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城的某個角落,主要是中產階級居住的區域。
南正通過通訊終端與中間人吉普交談。
吉普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顯得中性而難以辨彆性彆,但依舊用一貫戲謔又仿佛知曉一切的口吻對南說道:
“南,現在情況如何?”
“是的,關於趙一樹先生的事。根據事先得到的信息,應該正在進行中。”
今天是趙一樹襲擊阿裡亞家族的日子。
此刻夜幕已完全降臨,戰鬥可能正激烈進行。
對趙一樹而言,這次委托難度極高,負傷在所難免。
“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不確定。五五開不,或許更低。趙一樹先生的勝算稍顯不足。”
“我想也是。”
這次委托的失敗概率本就更高———趙一樹自己、南和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但話說回來,如果他連這種程度的考驗都無法跨越,就毫無意義了。作為傭兵,他必須回應我們中間人的信任。若想成為可用的棋子,這種試煉必須輕鬆突破才行。”
“確實。那麼,為他祈禱吧。”
“哦?南,你居然信神?”
“不,隻是形式上的說法。”
“內容空洞啊。”
“換種說法確實如此。”
“承認得真乾脆。”
“是的。您應該早發現我毫無信仰了吧?”
“哈哈,說得好。不過你隻需對我一人效忠就夠了。”
“我明白。”
獨占欲、執著、主從關係、尊敬、恩情———
“具體原因不說嗎?”
“嗯。因為您會不高興吧?”
“真是,被你看透了。”
“當然。畢竟我們共事多年了。”
通訊器另一端傳來吉普的笑聲,乾澀得像漏氣的風聲。
在這詭異的氛圍中,南突然提問:
“順便問,您會祈禱嗎?”
“怎麼可能?我隻是對他感興趣罷了。聽說他為學費乾這種臟活?成績優秀又認真,為何執著到不惜殺人踐踏他人?動機究竟是什麼?”
南沉默片刻後回答:
“很難說。但他確實有些異常。雖然好奇,但眼下———”
趙一樹正在執行危險任務。
是活著回來,還是變成一具棄屍?
“等他活著回來再說吧。”
“等他完成任務再說。”
兩人同時低語。
吉普補充道:
“對了,阿裡亞·李茲最近秘密購入了哈普勒公司的武器。真想看看效果如何。”
“是啊。”
通訊切斷後,南收起終端邁步離開,嘴角微微上揚。
————
趙一樹行走在狹窄的通道中,渾身浴血、傷痕累累。
腳下和身後散落著屍體———全都是被趙一樹所殺,所有進入視野的人無一幸免。
隻剩最後一人了。
躲藏著的阿裡亞·李茲,她的位置已然明確:頂層那間唯一的房間。
(撐不住了,)
身體各處發出悲鳴。
急救藥劑的不完全治療、殘留在體內的子彈、防護服內積蓄的血液、純粹的疲勞。
眼球因過度使用而視野模糊,真正意義上的遍體鱗傷。
但,
還剩下最後一人———
這次任務最重要的目標阿裡亞·李茲。
隻要完成這次委托,就能獲得經濟餘裕,稍微喘口氣。
(就差一點了。)
重新振作精神,趙一樹站在門前。
這是波坦塔頂層的門,其他所有區域都已確認過。
阿裡亞·李茲沒有逃到外麵,而根據事前情報,她也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
一如既往。
既然沒有活捉的要求,趙一樹從懷中掏出手榴彈———就像殺死卡薩利亞家族的首領卡薩利亞時那樣,直接投擲擊殺。
沒必要正麵廝殺。
趙一樹謹慎地將手搭上門把。
就在那一瞬間———
眼前的門,乃至周圍整片牆壁,突然龜裂、崩塌。
“什——麼?!!?”
衝擊將趙一樹的身體掀飛,重重撞上後方的牆壁。
沙塵飛揚,瓦礫四散。
“混蛋搞什麼鬼!”
在通道昏暗的燈光下,塵埃中佇立著一個身影:約兩米半的高度,武器如人般巨大,全身覆蓋裝甲,呈現人形。
(開什麼玩笑,根本沒聽說啊。)
外骨骼強化裝甲———哈普勒公司製造的兵器,此刻正矗立在趙一樹麵前。
無需思考它為何在此、為何發動攻擊。
僅憑現狀就能明白:駕駛那台外骨骼裝甲的人———
“喲!剛才鬨得挺歡啊。啟動花了點時間,但現在才是重頭戲,混蛋雜碎!殺了這麼多人,彆以為能死得輕鬆!”
阿裡亞·李茲———阿裡亞家族的首領,刺殺目標———以最糟糕的姿態出現在了眼前。
(該死,左臂是斷了嗎?不,隻是麻痹了。還能動。)
趙一樹在感到憤怒的同時冷靜地分析著狀況。
下一秒,他趁著揚起的沙塵作為煙幕的掩護開始行動。
“隻能乾了吧。”
趙一樹低聲自語,將突擊槍對準了身著骨骼強化裝甲的阿裡亞·李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