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音樂樓破舊的窗玻璃斜透來，灰塵在光束中緩緩舞動。薑嫵輕手輕腳地推開鋼琴教室的門，木質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格外刺耳。
教室裡那架老舊的三角鋼琴上積了一層薄灰，唯有琴鍵光亮如新——顯然有人經常使用。薑嫵小心翼翼地掀開琴蓋，手指輕輕撫過黑白琴鍵。她確實學過鋼琴，但水平僅限於業餘三級，遠不及昨天聽到的那般精湛。
“係統，調出肖邦《革命練習曲》的演奏要點。“她在腦海中命令。
一瞬間，大量關於指法、力度和情感表達的要點湧入她的腦海。薑嫵深吸一口氣，嘗試彈奏開頭幾個小節。她的手指僵硬，音符斷斷續續，與原曲應有的激昂澎湃相去甚遠。
“砰！“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響。薑嫵猛地回頭，看到慕衍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
“誰允許你進來的？“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薑嫵的心臟狂跳，但麵上保持著鎮定：“門沒鎖。我想在沒人使用的時候練習一下“
“這是私人教室。“慕衍大步走進來，一把合上琴蓋，差點夾到薑嫵的手指，“出去。“
薑嫵沒有動。她直視著慕衍的眼睛：“我昨天聽到你彈的《革命練習曲》，彈得真好。我我也想學這首曲子。“
慕衍眯起眼睛：“所以？“
“所以“薑嫵咬了咬下唇，決定孤注一擲，“能不能請你教我？就幾個難點小節也行。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但我真的喜歡這首曲子。“
教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慕衍的目光在薑嫵臉上逡巡，似乎在評估她話中的真實性。薑嫵努力保持表情的自然，儘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
“你連音階都彈不清楚。“慕衍最終開口，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
薑嫵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我我小時候學過，但後來家裡條件不好就中斷了。“
這句話半真半假。在現實世界中，她確實因為父母工作變動而中斷了鋼琴學習，但在這個任務世界裡，她的背景設定是家境貧寒的特優生。
慕衍的表情微微鬆動。他重新打開琴蓋，在鋼琴前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流暢地彈奏出一段華麗的旋律——正是薑嫵剛才磕磕絆絆嘗試的那段。
“手腕要放鬆，“他突然說道，眼睛盯著琴鍵而不是薑嫵，“第三小節的轉指要快，像這樣。“
薑嫵驚訝地看著他示範，然後小心翼翼地模仿。她的手指依然僵硬，但比之前好了些。
“不對。“慕衍皺眉，“你的手型完全錯了。“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出人意料地伸手調整薑嫵的手指姿勢。他的指尖冰涼，觸碰短暫而克製，卻讓薑嫵感到一陣微妙的電流。
“這樣。“慕衍迅速收回手，又彈了一遍那個小節。
薑嫵再次嘗試，這次流暢了許多。她忍不住露出笑容：“謝謝你！我從來沒想過能彈得這麼好。“
慕衍沒有回應，隻是站起身：“明天這個時間，如果你還想學。“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留下薑嫵一人坐在鋼琴前，心跳仍未平複。
“好感度+5，“係統的聲音響起，“當前好感度18100。策略有效，請繼續保持。“
接下來的兩周，薑嫵每天都會在放學後準時出現在音樂教室。慕衍並不每次都會來，但來的次數逐漸增多。他們之間的交流依然不多，僅限於鋼琴技巧的指點，但薑嫵能感覺到慕衍的態度在微妙地變化——從最初的冷漠排斥，到現在偶爾會多解釋幾句。
周五下午，薑嫵故意“忘記“帶數學作業，在課間向慕衍求助。
“這個公式我不太理解，“她指著課本上的一道題，露出困擾的表情，“能幫我看看嗎？“
慕衍掃了一眼題目，那是道明顯超出課程難度的附加題。他挑了挑眉：“特優生不會這個？“
薑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音樂方麵向你請教，你在數學方麵教我，這不公平嗎？“
慕衍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拿過她的筆記本，在上麵快速寫下一串公式。“用這個解法，“他的聲音很輕，“比課本上的方法簡潔。“
薑嫵驚訝地看著那個優雅的解題思路——確實比標準答案更巧妙。她正想道謝，上課鈴響了，慕衍已經轉回去麵對黑板，仿佛剛才的交流從未發生。
“好感度+2，“係統提示，“目標開始認可你的學習能力。“
月考那天，整個三年級都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聖英高中的考試向來以難度著稱，特彆是對特優生來說，成績直接關係到獎學金資格。
薑嫵坐在考場裡，餘光瞥見前排的劉明幾次回頭看她，眼神不善。她沒太在意，專注於手中的試卷。這些題目對她來說並不難——作為時空管理局的資深任務者，她經曆過無數世界的各種考試。
三天後，成績公布。薑嫵擠進圍觀的人群，在榜單最頂端看到了兩個並列的名字：薑嫵，慕衍。
“怎麼可能？“劉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充滿惡意，“一個特優生能考滿分？肯定是作弊了！“
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薑嫵轉身麵對劉明，麵色平靜：“你有證據嗎？“
“證據？“劉明冷笑，“你們這種人除了作弊還能怎麼考滿分？說不定是提前偷了試卷！“
薑嫵感到一陣憤怒湧上心頭，但她知道在這裡發脾氣隻會落入對方的圈套。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反駁，一個冷淡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後方傳來。
“她沒作弊。“
人群自動分開，慕衍緩步走來。他的目光掃過劉明，後者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考試時我坐在她斜後方，“慕衍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她連草稿紙都沒用，所有題目都是心算完成的。“
劉明的臉漲得通紅：“慕少，你為什麼要幫一個特優生說話？她——“
“我陳述事實。“慕衍打斷他，“如果你質疑，可以調監控。“
教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向來獨善其身的慕衍，竟然公開為一個特優生辯護。
薑嫵也愣住了。她沒想到慕衍會站出來，更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她考試時的細節。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慕衍的眼神依然深不可測，但薑嫵似乎捕捉到一絲幾不可察的關切？
教導主任聞訊趕來，驅散了人群。風波暫時平息，但薑嫵知道，這件事在封閉的校園環境中會像野火一樣蔓延。
放學後，薑嫵照常去了音樂教室。今天慕衍還沒到，她坐在鋼琴前，心不在焉地彈著一段簡單的旋律。
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慕衍走進來，像往常一樣在鋼琴前坐下，仿佛白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謝謝你。“薑嫵輕聲說。
慕衍的手指停在琴鍵上方，沒有回頭：“為什麼？“
“今天的事。你不必那麼做的。“
慕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彈奏起一段激烈的旋律——又是《革命練習曲》，但比之前聽到的更加憤怒，更加絕望。薑嫵屏息聽著，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顫抖著消散。
“我不喜歡說謊。“慕衍最終說道，聲音低沉，“你確實沒作弊。“
薑嫵注視著他的側臉，在那張永遠冷漠的麵具下，她似乎看到了什麼脆弱的東西一閃而過。她突然很想問問他為什麼總彈這首曲子，為什麼總是獨自一人，手腕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但她忍住了。進展已經比預期要快，不能操之過急。
“繼續練習吧，“慕衍轉移了話題，“今天學第二段落。“
當天的鋼琴課比往常長了一些。離開時，天已經黑了。薑嫵和慕衍一前一後走在校園小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你家在哪個方向？“走到校門口時，薑嫵試探性地問。
慕衍指了指東邊：“司機在等。“
薑嫵點點頭：“那我往西。明天見。“
她走出幾步，突然聽到慕衍叫她的名字。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喊她。
“薑嫵。“
她回過頭，看到慕衍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小心劉明。“他說完，轉身走向一輛黑色轎車。
薑嫵站在原地，看著轎車遠去，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這不是任務需要的表演，而是真實的觸動——慕衍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銳和溫柔。
“好感度+10，“係統的聲音響起，“當前好感度28100。警告：目標對你的關注度超出預期，請注意保持任務邊界。“
薑嫵深吸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邁步走向地鐵站。任務才剛剛開始，但她已經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慕衍，可能會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目標都更加難以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