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明鞍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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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告訴你是什麼意思吧!好讓你做個明白鬼。”

“我從不是什麼宴禎,我也不是你的好妹妹。宴蕭然是我殺的,宴如玉是我殺的,哦,宴菱,是你的好弟弟殺的。”

“看著你們一家人自相殘殺真是有意思啊!”

“本來我還擔心找不到你,誰知道你這蠢貨自己送上門來了!不過臨死之前,幫我除了一個攔路石,也不枉我叫你這麼多的年的哥哥,你說是吧,宴如舟。”

宴禎的聲音很好聽,如江南水鄉女子般溫柔。

但她吐出的每一個字眼如同一隻隻箭羽插在宴如舟的心上,讓他萬箭穿心。

他想喊她,卻發不出聲音,隻能任由心底那些疑問化成沉沉壓迫,將自己封鎖在無邊絕望中。

他不敢相信宴禎所做的一切,也不敢想自己當初是怎麼對宴菱的。

他不甘、他恨。

可他如今已經是旁人的階下囚,又能做些什麼?

宴如舟臉頰落下兩道血淚。

是他對不起阿菱。

夢中的宴如舟流著血淚,夢醒後,他的枕巾亦是被血與淚水浸濕。

然而等他睜開眼,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時,他又心中惶惶。

竟有種回到少年時在宴家熟睡午覺的錯覺。身側的錦被溫軟,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但額頭的痛清晰地提醒他——一切都已不同。

這裡是宴家?

下麵的奴仆見宴如舟醒了,趕忙過來伺候著,端茶倒水送藥的,還有人把宴如玉喊了過來。

宴家不是早就沒了嗎?

宴如玉是帶著大夫過來的,他依舊讓府醫給宴如舟看病。

宴如舟卻是推開了大夫,自己坐了起來。

宴如舟搖頭,一遍遍在心裡確認這是夢還是現實。他想確認是否一切真的回來了,還是隻是神明最後的施舍。

“阿玉,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宴如舟問著。

宴如玉不明所以,答了一句未時。

“現在是哪一年?”宴如舟問著,頭上的傷隱隱作痛。

這一切像夢又不似夢,他如果醒不過來就好了。

這般話聽得旁邊的奴仆心中更加擔憂,大少爺這是腦子摔壞了,連哪一年都不知道了。

宴如玉卻是一愣,看了他一眼。

“你們都下去。”

待四周無人以後,宴如玉才告訴了宴如舟年份的事,說完這些話,他又似自嘲般問著。

“大哥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宴如舟恍然,許久才惆悵道:“確實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夢到了,你們都不在了,餘我一人……”

接著他又精神一振,“阿菱呢?阿菱去哪裡了?你有沒有看到阿菱?”

如果這場夢能讓他夢到從前,應該能讓他見到阿菱吧!

見到宴如舟如此,宴如玉大概猜到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了。

看來老天爺也給了大哥重活一世的機會啊!

可惜,太晚了!他留不住阿菱,他也救不了自己啊!

宴如玉想到這些,落下淚來。

北邊的冰雪雖大,但離開了京城,宴菱就跟一隻自在的鳥兒一般,到處飛翔。

宴菱與陳鏡先行一步,齊連要稍後才過來。

陳鏡想去明鞍城的心非常急切,但她又擔心舟車勞頓影響了宴菱的身體。

宴菱身體力行證明了自己,不僅體壯如牛,還能趕很遠很遠的路。

陳鏡內心掙紮了片刻,她實在是太想去明鞍城看一眼了,也就任由著宴菱去了。

一行人白天馬不停蹄趕路,行至天黑時才歇上一夜,每每路過驛站就換上一些馬匹。

就這樣日夜不停,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來到了明鞍城百裡之外。

越是靠近明鞍城,陳鏡心中越是急切。

宴菱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不急這些,隻是問陳鏡:“明鞍城一直有重兵把守,我們該怎麼進去呢?”

陳鏡不急不慢道:“小姐不用擔心,到了那裡,自然會有答案的。”

如今京城亂作一鍋粥,各路人馬自顧不暇,忙著從各地遣調人手,哪裡還顧得上明鞍城呢?

明鞍城的兵,應該散去了不少,留下的一些不足為慮。

便是全都留下陳鏡也不帶怕的,大梁就在邊上,秦回不可能連這點兒準備都沒有。

宴菱到的時候,正是明鞍城的春天。

一片雜草叢生的斷壁殘垣裡,隱約能看出許多年前有人生活過的痕跡。石階被野草吞沒,廢牆斑駁龜裂,像是久無人歸的夢境。

城外的樹木參天,城內卻是七零八落的好幾顆小樹,長得才過人高,才抽了枝條。風吹過,它們的枝條輕輕顫動,仿佛在低聲呢喃著逝去的舊事。

嬌嫩的花朵綻放在泛黑的土地上,不停汲取著這片土地上的養分。那顏色鮮豔得刺眼,卻也莫名哀傷,如同亡者留下的最後一縷殘念。

宴菱來到城中後,腳步也跟著仔細了起來,生怕踩到了地裡的什麼。她低著頭,一步一停,仿佛每走一步,心就被拽下一寸。

這片土地中不僅埋著她的過去,還埋葬了她的父母親。她不敢哭,隻是用力咬著下唇,像是要把所有情緒都咽回心底。

隨行的人一如宴菱般表情凝重。他們沉默地站著,眼中是止不住的酸楚。

這裡也曾是他們的家,有他們的親人朋友。

如今,隻餘下一抔黃土,卻重得壓不住心頭的悔與痛。

關於府內的事,秦回誰也沒說,隻是告訴了他們,一定要去明鞍城看看,去看看他們舊時的家。到時候,他們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這句話說得輕,卻壓得人心頭發沉。

陳鏡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消息。

她自知秦回從不虛言。能回明鞍城,她自然再高興不過,並不知曉城中究竟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隻是想著重返舊地,興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安頓自己心中翻湧多年的困惑與執念。

然而到了跟前,瞧見那地上巨大的坑洞,一行人皆是一愣。

風從坑中灌上來,吹得人背脊發寒。

這麼大的坑洞,是守城的那些兵甲挖的?

“他們莫不是聽說了夫人的財富,然後在城內遍尋不到,所以把這地都給挖空了?”陳鏡皺眉,聲音裡有些狐疑,也有些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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