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Gum(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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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

楊曼雲女士一向是家裡最不看好她出來創業開店的人,所以喬鈴這家店開了快一年半,自己親媽隻有開業那天過來看了一圈,平時根本不會過來。

所以喬鈴才會這麼驚詫。

不鬨還好,一鬨起來,亂七八糟的事像紮堆一樣地來!

她手心出了一層汗,抓了抓衣擺,在母親麵前顯然更不自信起來:“媽媽,您怎麼來啦。”

“你說呢?”楊曼雲本就發愁,親眼撞上女兒被客人刁難數落,更是關心則亂,忍不住嗔責:“照照鏡子吧,都快瘦成猴了,一看就沒好好吃飯,我再不上趕著喂你,我都怕你餓死在外麵。”

喬鈴看向老媽手裡提著的保溫桶,頓時複雜,訥訥:“我沒有……吃得挺多的。”

隨著長大,她也和同齡人一樣學得對家裡報喜不報憂,況且她正在做的是一件家人並不支持的事,所以更加不想讓他們窺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

她希望讓父母承認自己可以獨當一麵,而且現在……

喬鈴瞥了眼還杵在身邊的陳況,麵子上更掛不住了。

楊曼雲到店門口的時候正好瞧見女兒被刁難,她一步步走近,環顧冷清的店麵,顧不得還有第三個人在,操心道:“你說說,這店才開了多久就沒客人了。”

“你還總說錢夠用,整天守著個空店你拿什麼吃飯呀?”

“我和你爸把你捧在手心裡養這麼大,不是為了看你進了社會被那種低級的流氓地痞嚇唬的。”

聽到流氓地痞這一句,站在一旁的陳況忽然回想了想剛才罵的那幾句臟話,莫名偏開眼,低頭用食指摸鼻梁。

“當初你怎麼跟我們立軍令狀的,說你靠打銀子絕對能乾出個樣子來,結果呢?”楊女士還在苦口婆心。

陳況存在感太足,喬鈴臉皮本來就薄,實在被老媽臊得待不下去了,差點跺腳,撒嬌懇求似的:“媽——!少說兩句吧。”

“你還知道丟人呀,早早就聽我和你爸的找個正經工作,不比……”楊曼雲數落得差不多了,扭頭看了眼陳況,尤其是掃見他胳膊上的紋身,問喬鈴:“這是?”

“啊,就是樓下的鄰居……”喬鈴急忙抬頭看陳況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說:大哥不管什麼仇怨先放一放,回頭再算我的賬好不好哇tt

我真的不想在我媽麵前丟光臉,求你了。

楊曼雲禮貌收起目光,鬆了口氣似的:“哦,鄰居啊。”

陳況思維敏捷,在這母女二人三言兩語的信息中已然猜料到所有情況。

原本因為失眠躁得噔噔發狂的脾氣也不得不中斷在這,見她被客人刁難又被家人數落,他倒也沒興趣火上澆油了。

鬨出這麼一出,他下午這半天的睡眠環境估計是有保障了。

既然目的達到了,其他的回頭再說。

陳況對楊曼雲微微頷首,算是對陌生長輩的禮貌,也沒和喬鈴再說什麼,隻是最後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便邁著步子直接離開了手作店,下樓回家。

陳況的背影徹底遠離之後,楊曼雲湊近女兒,望著門口多問一句:“長得還怪帥嘞,真是鄰居?”

“不然呢?”喬鈴鼓臉,側目:“您也覺得他長得好看?”

彆的不說,她們娘倆的眼光倒是挺一致。

“模樣確實是不錯,不過……”楊曼雲想起陳況那身上的紋身,瞥女兒,囑咐:“一瞧就不是踏實的人,你可離著遠點。”

“要是想處對象了,我和你嬸給你找更好的。”

喬鈴捂住耳朵拒收牢騷話:“哎呀我不想談,我現在隻想好好開店賺錢,你們彆操心了。”

楊曼雲眼裡滿滿都是無奈,走到桌前把餐盒打開,不再說了:“行了,把你這亂七八糟收起來,趕快吃飯。”

喬鈴乖乖過去打掃桌麵,撅著嘴嘟囔,還是補了一句:“謝謝媽媽,辛苦媽媽。”

楊曼雲歎息,每次女兒一委屈巴巴的撒嬌,他們夫妻倆就拿她沒辦法。

…………

陳況開門進家,全身卸力後缺覺的沉重感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他把鑰匙一扔,步履淩亂地走進去將自己扔進床裡。

“……”

樓上也沒有叮叮咚咚的噪音。

終於清淨了。

他平躺一會兒,翻了個身,眉頭皺了皺。

雖然環境前所未有的安靜,但不知怎的,陳況腦子裡一直圍著樓上那對母女打轉。

中年女人對樓上那姑娘的嘮叨鑽進他耳朵莫名就出不去了。

【養你這麼大不是看你被流氓刁難的。】

【店才開多久就沒客人了。】

他用手掌蓋住臉,光線是遮住了,卻遮不住腦海裡某張麵對數落委屈丟人的小臉。

無比生動。

以喬鈴給他的印象,店裡但凡少一個客人,她都得偷偷抹眼淚吧?

更彆提主動為了樓下一個鄰居的睡眠而縮短營業時間。

須臾之後,陳況像某種自認倒黴般地睜開眼,卷動腹部坐起來,拿手機撥了個電話。

對方磨了一陣終於接通,也像沒睡醒似的,聲音賴嘰:“咋啦況哥啊,這大白天你不睡覺啊……”

陳況不耐地揉著頭發起床,趿上拖鞋:“酒吧鑰匙在你那裡嗎?”

“在,昨天輪著我關店……”那邊接著電話快要睡著了。

“我去找你拿鑰匙,你家住哪。”他撈起沙發上的t恤,三秒換上。

那邊愣了幾秒,傻了:“ 不兒……你這時候上酒吧去乾啥啊。”

“睡覺。”陳況歎氣,撈起洗漱包出門:“彆問了,等我電話。”

…………

軟磨硬泡終於把老媽哄走以後,吃飽喝足的喬鈴暫時忘卻了被惡毒男客人威脅的陰霾,下午一點多這會兒也沒有新客人來,她不禁想起剛剛黑著臉氣勢衝衝闖進來的陳況。

喬鈴打磨著手裡的銀手環,心裡咕噥。

他剛剛那副架勢,絕對又是被她這兒的噪音吵煩了來算賬的吧。

忙著應付老媽,都沒來得及和他溝通。

主要是也沒有聯係方式。

要不現在下樓去問問他?

但是萬一他睡著了,她再敲門豈不是又打攪了。

萬一造成二次打擾……陳況會不會直接把她拉進他家裡拆吃入腹……

喬鈴想著想著又聯係到了某些簧色漫畫的情節,小臉一紅,撈起擦銀布捂住臉:“哎呦……”

討厭,乾什麼呀。

她想著那時擋在自己身前的陳況。

又一次被他罵臟發火的模樣帥到了。

思來想去,她決定暫時不去打擾,晚上再去樓下敲門問問看。

畢竟當時他也算幫忙解圍,基本的道謝還是要去說的。

然而喬鈴想的很好,等到晚上快八點她抽空下去敲鄰居門的時候,敲了兩三次裡麵都沒有聲音。

陳況不在。

“不該啊……這時候他不正要去上班麼。”

她記得堂哥酒吧的營業時間,一般晚七八點開門,陳況這時候正是要出門的時候啊。

喬鈴狐疑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靜靜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麵沒有活人的氣息,樓上店鋪還有客人在做東西,她隻能先回去繼續忙。

不知道是真的被陳況發火的樣子震懾到了,還是因為在他麵前丟了人,她急於用體麵的姿態改善一下對方對自己的印象。

這次反倒輪到喬鈴很迫切地想和陳況建立溝通了。

然而事與願違,她連續三天在不同時間段去樓下敲門,沒有一次被回應的。

她一開始以為陳況是故意不開門,但是漸漸地她發現可能房間裡根本沒人在。

喬鈴捧著水果站在門口,有點失落,暗自想。

他不會真的生氣到離家出走了吧?

還是說煩她煩到乾脆死生不複見了。

這樣下去她豈不是一直都找不到陳況,無奈,她隻能動用堂哥的關係。

“你要陳況電話乾什麼?”電話接通,對方果不其然問出這麼一句。

即使再嫌他囉嗦,喬鈴也隻能把自己和陳況的這層關係連帶起因結果都告訴了他。

“什麼!?所以我叫你去酒吧那天之前他就認識你了!!”喬競驚愕,“你咋不早告訴我!”

喬鈴還站在陳況家門口,跺腳和對方吵:“那我也不知道他是你情敵呀!我要是知道怎麼會給他玩我的機會!”

“本來他就煩我!”

喬競:“……”

下次彆用玩這個字,妹兒啊。

“行了,你彆問了,現在是我要他電話,你趕快給我。”喬鈴轉念一想,摳著他家門板問:“這幾天他正常去上班了?”

“是啊,我隻有他微信沒電話。”

喬競也不遮掩,“我說他這幾天怎麼抽風了似的跑到酒吧睡,原來是因為你那兒。”

喬鈴一愣,“……他睡在酒吧?”

喬競說:“是啊,連著好幾天主動請纓守著關店,後來我一問才知道,這孫子索性直接在酒吧裡睡的。”

“你說他怎麼這麼狂啊,想乾嘛乾嘛,我開的是酒吧不是酒店!”

“但是店長沒說什麼我也隻能忍了。”

喬競吐槽完頓了頓,“不過他好像確實是睡眠不好,像有病一樣。”

“上班的時候差點暈倒,把客人都嚇著了,去醫院一查是缺覺加低血糖。”

“什麼!?”喬鈴心裡咣當一下,“他,差點暈倒??”

“是啊,害,不過人高馬大一個老爺們能有什麼事,你彆操心了。”他安撫道。

喬鈴抿嘴,不安和自責湧上心頭,“那你把他微信給我吧。”

喬競猶豫了一下,“反正你倆不就這麼點事,要不哥替你去交涉一下,你就彆跟他撕巴了。”(東北方言,撕巴類同糾纏的意思。)

“他那凶神惡煞的,你又嘴笨,我怕他欺負你。”

喬鈴沒讓他摻和自己的事,最終這通電話不了了之,喬競說掛了電話推她微信,也隻是哄她的,壓根沒給。

雖然她不知道酒吧的睡眠環境如何,反正肯定是沒有在家睡床舒服,隻能在沙發湊合。

他差點暈倒,說明睡得肯定一般。

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出事的啊……都怪她。

喬鈴不能坐以待斃,於是決定今天休店之後親自去酒吧找陳況。

…………

晚上十點整,喬鈴關了店來到eic酒吧。

還記得她上次發誓絕對不會再踏進這裡,打臉來得就是如此快。

喬鈴瞥了眼酒吧門口鎮店的兩座獅身人麵像,咬牙,推開了酒吧黑金色的門。

門板推開的那一刻,人聲鼎沸的熱鬨氛圍撲麵而來。

喬鈴一掃過去,震驚了。

簡直是爆滿的狀態,比她上次來的時候火熱程度還濃上一倍。

本就是周六的晚上,正是喝酒的黃金時段,再加上eic是最近濱陽市中心最網紅的酒吧。

門口這一排坐著的帥哥美女都是等位的。

她第一次見到有酒吧像火鍋店一樣排隊等號的。

“您好,請問是一位嗎?”侍應生很快上來迎接。

“啊,對。”喬鈴回答的時候眺望遠處的吧台,果然看到了那抹身影。

陳況今天在調酒圍裙裡穿了一件黑色襯衫,袖子挽上去半截,搖動雪克杯時小臂肌肉還是那麼奪目。

雖然他臉上仍然和平時一樣淡淡的,但是緊鑼密鼓的動作節奏卻傳遞出今晚繁忙的信息。

他旁邊還有一個戴眼鏡的調酒師。

兩個人在吧台裡忙得不亦樂乎,製作好的酒被侍應生們一杯杯送出去。

吧台的位置早就被一整排美女客人霸占,她們喝酒聊天時往陳況身上瞥去的目光暴露了此行的目的性。

“抱歉小姐姐,今天人有點多,可能要稍等一會兒了,但是您一位的話可能會很快有位置。”侍應生給她打了等位條。

喬鈴是為了陳況而來,隻能開等了。

然而她還是想得太天真了,等了半個小時終於輪到她落座,服務生卻把她安排在了離吧台有點遠的單桌。

喬鈴看著酒單,麵對微笑等待的侍應生,欲言又止。

是啊,她坐在下麵,陳況是一直在吧台裡忙活的,他又不會下來送酒。

兩個人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嘛。

即使她這期間往吧台看了無數眼,但那個人忙得連頭都沒抬幾次,壓根不知道她來了。

堂哥今天恰好沒在店裡,她人脈全無,要怎麼辦呢。

隨之,仿若靈光乍現一般,她合上酒單對侍應生說:“呃,我之前來過,你直接跟那個穿黑襯衫的調酒師說……”

“說我要一杯叫找茬的酒,”喬鈴眨眨眼,緩解羞赧:“他就知道了。”

侍應生反應了一下,“讓陳況老師做一杯叫找茬的特調對吧?”

“好的我知道了,您稍等。”

喬鈴點頭,目光一直跟著侍應生飄到吧台。

侍應生走進吧台,陳況忙著調酒,歪頭下去聽他說。

不知怎的,她的心跳很快。

因為……她在期待陳況的反應。

會無視嗎?還是……

下一刻,聽完侍應生的話,陳況停下手裡的動作,順著侍應生指著的方向——望向了她那桌。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隔著一片紛擾和酒香。

對撞在一起。

喬鈴攥著衣擺的指尖倏地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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