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吧。”
林淵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而平靜。
淩清雪的動作一頓,卻沒有回頭。
“這是師尊的命令。”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悲哀。
“命令?”林淵嗤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不屑與嘲諷,“她讓你去死,你也去嗎?”
淩清雪的嬌軀明顯一僵。
林淵繼續說道:“淩清雪,收起你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看著我。”
淩清雪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緩緩地轉過身來。她那張絕美的臉上,淚痕未乾,冰藍色美眸中滿是屈辱、迷茫與掙紮。
“看看你自己。”林淵毫不客氣地剖析著她,“星落域四大美女之一,九霄聖宮高高在上的聖女,天賦異稟,修為高深。現在卻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任人擺布。你覺得,你對得起你這一身的天賦和修為嗎?”
“你懂什麼?”淩清雪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被刺痛的激動,“師尊於我,有養育之恩,再造之德。沒有她,我早就已經凍死在野外,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天。”
“所以,為了報恩,你就可以舍棄自己的尊嚴,舍棄自己的意誌,甚至舍棄自己的身體?”林淵的語氣愈發冰冷,“你這不是報恩,你這是愚忠。你以為你順從了她,她就會滿意?你錯了,她要的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而是一個能與她並肩,甚至超越她的繼承人。”
“按照她所說的,她真正想要的是我的煉丹術,是我腦子裡的東西,是我這個人能為九霄聖宮帶來的未來。而你,淩清雪,不過是她用來捆住我的一條鎖鏈罷了,你心甘情願地當這條鎖鏈,不覺得可悲嗎?”
“鎖鏈……”淩清雪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神中的迷茫與痛苦更甚。
林淵見火候差不多了,語氣緩和了些許:“我知道,你無法違抗她的命令,但怎麼執行命令,卻是你可以選擇的。她讓我們完婚,我們照做了,她讓我們同處一室,我們也照做了。但她沒說,我們今晚必須要做什麼吧?”
淩清雪猛地抬起頭,似乎終於從那番話的衝擊中,領悟到了什麼。
林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師尊想要的,無非是一個擁有我們兩人血脈的後代,以此來將我徹底綁在九霄聖宮。但這件事,不急於一時,不是嗎?如果今晚,你真的強迫了我,或者說我們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成了事。你覺得,以我的性子,待我恢複行動力以後會做什麼?”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或許殺不了你師尊,但我會想儘一切辦法,毀了九霄聖宮,你信不信?”
淩清雪看著他那雙漆黑眸子,那裡麵的瘋狂與決絕,讓她毫不懷疑,他真的會這麼做。
“你體內玄力和肉身的封鎖,十二個時辰後便會解開,屆時你便可恢複行動力,不會對你的身體有絲毫損失。“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過身,從地上撿起那件華麗的外袍,重新穿回了身上。那繁複的聖女服,再次將她那驚心動魄的身段遮掩得嚴嚴實實。
她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聖女,隻是那雙冰藍色美眸中,多了一絲以往從未有過的清明與決斷。
她走到房間另一側的蒲團上,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在我師尊麵前我們是夫妻,但在私下裡你可隨意。今晚這張寒玉床你睡。”
說完,她便不再言語,周身開始彌漫起淡淡的寒氣,竟是直接進入了修煉狀態。這是九霄聖宮傳承數千年的功法——霜華九秘訣。
林淵鬆了口氣,看著那個盤膝而坐的絕美身影,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女人不蠢,隻是被所謂的師恩束縛得太久了。
他閉上了雙眼,沒有去看那個盤膝而坐的女子,也沒有去感受身下寒玉床的冰冷。他的心神沉入識海,開始飛速盤算著眼前的死局。
如何破局,如何離開,如何揭露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聖教,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實力,回到仙域複仇……
一個個念頭紛至遝來,疲憊與心神耗損如同潮水般湧上,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竟鬼使神差地浮現出一張妖媚絕倫的臉。
……
夢境光怪陸離。
他仿佛又回到了鳳鳴城,回到了九天商會的攬月閣。
周圍的陳設似乎沒變,但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幽蘭體香,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侵略性。
他被死死地按在一張紫檀木椅上,動彈不得,就像在九霄殿時一樣無力。
一個妖嬈的身影從內間緩緩走出。
她穿著一身緊身的紫色長裙,那神秘而高貴的顏色,將她本就驚心動魄的曲線勾勒得愈發驚魂,比那火紅色的長裙少了幾分張揚,卻多了幾分致命的魅惑。
是月清霜,卻又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月清霜。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顛倒眾生的笑意,但那雙勾魂的美眸裡,卻看不到半分平日的玩味與挑逗,隻剩下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小弟弟,長本事了呀,在外麵都有彆的女人了?”
她的聲音又軟又媚,每一個字都像帶著鉤子,撓在人的心尖上,卻又淬著劇毒。她蓮步輕移,走到林淵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說吧,是想要姐姐我先打斷你左腿,還是右腿?”她伸出一根玉指,輕輕點在林淵的左膝上,那看似輕柔的觸碰,卻讓他感覺骨髓都在發寒。
“或者……咱們換個新玩法,把中間這條也算上,來個三選一,如何?”
林淵想開口,想辯解,卻發現自己連發出一個音節都做不到,隻能瘋狂地搖頭,眼中流露出驚恐。
月清霜見他不答,似乎更不滿意了,她舔了舔紅唇,轉身走到軟榻前,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對寒光閃閃的雙短刃。
她拿起那對短刃,在手中優雅地轉了個刀花,然後邁著蓮步重新走向林淵。
“不選?那姐姐就幫你選了。”
那張絕美的臉上,笑容愈發邪魅。
“姐姐想了想,還是中間這條最礙眼,你說對不對?”
林淵想反抗,想逃跑,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紫色身影和那致命的寒光越來越近。
月清霜眼中的笑意愈發濃鬱,手中的短刃緩緩舉起,對準了他的……
“啊!”
林淵猛地從寒玉床上坐起,雙眼圓睜,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砰砰”狂跳,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夢境的餘威還未散去,那冰冷的刀鋒和月清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依舊清晰地印在腦海裡。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完好無損。再低頭看了看,中間那條也安然無恙。
這個夢太過真實,月清霜的一顰一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連那對詭異的短刃,都仿佛真實發生過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呼……”林淵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有些虛脫。
他抬手抹去額頭的冷汗,環顧四周,房間裡依舊是那片清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寒香。
不遠處,淩清雪依舊盤膝坐在蒲團上,周身籠罩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淡淡寒氣,顯然已經入定修煉了許久。
林淵這才察覺到,自己體內那股被封鎖的滯澀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玄力在體內重新開始緩緩流淌,雖然依舊隻是初元境九重的修為,但那種掌控自身力量的感覺,終於回來了。
他晃了晃有些發沉的腦袋,回想著剛才那個真實得過分的夢,心中一陣後怕,隨即又湧起一股強烈的荒謬感。
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還夢見那個妖女?
難道……自己對她有什麼特彆的想法?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林淵自己狠狠掐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心誌何等堅定,怎麼可能對一個以媚術惑人的妖女動了心?
對,一定是這樣!肯定是先前被她撩撥得太多次,精神受到了創傷,以至於留下了心理陰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錯,就是心理陰不可磨滅的陰影。
林淵在心裡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這才感覺舒坦了許多。他甩了甩頭,將月清霜的臉龐從腦海中驅逐出去,開始冷靜地思考眼下的處境。
自由是恢複了,但人還在九霄聖宮的凝雪居,這地方雖然是淩清雪的寢宮,現在想必已是淩月華重點監視的區域。想要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你醒了?”淩清雪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