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遲意味不明的掃了她一眼,“一大早對著我喊一個誰也不是的男人名字?”
她費力地站起來,不想繼續討論這話題。
蕭遲沒有離開的打算,她便不能出去這間屋子,蕭遲放下筷子,桃染染收拾了碗筷放在食盒裡放回門口。
她換了銅盆裡的熱水,給自己梳洗,盤發,又去屏風後麵換上了一件藕粉色銀絲山水花籠裙,再給自己上妝。
就在她用黛石描畫遠山時,蕭遲就坐在她書案旁邊寫字。
桃染染坐在他身側,托著下巴眼睛盯著蕭遲麵前的紙張,兩人誰也不先開口。
蕭遲本就是清冷孤傲的性子,彆說在這女子芙蓉香閣裡與她這麼坐著寫一個時辰的字,就是十個時辰也熬得住。
桃染染看了一會兒有些待不住,轉身施施然走至窗邊。
她隔著香案,探著身子,拿一把小銀剪刀去修剪窗台上那盆開得正豔的雙色芙蓉。
蕭遲抬頭眯了眯眼睛,將目光落在桃染染趿拉著軟底緞麵的繡鞋上,鞋尖上墜著兩顆渾圓的珠子流光溢彩,鞋幫軟軟的貼在鞋底,看得出來桃染染在屋子裡是不肯好好穿鞋的。
花盆離她有些遠,她翹著腳,小巧白嫩的足後跟微微離地,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撥開枝椏,小銀剪子撥弄了幾下泥土,在一處徒長的插枝下“喀嚓”下了剪子。
蕭遲的眼神變了變,盯著那雙白膩的腳丫,眸色越發的深不見底。
他走過去,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來坐在香案上,這時門外的秀娟輕輕叩了叩門,“姑娘,戰王府的小廝給您送了盒人參,說是府上四爺給的,讓您休息幾天,等身子大好了再去授課也不打緊。”
桃染染眼裡的失落一閃而過,可還是讓蕭遲抓住幾分。
她不由自嘲地咬了咬舌底的軟肉,她這樣的身份,毫無家世,哪裡能讓王府子弟看中,庶子尚且如此
更遑論眼前之人。
不過是褻玩之物……
蕭遲抬起她的下巴,“思慮的如何了?”
他將她的手臂環在他的肩上,身子無限接近她,桃染染深吸了口氣,“昨日我幫著張景榮改了戶部鹽稅的賬冊,改動的地方都用了我自己的記號,明細我都記得。”
“我姨父說之前你四哥也想著往都察院挪動挪動的”
“將軍再有本事,十三道禦史也都各有各的主意,你剛從北疆回來,朝中無人,若是鹽稅案子辦得好,將軍立即便是名正言順手握實權都察院左都禦史。”
桃染染一直堅信,蕭暮是渴望權利的,也定不會做沒有意義之事,若是當真自己對他毫無用處,昨日回程,便不會主動親自送她回家。
這些日子也絕不會跟一個毫無根基背景的主事家的表姑娘結交。
她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向蕭遲,“沒有人是一點野心全無的,他是你堂兄,在朝堂之上也未必不是你的對手,何況你家還有爵位要繼承。”
“他如今在大理寺,勢力也不遑多讓,難說會不會與你爭上一爭”
蕭遲鼻梁高挺,五官俊美與硬朗下頜完美融合,將他襯托得矜貴清冷。
他的視線戲謔地注視著桃染染,沾染了墨香的手指勾起女子的下巴,略帶薄繭的指腹慢撚著鮮豔欲滴的紅唇。
她現在正在蠱惑他,試圖利用他。
他淡淡笑著,相貌上的攻擊性倒是略去了不少,聲線卻還是聽不出半點喜怒,“所以呢?”
桃染染咽了下口水,微微張嘴,若不是蕭遲這種貴胄出生,這攝人心魄的長相,還有眼底的淚痣,她是真的有些喜歡,隻是
“大約,我可以做七爺安放在旁人身邊的探子。”
她溫軟的唇舌含住探進來的手指,蕭遲雖不是個合適的夫君人選,但男女之事上,他絕對是會撩的,假若他不故意使壞的話。
蕭遲的目光沉了幾分,手指間溫吞的感覺直顫胸口。
他緊盯著洛雲京,目光深沉。
她這幾次與他交鋒,心知他是隻狡猾的狐狸,恐怕他猜準她的心思,溫熱的舌尖輕輕劃過他的指腹,與之攪動在一起。
須臾,蕭遲收回手指,似不經意間在桃染染的脖頸上蹭了蹭,笑道,“那剛才該讓那小廝去請了我四哥來,一起聽一聽。”
他說著,就起身穿上外袍,似乎是要束發往外走。
桃染染這會子心裡有些急切,下意識從後麵抱住了蕭遲的腰身,蕭遲的後背感受到了柔軟的一片。
他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不是想當我的棋子?”
桃染染如今是真沒其他法子了,她沒實力跟他硬碰硬,求他放過她也不肯。
麵前這人是誰呀,年僅十七歲時便隨著老戰北王出征立下大功,文治武功皆有建樹,如今軍功顯赫,位高權重,還是戰王府老太君欽定的爵位繼承人。
彆說他有老太君定好的寧遠候府嫡長女作為未來王妃人選,即使不靠嶽家,他自己就是大雍國最能打的戰神,誰能撼動得了他的位置?
這樣的人,哪可能容得下旁人在他這耍心機,彆說蕭暮隻是戰王府庶出二房的長子,就是綁上戰王府所有的嫡子庶子也不是他的對手,不論何種處境,他怕是都會進退自如,遊刃有餘。
她不顧一切地轉到了男人的身前,主動翹起腳尖,吻在了他的脖頸間。
蕭遲的喉結,在她紅唇之下輕輕滾動,扯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癢意。
桃染染睫毛輕顫,淚花撲朔在睫毛上,委屈巴巴,“我是不會做人外室的。”
蕭遲俯視著她,桃染染笨拙地吻著他,卻是努力地一點一點撬開他的唇,柔柔弱弱,一邊哄,一邊試探。
“戶部賬冊但凡我見過的都給你,你的鋪子我也都幫你管,我即便嫁給蕭暮做正妻,也會為你辦事。”
他勾唇輕笑,對著柔弱的小兔,意味不明,“你不配進府。”
桃染染怔住,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連血都被抽乾了。
她唇邊的溫熱還在,心卻像被冰水灌透,連指尖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