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之所以提前離開,是因為注意到了宴菱的臉色不大對勁。
進了院子以後,他關心宴菱道:“怎麼了?阿寧,是不是外麵太冷了,凍著了?”
宴菱搖搖頭,“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身體不大舒服。”
她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宴菱說不上來。
以前的事!
齊連聽到這話目光一閃,隻是關切道:“阿寧先回去休息,好好歇著,我去請個大夫給你瞧瞧。”
宴菱點頭,回到屋中休息了。
齊連手下的大夫很快就來了。
大夫來了一趟,給宴菱診脈以後,麵上的表情很是凝重:“這樣的症狀老夫聞所未聞,齊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怎麼了?”宴菱驚訝問著。
明明上輩子她都沒事,為什麼這輩子會這樣呢?
站在一旁齊連表情凝重,他先是安撫了宴菱,然後把大夫請到了外麵。
“大夫,我妹妹她到底怎麼了?”齊連問道。
大夫隻得把宴菱的脈象說了一遍,圓潤流利、旋轉如豆,應是七絕脈之一,但宴菱整個人看上去麵色紅潤,完全不像重病之人,甚至也不是回光返照的跡象。
大夫看了一眼,隻能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對於脈象一類的東西,齊連不是很懂,但聽到絕脈二字,本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眼前的大夫已經是京城中小氣名氣的,若是連他都治不了,那其他人呢?
齊連想到了另外幾個大夫的名字,要不請他們試上一試?
另一邊,小院的門口。
在宴如舟換了一身衣服後,他在背後捆了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厚顏無恥”幾個大字。
人來人往的巷子口,瞧見宴如舟這跪拜的模樣,路兩邊的人竊竊私語著。
“這就是宴家的那位大公子?”
“這是得罪了齊公子了吧!”
“這宴家人初來京城,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說說宴家夫人的案子是真的嗎?”
宴如舟聽著周圍人的交談聲,一步一步往前走著,三步一拜、五步一叩首。
待宴如舟走出了箱子,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小了起來。
知道他身份的少了,但更多的是對他身份好奇的路人。
“這人是做什麼呢?怎麼走幾步就跪下了啊?”
“你看看他背後還背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幾個字?”
“我不識字,你幫我瞧瞧?”
“厚顏無恥?”忽得有人大聲道。
這話一出,旁人眾人看宴如舟的目光變了又變。
各種各樣的目光向他聚集,越來越多,周圍議論的聲音也更多起來。
甚至有貪玩的小孩向他扔起了石頭。
宴如弦一直跟在身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命令手下的奴仆去製止那孩子。
“乾什麼的?你家大人呢?”奴仆氣勢洶洶上前。
小孩一下就縮進了人群裡,逃得遠遠的。
雖有不少看熱鬨的人,但在這雪落下來以後也歇了看熱鬨的心思。
這麼冷的天,還不快回屋待著?
雪大起來以後,寒風也跟著呼嘯起來。
本來還很乾燥的路麵在一片片的雪花飄落以後,逐漸變得泥濘起來。
宴如舟這一路跪過來,褲子腿都被這泥雪水給打濕了,那濕意逐漸從褲子滲透到肌膚裡,寒意刺骨。
宴如舟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大哥,我們走吧!要不我們回去吧?”宴如弦上前道,看著前麵的一路濕淋淋的泥水。
這麼冷的天,一路從京城跪到大昭寺,起碼得七八個時辰,這一路混著雪渣的泥水,若真的是跪過去,大哥的膝蓋怕是要廢了啊!
宴如舟沒有理他,繼續麻木向前走著,三步一拜、五步一跪。
他已經跪了好一會兒了,從巷子口到這裡,怕是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若是現在放棄,那必然是要再丟臉一次。
現在不過是才下起了小雪,往日這天一天比一天冷,若是真下起了大雪,到時候是個光景沒人知道。
他能等母親能等嗎?齊連會好心放過他們嗎?
宴如舟咬著牙,把今天一切的痛苦記在心中。
今日之恥,他宴如舟絕對不會忘記。若有來日,定然千萬倍還在那人身上!
宴如舟隻是這麼想著,大腦又空白了一瞬。
他腦中浮現了一個奇怪的畫麵……
他穿著一身甲衣,站在一群文官模樣的大臣中間,最高的椅子上,走下來一個人,那個人手中拿著刀,他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鮮血如注湧出,他看著自己慢慢倒下。
血液染紅了地上的地毯……
這樣的畫麵僅僅是在腦中過了一遍,就讓他渾身發汗。
宴如舟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四肢不受控製,躺倒在地,就像腦海中的畫麵一般。
躺在那冰冷的雪地裡,就如同畫麵裡他一個人躺在那冰冷的地毯上一樣,溫熱的血液一點點從他身體裡流出,圍在他身邊的全部都是陌生而冰冷的目光。
他們是誰?
宴如舟緩緩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昏迷之前,他最後的念頭是。
是誰殺了他?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宴如弦趕忙上前,拍了拍宴如舟的臉。
摸著他冰冷蒼白的臉龐,在得不到他的任何回應以後。宴如弦心中擔心極了。
“快,快把大哥抬回去。”宴如弦吩咐道。
奴仆趕忙上前,他們幫著解開了宴如舟身上的繩子,把那塊厚重的木牌直接丟在了地上,再幾個人抬著他往家走著。
木牌正麵朝上,躺在這泥濘的雪地裡,雪花一點點落下,蓋在木牌上麵,慢慢遮住那四個大字。
旁邊的路人行色匆匆,隻是在看了他們一眼後,又很快離開。
在幾人離開以後,關於他們的一舉一動很快就被彙報到了齊連那裡。
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以後,齊連並不意外。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宴如舟果然沒有完成自己的許諾。
不知道他的暈倒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來這些而忽然暈倒的,還是故意裝暈,想要逃避責任。
左右,就算他真的跪到了大昭寺,他也沒打算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