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他玩著手裡的棍子。
忽然,耳尖一動,他回頭看去,街道上,三道飛速疾行的身影引起他注意。
那是人?
速度太快了吧。
不對,好像是傀儡。
謝雲荊擰眉,該不會是衝他來的吧。
跳下牆頭,他躲進一個巷子裡,閃身進入空間。
傀儡來到謝雲荊出現的周圍,就沒了動靜,茫然的站在街道上。
跟來的白袍人一看,趕緊分頭搜尋。
沒有找到人,他們隻得無功而返。
但過了一會兒,傀儡又動了,他們跟上去,繞著楚州城轉了一大圈,隨即又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
城東。
城西。
城北。
分彆都有謝家人出沒的蹤跡。
可等傀儡一追上去,那裡壓根就沒人,被溜得團團轉的白袍人累的不輕,氣喘籲籲,出聲怒罵。
等他們反應過來自己被謝家人當作狗在遛後,他們簡直暴跳如雷。
砰!
“找不到人是什麼意思?”鳩茲一拍桌子,濃眉斜飛入鬢,臉上生出些許胡茬,活像個野人。
有傀儡引路,他們都抓不到謝家人,簡直該死。
跪著的堂眾埋低頭,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回答,“回堂主,我……我們確實找不到人…”
一旦靠近,那些人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
找不到?
那就去死。
鳩茲抬手抓住這屬下的腦袋,不等驚恐的他說出求饒字眼,就將他一身內力和精血吸的乾乾淨淨。
甩開手下的乾屍,鳩茲不苟言笑,邪氣十足的目光掃過旁邊的屬下,“這下能抓住嗎?”
一乾屬下麵如死灰,哆嗦身軀,不敢言語。
他們確實找不到啊。
“還是不能?”鳩茲盯著院子裡的三個小傀儡,眼神陰暗。
謝家人莫不是有通天能耐,這麼可怕?
還是說他們可以來無影去無蹤。
哼。
一群廢物。
今日他功力恢複得差不多了,自己去找。
必須趕在尊主知道前,解決完謝家人。
“讓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鳩茲披上白袍,準備出門。
“準備好了。”
那就好。
無論是謝家人,還是晉國大軍,都得死。
城裡。
地麵潮濕,寒風陣陣。
三個小傀儡跟在鳩茲身後漫無目的晃蕩著。
找了小半日,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鳩茲生氣不已,麵色越發陰沉,好似馬上就能滴出水來。
莫非謝家人真的出城去了。
就在此時,三個小傀儡動了。
鳩茲眸光一閃,抬腳跟上去。
城北。
殘垣斷壁,骷髏林立。
這是楚州城荒廢的老城區,因先前地動時,死人太多而被荒廢。
踏入這裡,陰風席卷。
高處,一道灑脫身影坐在房梁上,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啃著,目光散漫的盯著周圍。
三個小傀儡飛簷走壁,很快就引著鳩茲和其他白袍人來到此處。
鳩茲一眼鎖定在高處的謝雲荊。
“喲,來了!”謝雲荊把蘋果核一丟,拍拍衣服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眼前的白袍人。
三個傀儡不等命令,立馬衝上去。
嘭!
謝雲荊一棍子一個,立馬把他們擊飛出去,重重砸向地麵。
等等。
這三個小傀儡好像有點眼熟啊。
可謝雲荊已經來不及收手,反正都砸了。
塵埃飄飛,鳩茲擰眉,有些震驚的盯著他。
好本事。
怪不得敢跟飛仙教叫板呢。
他手裡的棍子……難道是神王穀的寶貝,看著還不錯。
他要了!
鳩茲目露精光。
三個小傀儡並沒有直接死亡,快速站起來,再次朝謝雲荊衝去。
鳩茲也一抬手,讓身後的屬下和暗中的弓箭手一起上。
他被謝雲荊他們害得受了傷,不敢輕敵。
白袍翻飛,衣角劃過疾空,暗中的謝雲祁也閃身出現。
箭雨襲來,兄弟二人正麵迎上,不用躲避,謝雲荊一人就將所有箭矢掃落。
一輪箭雨後,再無進攻之勢,鳩茲疑惑,回頭一看,暗中的弓箭手都被人抹了喉嚨,倒吊在房梁上。
瞳孔一顫,他頓覺不妙,趕緊出手幫助三個小傀儡。
謝雲祁對付白袍人,謝雲荊對付兩個傀儡,還有一個傀儡不見了蹤影。
鳩茲衝上來,謝翀現身,手持黑岩刀跟他對抗。
飛沙走石,戰況激烈。
看著謝翀手裡的寶刀,鳩茲舔了舔嘴角,目光垂涎萬分。
這又是何武器,如此鋒利!
好東西啊。
神王穀果然還有寶貝存在。
他都想要。
而另一個小傀儡則是找到了暗處的謝瑜。
眼前的小傀儡雙目腐爛,麵色平和而詭異,十指戴著銀色指套,身穿鎧甲,身形敏捷。
他的手指劃過牆壁,火星閃現。
謝瑜拿起仙藤,一棍子抽在他身上。
確切來說,是抽在謝濤身上。
謝家二房長孫。
如果謝老頭和謝老二知道他與虎謀皮,讓謝濤變成這種模樣,他們還會不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但也不一定。
他們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一個孫子算什麼,死了一個還有下一個。
謝濤被謝瑜一棍子抽到胳膊上,胳膊立馬就斷了,哢嚓一聲,懸掛在身側。
謝瑜躲開一擊,震驚的看著仙藤。
天呐,仙藤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這一抽……
得。
她挺滿意,至少沒有浪費她的心血。
謝濤沒有自主意識,隻知進攻謝瑜,斷掉的手臂垂在一側,另一隻手仍不停進攻。
這次的小傀儡比起先前在禾城的傀儡,身體硬度和力量又要更勝一籌。
但對謝瑜來說,也就那樣。
謝瑜揮舞仙藤,直接開抽。
一棍子下去,謝濤四肢儘斷,正在和謝翀打鬥的鳩茲察覺不對,餘光回頭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謝濤被攔腰斬斷的一幕。
謝翀趁機一刀將他捅了個對穿。
“噗——”
鮮血噴灑,鳩茲暗道不好,轉身欲逃。
謝家人怎麼這麼厲害。
不應該啊。
謝瑜沒有虐小孩兒的習慣,本以為一棍子能解決謝濤,可將他腰椎抽斷後,他便趴在地上,不停蠕動,並未徹底死透。
這……
還是得去頭才行。
鳩茲轉身朝謝瑜這邊逃跑,謝翀追上來。
“瑜兒,當心!”
他唯恐這人傷到自己女兒。
謝瑜目光一閃,腳下一個翻轉,躲開鳩茲揮舞的武器後,快速催生出荊棘,纏繞上他的腳踝。
哢!
一刀斬斷腳上的荊棘,鳩茲忍痛逃跑,滿眼錯愕。
這個小丫頭的本事……
不是幻術,也不是假象。
她居然可以憑空催生荊棘。
這是不是說明,仙尊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但來不及了。
荊棘已然纏繞上他的腹部,困住他去路。
謝翀想留活口,趕緊讓謝瑜輕點,“留活口,閨女。”
這人還有用。
鮮血順著衣服淅淅瀝瀝的滴落,鳩茲一聽他們的想法,就想自裁。
可他又怕死。
咬了咬牙,他愣是沒敢下手。
高傲的腦袋低垂下來,崔六娘從暗中走出,喂了他一顆清除體內蠱蟲的藥。
這時,謝翀看到了地上的謝濤,眉心一跳,“這不是謝老二的孫子嗎?”
他就說這三個小傀儡怎麼看著如此熟悉。
那另外兩個……
崔六娘也低頭看去,嘖了一聲,“可憐了。”
生在謝家,就是這種下場。
另一頭,謝雲祁和謝雲荊也解決完其他白袍人,留了兩個活口。
崔六娘依舊喂他們吃下清除蠱蟲的藥。
謝雲荊把兩個小傀儡屍體拚湊在一起,表情有些微妙,“爹,你看。”
這好像是謝家二房的堂妹……不,他們跟謝家已經沒有關係。
隻是她們年紀小,他也有妹妹,致使他心下略微不忍。
謝翀早就猜到她們的身份。
看著兩個孩子,他隻能用外袍蓋住她們的屍體。
謝家沒有人是無辜的,可她們小小年紀,就被邪教的人練成傀儡,也算是遭了殃。
罷了。
遠處,一個身影轉瞬即逝。
謝雲荊眼眸一閃,立馬追上去。
“雲荊!”謝雲祁拎著兩個白袍人,微微不解。
怎麼了。
“有人在那兒。”謝翀也是後一秒才察覺。
這樣啊。
謝雲祁看著眼前三個白袍人,“爹,這幾人怎麼處置?”
他們現在居無定所,帶他們去哪裡呢。
而且帶著他們太打眼,容易泄露行蹤。
謝翀轉念一想,看了下四周,“將他們裝進麻布袋子裡,一會兒出城去。”
城裡還有邪教的探子,確實不能大意。
“行。”謝雲祁點頭,先給他們捆好。
過了一會兒,謝雲荊回來,手裡拎著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年輕女子,嘴角帶血,臉上有道醜陋的傷痕,滿眼驚慌。
謝雲荊不客氣的將她往地上一丟,“說,你是何人?”
女子捂著胳膊,目光掃過他們幾人,警惕性十足,“我……我路過而已……”
謝雲荊皺眉,棍子往地上一敲,地麵直接裂開,“不說實話是吧。”
女子嚇得渾身一震,低垂眼眸,“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敢在暗處偷窺。
鬼才信。
謝雲荊說著就要一棍子敲在她身上,被崔六娘製止,後腦勺挨了一巴掌。
“姑娘,你是楚州城的人?”崔六娘開口詢問,聲音平和。
她瞧這人衣著整潔,眉眼間毫無戾氣,看著倒不像是邪教的人。
女子抬頭,本不想回答,可當她目光瞥到一旁昏死的三個白袍人身上時,瞳孔一顫。
“你們……不是飛仙教的人?”
崔六娘和謝翀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女子臉龐一抽,眼神變幻莫測,又喜又驚,把崔六娘給看納悶了。
“你認識他們?”
“當然認識!”女子猛地拔高聲音,尖銳而憎恨,緊緊盯著那幾人。
這滔天恨意,看得謝雲祁和謝雲荊一頭霧水。
她幾個意思?
“他們殺了我全家,就算他們化成灰,我也認識。”
女子坐在地上,眼角淌下兩行清淚,情緒有些激動。
“我叫薛夢,是楚州太守的女兒,之前發生地動,楚州在我爹的安排下,本來受災也不算嚴重。
直到他們來了楚州城,把楚州城的官員殺得一乾二淨,占據了太守府,大肆修建仙尊廟宇。
我一直暗中盯著這群人,今日見他們大張旗鼓出動,我就想跟上來看看。”
啊?
“你是楚州太守的女兒?”崔六娘一家都很意外。
“你會功夫。”
女子點頭,昂起下巴,盯著陰暗的天色,滿臉痛苦,“我爹教我的。
先前這群人占據楚州城,我爹被他們害死了,全家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來,我本來想伺機複仇,可他們行蹤不定,處事詭異,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本以為複仇遙遙無期,可沒想到,她還能活著親眼看到這一幕。
這樣解釋,倒也合理。
崔六娘沒有降低防備,隻是勉強認同了她的話,“你一直盯著他們?”
薛夢點頭。
“那你知道他們還有其他住處嗎?”崔六娘想,如果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算不錯。
薛夢遲疑片刻,搖搖頭,“他們一直住在太守府,其他住處我並沒有發現。”
“你們是什麼人?趕緊走吧,你們殺了他們,肯定會被報複的。”
城裡肯定不能待了。
薛夢想著,他們殺了邪教的人,也算是她的恩人,不能牽連他們。
“人都被我們殺得差不多了。”謝翀踢了一下旁邊三人,神色鎮定道。
當真?
薛夢露出一抹心酸的笑容來,趕緊跪下給他們磕頭,“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著他們死去。”
“我全家的仇,終於得報了。
薛夢感激不儘。”
崔六娘忙製止她,伸手將她扶起來,“彆這樣,我們是晉國新帝的人,鏟除邪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晉國新帝?”聽到這兒,薛夢頂著磕紅的額頭,一臉茫然。
“他們不是都說,晉國皇宮都被踏平了,還有皇帝?”
她一直待在楚州城,所有消息都是邪教的人帶來的,對外界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崔六娘點頭,盯著她的神色變化,緩緩道,“是西北的曜親王,奉先帝遺詔登基。
命我們清掃邪教,收複晉國失地。”
薛夢眼前一亮,驚喜不已,“我知道,我父親偶爾也會提到曜親王,說他鎮守邊關,勞苦功高。”
她都以為,晉國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