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昭武欲耀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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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實退下,張介賓進宮上班。

張介賓的“值房”就在朱慈炅對麵。

為啥叫值房呢?

因為天啟的木工房,朱慈炅的天工院,有朝軍機處發展的傾向,而張介賓就是外人眼裡的軍機大臣。

內閣都不能隨便進的地方,這個張介賓卻天天在裡麵上班。

小皇帝雖然還沒有過多針對朝堂的旨意,但司禮監、東廠、錦衣衛得到的命令都是從這個天工院傳出來的。

所以張介賓低調有用嗎?沒有用的!

像他這樣拉風的老男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

但實際上,張老先生的工作不過是隨時給小皇帝檢查身體,寫寫醫書,偶爾幫小皇帝做點文書工作。

張介賓給小皇帝見禮後開始整理自己昨日書稿,卻聽到方正化的聲音:

“總分第一,南直隸寧國府宣城縣,沈壽崇。

總分第二,南直隸應天府上元縣,解學熊。

總分第三,廣東廣州府順德縣,朱可貞。

步射第一,雲南臨安府嶍峨縣,溫如孔。

火銃第一,南直隸寧國府宣城縣,沈壽崇。山東遼東都司寧遠衛,汪起龍。此二人同為百發96中靶心。

禦船第一,南直隸應天府江寧縣,張名振。

禦馬第一,山西行都司宣府右衛,李化梧。

體力第一,北直隸順天府大興縣,李若璉。”

小皇帝聽完猶豫了,久久無語。

怎麼前三都是南方人?不是說,北方出將嗎。

又仔細看了看策對,嗬,43名武進士居然沒有人選答第三題。

朱可貞文筆最好,難怪是會試第一。沈壽崇也不錯,選擇答第一題,很有點大局觀的意思。解學熊的策對也很漂亮,就是官話套話不少,衝標準答案去的,可是小皇帝這裡沒有標準答案。

小皇帝又仔細查了兵部資料。

啊!沈壽崇居然是名將沈有容之子,前天有份奏折好像就是報沈有容病逝,而這位抗倭名將的兒子還在考朕的武殿試。前天,他應該被關在禦馬監培訓禮儀吧?

沈老將軍七十壽終,在宣鎮打過蒙古,在台灣打過荷蘭,在朝鮮打過日本,怎麼能一個都督同知就打發了,追回來,加昭武將軍,加諡號“武統”。

不過沈老將軍是真厲害,還有個這麼年輕的兒子。

唉,小沈也是可憐人,和朕一樣沒了父親。

大明第一個真正的武狀元就給他吧。畢竟是將門虎子,希望他不墜父名。

解學熊也是世襲武官,難怪行文一堆大明官場的毛病。不能兩個南直的,名次得壓下去。

第二名要選個北方的。李化梧,綜合差了點,年紀也大了點。

汪起龍,這小子居然是寧遠的,算你出生地點選得好,還擅長火銃,給個榜眼吧。

探花郎選誰?朕好為難。

朱有貞要是沒有這次殿試,說不定被人叫武狀元,綜合能力都在前列,相當優秀可以培養。

可是,張名振這個名字好吸睛。南明抗清名將啊——呸,不會有南明了。

還有個李若璉,這小子也是和高文采一樣的大明忠臣,不過,沒必要再去錦衣衛了吧。

朱慈炅在小禦書房內走來走去,終於下定決心。

朕要發展海軍,張名振,就你了,莫負朕望!

“盧九德,去內閣。看看黃先生和來先生誰在?請他們過來下。”

“方伴伴,朕要的儀劍都打造好了嗎?”

黃立極和來宗道都在,皇帝雖小,二人卻是都願意見的。

來到天工院門口,黃立極很感歎。

第一次來這地方,天啟帝和魏忠賢都在,如今都不在了。上次來的時候,還和一堆小官坐一起,轉頭同坐之人就有三個進了內閣。不知道改名後,這裡又會怎樣。

來宗道是第一次來,看著倪元璐的手書,“天工院”三字有些刺眼,不過比木工房好點。老朱家一脈相傳的不務正業,讓人很是心累。

朱慈炅已經坐在會議室內等待二人,手上一堆筆墨未乾的宣紙。

“叩見陛下。”

“不必多禮,兩位先生請先入座。”朱慈炅在加了軟墊的禦座上站起,虛抬小手。對外朝先生,國之重臣,絕不能失了禮數。

黃立極垂手立於雕龍立柱旁,來宗道正對著牆角的“天啟車船”模型皺眉,二人都沒有立即入座。

方正化抱著一罐“禦製九真養生茶”,在長形會議桌的另一側輕輕打開,手中的茶匙,小小勾了一點倒入茶碗中。

黃立極內心吐槽,這小方公公越來越扣了,一點茶料,多放點怎麼了?老夫家裡都缺貨兩天了。

來宗道沒有關注小太監,直接說事,“陛下召見臣等所謂何事?”

朱慈炅再次邀請入座,“二位先生,朕年幼,還請入座說話。”從方正化手中接過沏好的青瓷茶碗,遞給黃立極。

老黃不知道是不是擔心小朱打壞茶碗燙傷,趕緊上前接住,順勢坐了下來。“不敢,謝陛下。”

來宗道見黃立極都不堅持禮儀,也沒有再爭,接過小皇帝遞來的第二碗,在黃立極下首入座。

朱慈炅又遞過手中宣紙,“這是朕剛剛朱批的武殿試結果,請二位先生過目。”

黃立極和來宗道對所謂“武殿試”都不太在意,不是前閣老李國普私心作死想請慈禧太後參政,都不會有這次武殿試。

“嗯,陛下放心。臣等會根據陛下朱批放榜。”黃立極都沒有多看一眼。

“黃先生,來先生,朕欲仿翰林院例,設昭武院安置武進士,二卿以為如何?”

來宗道猛然起身,袖擺差點帶翻茶盞。

“陛下!臣昨日與陛下講的《武宗實錄》,陛下是一點沒聽進去嗎?”

那當然,朕已經練成分心大法。你講你的,朕想朕的,互不打擾,不是挺好?

朱慈炅小臉帶著討好的笑容,嘴上卻道,“當然,朕聽懂了。不過,朕與武廟爺終是不同。

眼下國入艱難,遼東,貴州,陝西都有兵事。

欽天監資料,北方是越來越冷了。二位先生,不要小看這氣候變化,這將導致北方農事越來越難。

活不下去,難道等死?陳涉吳廣之事必然遍地都是。

國家需要重視武人武事了,這是時,也是勢。”

來宗道一時沉默,略有頹然之意,緩緩坐下,陷入沉思。

黃立極把目光往張介賓的值房瞟了一眼,冷靜勸諫道:“陛下,這隻是一家之言。需知武者亂國之害,五代之禍要以史為鑒啊。”

小皇帝無語死了,你個閹黨頭子,居然跟朕談以史為鑒。朕的結論,也有史書為證,隻不過你們沒讀過罷了。

朱慈炅準備耍無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朝堂就不是個講理的地方,再壞的決策也比沒有決策強。朕不希望朝堂天天吵個不休,而決策一個沒有。朕決心已下,武事必須重視,朕相信有備才能無患。”

黃立極與來宗道對視一眼,小皇帝比天啟強。

但現在是主少國疑,你大了想怎麼辦怎麼辦,我們都到地下見先帝了。這時節,穩定壓倒一切,內閣絕對不會為虎作倀。

小祖宗,彆折騰,安安穩穩的長大再親政吧,我們這幫老頭會看好家的。

來宗道也勸道,“陛下所言是正理。但陛下忘了先帝臨終所言了嗎?彆著急,國事急不來的。

臣看陛下喜歡車船,就給陛下講個造船的道理吧。

陛下知道,船借桅帆風力而行,想要船速更快,看起來多加些桅帆就行了,但是為何沒人肆意加桅呢?因為,桅多船也易傾啊。

對朝堂而言,也是如此。陛下,不能輕易加桅啊。

陛下知道桅字怎麼寫嗎?桅字裡麵有個危字,就是提醒世人,要小心。”

黃立極喝了口養生茶,忍不住給來宗道點了個讚,這來老頭有點東西啊。不過你提先帝遺言乾啥?顯示你才是先帝托孤重臣?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朱慈炅無語了,氣勢小了,道,“沒那麼嚴重吧?朕不過加個小小武事部門。”

黃立極趕緊補刀,“陛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朝中事情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在陛下看來,隻不過加了一個小部門,可邊軍將領怎麼看?他們很多人也是武進士出身,這是要導致上下失和的事。

再說待遇怎麼定?現在國家財稅困難,不裁撤部門就不錯了,怎麼有能力新增部門呢。

若再建衙署、定俸祿——請陛下恕老臣無能。”

朱慈炅瞬間頭大,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內閣這兩人了。

這昭武院,朕還想叫黃埔呢,怎麼第一步就卡死。

看著眼前兩張討厭的老臉,一肚子不爽。皇帝好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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