,從而讓主和派得勢。

主和派則帶著一絲得意和幸災樂禍,等著看這個根基淺薄、驟然高升的“幸進之徒”如何出醜。

秦凡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沉靜如水,如同磐石,好似無事發生,竟不出言反駁。

瞬間武將紛紛與秦凡拉開一段距離,顯然是看不起他這位天策節度使,眼中儘是鄙夷。

“陛下!”主戰派領袖,新任樞密使宗澤須眉戟張,聲若洪鐘,他深知汪伯彥的用心,更清楚此刻退縮的後果。

“金賊暴行,天人共憤!若此時示弱求和,則天下人心儘喪,忠義之士寒心,各地觀望者更不敢來援!汴京雖陷,然河北、河東義軍蜂起,兩河民心未附金賊!正需陛下振臂一呼,以抗金大義號召天下!秦節度使雖兵少,然其所處位置,正是釘在金賊南下之路上的釘子!當速發援兵,接應天策軍,使其與應天互為犄角!再傳檄四方,集結大軍,方有轉圜之機!”

宗澤的話擲地有聲,引得一乾血性將領熱血沸騰。

趙構端坐其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玉圭。他內心極度矛盾。他比任何人都怕金軍,怕重蹈父兄覆轍。

汪伯彥的“暫避鋒芒”、“徐圖後計”正合他怯戰自保的心思。但宗澤所言又極為在理,若此刻求和,他這新皇的威望將蕩然無存,號召力儘失,恐怕真的會眾叛親離,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秦凡身上。這個被他驟然拔擢到高位的年輕人,此刻成了朝堂爭論的焦點,也成了他手中一枚燙手卻又不能輕易丟棄的棋子。

“秦愛卿,”趙構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溫和,“你身處汴京西郊,直麵金軍鋒芒。依你之見,粘罕下一步動向如何?你那營寨……守得住嗎?”他問得看似關心,實則是在試探秦凡的實力和決心,更是在為自己下一步決策尋找依據——若秦凡自認不敵,他便可順理成章地傾向議和;若秦凡敢誇口能守,那……讓他頂在前麵消耗金軍銳氣,也未嘗不可。

瞬間,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凡身上。主戰派希望他能展現出無畏的勇氣,成為主戰的有力支撐;主和派則盼著他能說出“兵力不足”、“難以久守”的話來。

秦凡深吸一口氣,出列,對著禦座躬身行禮。他抬起頭,目光坦然,直視趙構,聲音清晰而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蕩在寂靜的大殿中:

“回陛下。金賊粘罕,驕狂殘暴,視我大宋如無物。其屠戮汴京,意在震懾陛下,瓦解我軍民抗金之心。”

他頓了頓,環視一周那些或期待或審視的目光,嘴角似乎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硬弧度。

“臣,天策節度使秦凡,受陛下厚恩,授此節鉞。臣與麾下五百天策將士,深受國恩,唯知以死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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