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女兒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以及他們當年的迫害,祝欣自然不會忘記。
如今她回來了,還帶著這麼多的幫手。
結局如何,應當由她來決定——倒也不急於一時,慢慢收網就是了。
隻是聽齊連提起了女兒的絕脈,祝欣陷入了片刻沉思。
她抬眸望著不遠處的宴菱,那張臉與她年輕時極其相像,輪廓精致清晰,隻是眼神比她想象中更沉穩也更疏離。她走過去,伸出手溫聲道:“阿寧,你抬起手來,讓娘親給你把把脈。”
宴菱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將手遞過去。
祝欣的指腹貼上她的腕脈,感知那微弱卻熟悉的波動。僅片刻,她便心中有數。
這不是病症,而是異能的前兆——她的血脈正在覺醒。
末世出現以後,汙染源帶來了喪屍和變異動植物,也給人類帶來了異能,而祝欣便是其中之一。她早年已知有些異能會遺傳,而宴菱,正是承繼了她的能力。
祝欣抬眸望向女兒,眼中泛起溫柔的漣漪,輕聲說道:“這不是病,是一種……特殊的體質。一時半會兒娘親也說不清楚,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見幾位朋友,他們會告訴你原因。”
宴菱望著她,仿佛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但她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這一夜,祝欣格外纏著宴菱說了許多話。從她牙牙學語、學步走路,到她第一次跌倒時哭著撲進自己懷裡,她眼中滿是母親獨有的柔情。
夜深時,她們同眠在一床,祝欣一直撫著她的發絲,輕聲低語。
“阿寧,娘親對不起你……”
宴菱握住她的手:“我不怪你。”
話雖簡短,卻似穿透心臟。祝欣鼻尖發酸,不敢再說話,隻輕輕抱住了她。
“阿寧以後想做什麼?”她忽然問。
宴菱望向窗外沉沉的月色,聲音低而堅定:“我想幫大哥。我能打,若是戰場上需要,我可以派上用場。”
她的語氣中並無自憐或猶疑,那是一種久經磨礪後的冷靜和自覺。
祝欣聽後心如刀割。
才十三四歲,就要去麵對血雨腥風嗎?她的女兒,本該坐在窗邊讀書寫字,玩彈棋、賞花燈,而不是提刀上陣、流連生死之間。
她輕輕摸著她的額角,語氣堅定溫柔:“你年紀還小,應該去學堂。娘親會安排你去一個地方,和一些聰明的孩子一起學習。”
“娘親說什麼就是什麼。”宴菱輕聲答。
她上過書院,那些先生教的東西她不喜歡。不過娘親讓她去學的話,她是願意去的。
祝欣陪了女兒兩天,又抽空去找了一趟大兒子秦回。
這位大兒子,她離開前還是個少年郎,如今已是軍中統帥,麾下千軍萬馬,統籌一方。
她站在軍營外等了許久,才有士兵通報。
十幾年過去了,記得他們的人少之又少,更彆提這些新麵孔。
祝欣和秦碩到的時候,秦回恰好從營帳裡走出來。
望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
“爹,娘……?”他的聲音乾澀微顫。
祝欣轉身,輕輕一笑:“你瘦了。”
那一笑,如春風拂雪,融儘十年心結。
秦回快步衝上前,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孩兒秦回,見過父親母親!”
他聲如洪鐘,卻又隱隱顫抖,顯然強忍著激動。
“快起來。”祝欣親手將他扶起,一雙眼細細打量他,“你長高了許多,也穩重了。”
秦回一向剛毅,此刻卻紅了眼眶。
“我以為……你們……”
“我們好著呢。”秦碩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子三人,在這戰亂的世道裡,難得團聚,站在一處,仿佛便是全世界的安定。
片刻後,秦回調整情緒,帶他們入內。
“爹娘,你們這些年去哪裡了?”他坐定,仍心存疑慮。
祝欣略頓,斟酌片刻後緩緩道:“是我的一些老朋友救了我們,因為有些意外,我不得不離開這些年。你可將他們視作遠道而來的世外之人。”
“世外之人?”秦回顯然不懂,卻敏銳捕捉到字裡行間的不同尋常。
“也算是吧!他們人有些多,許是會引人注目。”
“母親,他們來此地有何要事?”秦回問道。
見到母親,秦回自然是欣喜的,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少年了。
如今他的肩上背負著許多,選擇一些,必然要失去一些。
“他們是送我回來的,順帶幫我探查一下當年的事。他們做事有分寸的,你不用擔心。若是你戰事有吃緊之處,可以告訴我,我讓他們幫幫忙。”祝欣似隨口提了一句。
對於戰爭是順其自然還是早點結束,祝欣自然是選後者的。
沒人想看到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麵前流逝,經曆過末世的他們也是。
不過眼下,他們需要布置的東西很多。目前人手不夠,如果祝欣不主動提出,他們不一定會來幫忙。
更不會有人閒著去幫這個忙。
對於母親所說的那些人,秦回沒怎麼放在心上。
各地叛軍藩王作亂,他都打過來了,這些年他身經百戰,來的就是千軍萬馬他也不怕。
再加上,他是相信母親的,便也不認為這些人會來搗亂。
至於母親所說的,他們要征用靠海一塊的一個小鎮子,秦回也就隨他們去了。
既然是世外之人,許是坐船過來的。
萬一他們是要坐船過去呢?
關於當年的明鞍城發生了什麼事,秦回沒有仔細去問。有的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不一定是有好的。
既然父母安全出現在他麵前,一切便足矣。
或許,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些年他們不在的生活。
時間能改變很多的事情,他也改變自己。
在兒子這邊提了個醒以後,祝欣打算帶著女兒去傳送門的營地那邊。
秦雁那裡有些遠,祝欣暫時不打算過去。
這一次,是她帶著祝寧一起去。
就母女兩個,沒有秦碩也沒有齊連。
雖然齊連有些疑惑,但秦夢大概解釋了一下,齊連也沒聽懂。
總之,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