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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風前密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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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看了一眼那卷青布封裹的東西,未伸手淡淡道:“你為何不啟?”

霍思言答:“啟此卷,北境起兵,我查的是兵案,不是兵變。”

“若太後不信我……可命人開封。”

太後靜默良久,終是收回手。

“你不啟,本宮便信你,但你該知道,一旦它現世,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

霍思言坦然:“我早已借命行事。”

太後輕輕一笑:“那就再借你一次,從今日起,宗人府不再掛名,由你全權署理,賜金印、統五部,聽調不聽宣。”

“你若成了,朝局自安、你若敗了……就請你帶著這卷,一起死。”

霍思言拱手,平靜應下:“謹遵懿旨。”

燭火搖曳之間,一紙風雪,卷起朝局暗潮。

宗人府大印落入霍思言手中那一日,整個京中風聲驟緊。

各衙門首領皆收到一紙“協查令”,由霍思言署名,蓋有“金印”印信,分送內閣、兵部、刑部、東廠、樞台,不得拒絕。

沈芝提筆為她記錄彙總,低聲感歎:“你這命令一下,怕是朝堂之上都要重新排位。”

霍思言神色不動,盯著手中文冊,冷淡道:“舊案未清,排什麼位,這朝廷還坐不穩。”

與此同時,兵部尚書程元德接過協查令時,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冷笑一聲,把命令摔在案上:“她一個外命女官,竟敢插手兵部?”

左司郎中試探道:“可這印信確實是金印……”

程元德掃他一眼:“金印也得看是誰手裡的。”

“你去查查,謝知安那邊最近與東廠走得緊,是不是她在背後撐腰。”

郎中領命而去,程元德卻已起身走向密室。

他須得先清一清自家那摞見不得光的舊賬。

這一日,霍思言在宗人府設內審廳。

她親自召集三案,葉嘉言舊部案、七營兵符案、寧北銀餉案。

三案並列,每案牽涉三十餘人。

她點將調人,不避高官親貴。

沈芝在一旁暗記,壓低聲音:“你這是……全朝堂一網打儘?”

霍思言未答,隻冷笑一聲:“這是魚線,不是網,若誰咬鉤,就彆怪我順藤摸瓜了。”

夜裡,沈芝將日間彙總奏冊呈上,霍思言一頁頁翻過,忽然在某卷上停住。

“這個人。”

她指著一行名字,孫啟盛。

沈芝湊過去一看,輕咦一聲:“他是兵部舊員,後調去吏部名籍處,手裡握著各級軍官提名案。”

霍思言輕聲:“他調去名籍前,曾管過北三營。”

沈芝立刻明白:“所以你懷疑,他是葉嘉言安插下的文職眼線?”

霍思言點頭,吩咐:“明日傳他來問。”

夜深後,謝知安悄然入府。

他披著鬥篷,從後門而入,一進門便道:“有人想對你動手。”

霍思言挑眉,麵無波瀾:“是哪個衙門?”

謝知安眼底冷光一閃:“兵部的動作太急,我看是他們在清賬,怕被你順手拉下水。”

“還有東廠裡,也有人開始送密信出城。”

霍思言沉吟片刻,低聲道:“看來……太後的風向,變了。”

謝知安坐下,壓低聲音:“宗人府是太後親授給你的,但也是棄子。”

“你現在把所有事揭開,反而會成眾矢之的。”

霍思言卻似未動容,撚著一頁紙輕聲道:“不要揭開所有,要讓他們……自己崩掉。”

燭火晃動間,屋內一片寂靜。

沈芝從外推門而入,將最後一冊檔卷送上。

“這是今日從東廠調來的暗線檔案,你看看這個名字。”

霍思言翻開,一眼落在卷首。

她神色微變:“方遇?”

沈芝點頭:“他竟也是東廠留檔之人。”

“可他現在是太後欽點的兵部副使,掌北境調兵權。”

霍思言緩緩坐直:“這人太乾淨了,乾淨得像是……故意為人所用。”

沈芝低聲問:“要不要把這份也上呈太後?”

霍思言沉思片刻,抬眸看向窗外。

“不急,先看……他接下來做什麼。”

沈芝點頭退下,霍思言獨坐燈下,反複看著那份關於方遇的密檔。

薄薄幾頁紙,卻像壓在心頭的鐵塊,越看越重。

她喃喃低語:“若你不是太後的人,又是替誰埋伏在此?”

紙頁翻過,忽然一道影子倏然掠過窗欞。

霍思言眼神驟冷,袖中短刃翻出,猛然躍起開門。

院中一片空寂,唯有一封紅封信掛在院中桃枝之上。

她快步取下,拆開一看,隻一行字:“南營舊部,今夜二更,西城舊塚,來見舊人。”

落款處是一個模糊印章,隱隱可辨,是早年“北蒼七營”的一枝副印。

霍思言凝神片刻,旋即傳令謝知安:“調三十人暗中埋伏西城舊塚。”

謝知安問:“你要親自去?”

霍思言點頭:“我若不去,那些人不會現身。”

“但此事,你不可報給太後。”

謝知安深看她一眼:“你開始防著她了?”

霍思言答:“我早就防著。”

“隻是現在,輪到她動念了。”

夜色沉沉,西城外舊塚遍布,殘墓荒草。

霍思言獨身而至,披一身粗布鬥篷,腰間未佩劍,僅攜一燈。

塚前果然站著一人,背影高大,披甲裹披風,顯然是舊日軍中之人。

對方並未掩麵,轉身時,露出熟悉麵孔。

竟是早前在兵部名冊上查到的孫啟盛。

霍思言冷眼看他:“你敢現身,不怕我殺你?”

孫啟盛淡淡一笑:“你不會。”

“你若真想清舊案,就得靠我。”

他從懷中掏出一物,竟是一截舊布,隱約能辨出北蒼七營的調兵口令。

霍思言眸色一凝:“你怎麼會有這個?”

孫啟盛答:“我原是七營副簿,記兵調,管文案。”

“葉嘉言下獄前,囑我若你真查到這一步,就來找你,他說,你不是來清罪的,是來救命的。”

霍思言冷笑道:“他倒會給自己留活路,你想救他?”

孫啟盛答:“不,他說,若這局破不了,他死得其所,但若你真能破,他希望你能救他妻兒。”

霍思言沉默片刻:“他妻兒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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