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沉默的時間裡,橙瓜也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她從小出生在末世的貧民窟裡,從小就生活在叢林法則裡。
強者為王,敗者為寇。
那裡沒有文明的光環,隻有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生存是唯一的法則,價值是唯一的籌碼。
她見過太多,也理解太多。
為了活下去,有人出賣體力,有人出賣技藝,有人出賣尊嚴,甚至出賣身體。
在資源匱乏,秩序崩壞的絕境裡,利用自己僅有的,他人可能覬覦的價值去換取一口食物,一片安全的角落。
在她看來,那是生存的本能,是殘酷環境下的無奈智慧。
沒有人有資格居高臨下地評判,因為在那片廢土上,道德是奢侈品,活著就是勝利。
女性,確實更艱難些,但隻要能活下來,任何手段都值得尊重。
因為那是她們在傾儘全力掌控自己那點微薄的命運,是自己做出的選擇。
橙瓜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因為那是在末世,每個人都為了生存傾儘全力。
如果不聰明一點利用好自己僅有的價值,那麼就隻有死亡在向你招手。
可是,在她穿來的這顆星球。
文明的發展已將近千年,他們甚至發展出了橙瓜那個家鄉無法想象的先進科技。
她無法想象在這裡的女性居然還遭受著這樣的折磨和控製。
一時之間的觸動,竟然讓她忘記自身身處的危險境地。
白綺起身從破舊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東西。
他將它攤開在手心。
是一枚金質徽章。
正麵是索拉裡星球的國花,曦光琉璃蘭。
徽章半透明,薄如蟬翼,質地類似最純淨的水晶或琉璃。
花瓣呈現出從中心向外暈染的漸變色彩。
最內層是溫暖的晨曦金,向外過渡為柔和的霞光粉,邊緣則是近乎透明的冰藍色。
曦光琉璃蘭隻在索拉裡獨特的雙恒星係統下才能綻放出最完美的色彩和光芒。
它需要兩種不同波長、不同強度的陽光共同滋養。
這象征著索拉裡星球上不同種族、文化,甚至星球與宇宙環境之間的和諧共生。
最初索拉裡斯將它作為向導榮譽的徽章象征物,是想寓意哨兵和向導之間和諧共生的關係。
可得知現實真相的橙瓜,隻覺諷刺和深深的無力感。
橙瓜接過徽章仔細觀察,發現刻在了背麵的小字。
s級向導白知微。
“這是我母親生前最驕傲的事情,拿到了白塔向導的最高榮譽。”
“為此她付出了一生的精力和時間。”
白綺滿懷眷戀地看向那枚徽章,不停用手摩挲。
“隻可惜她在超負荷的工作中,不幸離世了,那個時候我隻有11歲。”
橙瓜拍了拍白綺的肩膀,她能體會幼年失去母親的滋味。
她知道超負荷工作大概率隻是個謊言,但現在去戳破這個謊言,讓傷口流血毫無意義。
“你今天告訴我這些,不怕我知道以後告訴白塔,他們知道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白綺目光微亮,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我知道你不會。從見你的第一麵起,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屬於這裡。”
“我自小在白塔裡長大,接觸過許許多多的向導。你的氣質太獨特了,獨特到根本不像是接受過傳統向導教育的人。”
橙瓜眼神一暗,不知這是好還是壞。
“彆擔心,我不會過問你來自哪裡。我隻知道你的精神力很獨特,它吸引了我,或者說,吸引了我身上那個東西。”
剛遇見白綺那會兒,正是時淵剛解決麻煩出來的時候。
那時她還沒有融合原主的精神力,能吸引白綺的隻有可能是她自己那純黑的,具有吞噬能力的精神力。
這就和淩寒那時的情況自相矛盾了。
那時能處理淩寒精神空間汙染物的是純金色的,也就是原主的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
“淩寒身體裡的東西和你,和其他感染同樣東西的哨兵,有什麼不一樣嗎?”
“為什麼那天我的精神力對他不起作用?”
根據原主的經驗和常識,她接觸的阿瑞斯,黑隼等一係列精神狂暴等級處於極危狀態的哨兵,壓根就不是常規的精神暴動。
這比白綺說的自然狀態下,向導的精神磨損還要恐怖。
得虧她不是本地人,還有著末世精神異能控製的經驗,才暫且能安撫一下。
如果沒有她的這些條件,說絕對點。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向導能根治這個問題。
白綺顯然對這個話題更加避諱,眉目之間都是愁態。
“唉。”
“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幾年前,那個時候哨兵精神暴動遠沒有這麼嚴重。”
“事情的轉變,就是在幾年前一次蟲族入侵之後。”
他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艱澀。
“索拉裡星係邊緣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的蟲族入侵。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而來。它們像是有指揮的軍隊,甚至像是有思想。”
“前線傷亡慘重,尤其是哨兵。”
白綺繼續道,眼神變得幽深。
“他們的精神圖景在麵對這些新型蟲族時,受到的衝擊前所未有。
戰後,許多從前線撤下來的哨兵,開始出現一種極其詭異的精神暴動。
症狀遠比普通的五感過載或力量失控要恐怖得多。他們的精神圖景仿佛被汙染了,充滿了帶著強烈侵蝕性的黑暗能量。
這種汙染,普通的向導安撫不僅杯水車薪,甚至會加速向導自身的崩潰,就像你遇到淩寒時那樣。”
橙瓜想起白綺曾經說過,那是蟲族入侵的跡象,無法被檢測和控製。
這也就意味著隻有發生精神暴動無法被控製之後,才能判斷他被蟲族入侵。
怪不得她每次去申請高危哨兵的時候,都會有人告訴她高危哨兵曾經造成過怎樣巨大的危害,又是花了多大力氣才製服他。
“要說為什麼你的精神力對我起效,對淩寒不起效。我不知道,但我能告訴你,我和淩寒最大的區彆。”
“淩寒是在戰場上被蟲族感染的,而我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