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清將光盤裡麵的內容看完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支開沈梨初。
“梨梨,你幫姨姨跑一趟,將這套首飾送去清潔保養好不好?”
她的要求,沈梨初自然會應下。
等沈梨初走後,於清清立即叫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
帶著保鏢走到裴聿房門前後,於清清麵無表情吩咐道:“給我砸。”
不出五分鐘時間,裴聿房間門便被砸得七零八碎。
於清清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光線受限,於清清便將燈打開。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於清清還是被眼前毛骨悚然的一幕給嚇到了。
密密麻麻的黃符與紅線看似毫無規則地懸掛在半空中,金色的鈴鐺點綴在其間。
在行走之時,於清清的頭頂無意間觸碰到紅線,清脆的鈴鐺聲瞬間響徹整個房間。
由於長時間門窗密閉,空氣流通不暢,房間裡的氣味並不算好聞。
於清清用手指勾下距離她最近的一條紅線,湊近聞了聞後,瞬間皺緊眉頭。
這線……不像是用顏料來染紅的。
透著股濃濃的血腥味。
z市。
裴聿跪在一個破舊臟汙的蒲團上。
屋內黑暗一片,隻有裴聿跪著的地方能照射進來些許光亮。
裴聿啞聲又虔誠地問:“第十三次的占卜結果如何?”
隱在暗中的瞎眼老者細細摸著手中龜殼的裂痕,歎了口氣度對裴聿說:“大凶。”
他在兩年間,來往z市十三次,次次占卜,都是大凶。
裴聿沉默了。
半個小時後,裴聿從黑暗的房間中走出,剛踏進陽光下,兜裡的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怕是沈梨初打來的,裴聿迅速拿出來一看。
結果是於清清打來的。
“於女士,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於清清語氣平靜:“你去哪兒了?梨梨起床後一直在找你。”
每次提及沈梨初,裴聿的那雙暗藍色的眼眸裡滿是溫柔:“我會在下午三點之前回來的。”
掛斷電話後,裴聿踏上回家的路。
一上車,幾乎是兩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的裴聿便重重地靠在車椅上,伸手揉了揉又疼又脹的眉心。
窗外景色飛馳而過,裴聿還在想著這個暑假應該帶沈梨初去哪兒避暑。
太遠了肯定不行,沈梨初受不了路途顛簸,到目的地後,肯定要休息好久才能緩過來。
但近一點的地方,這些年裴聿基本都帶沈梨初去過了。
下午兩點五十多,載著裴聿的車進入彆墅區的私人馬路。
忽然,幾輛車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將載著裴聿的黑色車輛圍了個團團轉。
司機隻能被迫被逼停。
裴聿眸色微沉,一片鎮靜,絲毫沒有任何慌亂的跡象。
晚上九點過,沈梨初收到了來自裴聿的消息:[小乖,老裴交給我的工作還沒完成,我今晚不回來了,你記得早點休息。]
消息很簡短,略微一掃,沈梨初就能讀完。
她又複去將消息仔細閱讀一遍,眉頭蹙得緊緊的。
於清清就在旁邊,看見她的異樣反應,隨口問道:“梨梨,怎麼了?”
“這不像是裴聿會給我發的信息。”沈梨初將手機屏幕上的內容拿給於清清看。
於清清反反複複看了幾遍,愣是沒發現什麼問題。
“姨姨,裴聿真的在公司嗎?”沈梨初有些擔憂。
於清清安慰道:“彆急,我打電話給你叔叔問一問。”
電話撥通後,於清清和裴父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就將手機遞給了沈梨初。
“梨梨,小聿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沈梨初將電話接過,等真正聽到裴聿的聲音後,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去一點。
“小乖,老裴交給我的事務處理起來有些棘手,我今晚就得出差去了。”
又發現裴聿的聲音確實聽起來和平時無二,沈梨初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舍:“去哪兒出差啊?”
裴聿說了一個國外的地名。
沈梨初癟了癟嘴,正欲將好遠兩個字脫口而出時,又想到裴聿很有可能因為她覺得遠而拒絕裴叔叔交給他的工作。
那是屬於裴聿的磨煉,沈梨初覺得自己不能拖裴聿的後腿。
於是隻能改變話頭,巴巴地囑咐裴聿要多休息、多喝水、睡覺不能踢被子、不能貪涼、好好吃飯……
那些囑咐的話語,都是沈梨初從平時裴聿對她的囑咐中學來的。
裴聿一一認真應下了。
緊接著,他開口道:“小乖,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沈梨初愣了愣,認真地問道:“你會不在很久嗎?”
“等事情忙完,我就會回來了。”裴聿輕笑道。
沈梨初垂下眼眸,輕聲道:“那我會乖乖地等你回來。”
裴聿回了一個好字。
兩人講了許久的電話,最終因為裴聿即將啟程飛往國外出差而掛斷了電話。
沈梨初將發燙的手機交還給於清清:“謝謝姨姨。”
“這有什麼可謝的。”於清清摸了摸沈梨初的腦袋:“快去休息吧。”
沈梨初嗯了一聲,跟於清清道了晚安之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站在原地的於清清,就那麼看著沈梨初的背影逐漸消失不見。
同時,她臉上的溫柔笑意也漸漸被冷意所取代。
不久後,於清清朝門口走去。
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待許久了,待於清清上車後,車輛就朝裴家老宅駛去。
自從裴家上一任掌權者在老宅因病去世後,老宅那邊便一直空著。
而今夜,裴家老宅注定燈火通明一片。
到了老宅,走過走廊,還未踏進正廳,遠遠地於清清就看見裴聿跪得直直的背影。
裴父則一直站在門口,等著於清清的到來。
看見於清清,裴父開口便道:“梨梨情緒怎麼樣?”
於清清:“暫時還好。”
但誰都知道這些年沈梨初對裴聿依賴有多深。
這個暫時,誰也不確定時限是多久。
裴父閉了閉眼睛,轉身看向正廳中的身影。
從下午三點半跪到晚上快十點了,期間滴水未進,可那麼多個小時過去了,裴聿的跪姿卻一點都沒變形。
脊背又挺又直,從膝蓋往上一點彎兒都沒打。
裴父長歎一口氣,疲憊道:“都是我們欠梨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