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娘心頭一緊,趕緊追問,“誰出事兒了?”
顧明舒抱著睡著的綿綿,歎了口氣,聲音沙啞道,“是公主!
她昨日在我們家中吐血暈倒了。
我們趕緊找藥宗的人來,可他們也查不出她怎麼回事。
我和縈縈偷偷給她喂了鬼麵蜂蜂蜜和九尾藤也沒用,解毒丸也不行。
隨後我們將她送回家去,靈襄子師叔來查看後告訴我們,阿殷竟然中了咒術!”
皇後娘娘本就身子欠佳,情急之下,也暈了過去。
昨日月城亂成一鍋粥,她們都沒空休息。
她和縈縈擔心季殷,隻是短暫的在外麵睡了一會兒,又過去守著。
可阿殷還是沒醒。
“並且靈襄子師叔說,阿殷……她時日無多了……”
“怎會如此?”崔六娘驚愕不已,瞳孔微縮。
時日無多?
這麼嚴重,不就是一個咒術嗎,靈襄子師叔不能解?
季殷這小姑娘,她還是挺喜歡的,沒想到……
“她可是接觸過什麼人?怎麼無緣無故會中了咒術?”
世上能施展咒術者,不足一掌之數。
除去神王穀穀主,靈襄子,玄宗長老,還能有誰?
純陽子嗎?
可他對付季殷做什麼?
要知道,施展咒術可是會影響壽命的。
顧明舒搖搖頭,語氣惆悵,幽幽道,“還沒查到。
靈襄子師叔在查,我怕縈縈身子不舒服,就先帶她回來休息。”
阿殷的親衛說她沒接觸過誰。
眼下人又一直沒醒,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能靠猜測。
靈襄子師叔說了,要麼趕緊找到穀主,要麼揪出幕後黑手,不然的話,阿殷必死無疑。
崔六娘吸了口氣,眉頭緊鎖,鄭重其事的對兩個兒媳婦叮囑道,“你們兩個近些日子一定要當心些。
無論去哪兒都要和雲祁一起!
最好不要出門,銘兒那邊也要注意,等惠州這邊一結束,我就讓雲霆回去。”
早知道不把雲瀾給叫出來了。
現在突生變故,要是他留在月城,也好有個照應。
顧明舒點頭,抿了下嘴角,“娘,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縈縈,你也得注意身子。”崔六娘現在最不放心的,除了謝雲瀾就是這個兒媳婦。
她現在是三身子,切不能磕著碰著了。
柳縈縈失落的點頭,揪著一顆心,“娘,你說阿殷妹妹不會……”
她想到最終結果,趕緊止了話頭。
不會的。
一定有辦法救阿殷的,她還這麼小。
“不會的。”崔六娘也趕緊安撫,“我想這幕後之人針對阿殷,定是有所企圖。”
畢竟阿殷的身份無關輕重,為何要針對她呢?
肯定是想達到什麼目的。
難道是為了威脅新皇?
柳縈縈稍稍鬆了口氣,希望如此。
“一會兒我再找瑜兒問問,你們彆擔心,趕緊去睡會兒。”
崔六娘看她們倆這模樣,誰也不說誰。
“嗯。”柳縈縈也困得不行,畢竟她還懷著身子,不敢太操勞。
兩人去休息了,崔六娘拎著藥材種子去找謝瑜。
見孩子睡著了,她正猶豫要不要叫她呢。
謝瑜睜開了眼睛。
“娘?”
盯著她做什麼。
崔六娘脫了鞋子,踩著她的專屬涼席,走到她身邊,“瑜兒啊,是這樣的,剛才你大嫂二嫂說季殷姐姐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謝瑜抱著軟乎乎的被子,打了個哈欠,眼角浸出一點淚花。
崔六娘想摸她來著,可手又是臟的。
她忍住伸手的動作,趕緊給她複述了一遍情況。
咒術?
謝瑜隻在書上見過,實際還沒遇到過。
但她並不了解。
“玄宗的長老不能處理嗎?”
“玄宗長老不在月城,是靈襄子師叔處理的,但他解不了這個咒術。”崔六娘搖頭,眼神無奈。
謝瑜坐起來,拿出一張反噬符,“娘,我也不了解咒術,隻能用反噬符試一下。
你把符給大嫂,讓她貼在季殷姐姐身上,如果不行,我也沒辦法了。”
“好。”崔六娘自然不可能強迫自家閨女。
“再睡會兒吧,娘去給你爹他們說說。”
希望不要產生太大的風波。
兩日後。
謝雲霆順利帶著一名毒人和一堆糞便回來了。
崔六娘和軍醫戴著三層麵巾,都被糞便裡刺鼻難聞的氣味給弄的連連乾嘔,眼睛也熏紅了。
謝翀站在營帳外麵,見此情景,隻能乾著急。
看把他媳婦給臭的……
謝瑜和龍婧端著幾盆薄荷小跑過來,“爹!”
謝翀扭頭,連忙蹲下,“閨女,咋了?”
“把這個給娘!興許會好點。”謝瑜舉起手裡氣味清新的薄荷遞過去,又往裡瞧了一眼。
難怪毒人糞便的殺傷力這麼強呢,她大哥裝糞便的木桶都被浸透了,差點受傷。
“好好好。”謝翀大喜過望,趕緊拿起薄荷往裡走。
片刻後,他也被熏了出來。
“嘔!”
“爹?”謝瑜看著乾嘔的謝翀,表情滑稽。
這……真可怕……
“彆過來,閨女!”謝翀製止了她靠近的步伐。
“天啊,比百年老屍的氣味都難聞!”
他再也不想聞到這股味道了。
嘔!!
謝瑜撓撓頭,一臉複雜。
幸好她娘機智,把周圍的營帳都挪開了,不然他們彆想安生。
“咕咕咕~”
一隻信鴿飛來,盤旋在謝翀頭頂,最後落在崔六娘所在的營帳上麵。
謝翀見狀,剛要伸手去抓,就見鴿子偏偏倒倒,下一秒,直接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這不會是臭暈了吧?
謝翀趕緊拿起鴿子,牽著女兒一溜煙兒離開。
主營帳中,謝雲荊在給謝雲霆上藥,他的手肘因為接觸了毒人被腐蝕了一層皮肉,傷口中間殷紅,周圍烏青,看著還挺嚇人。
不過有鬼麵蜂蜂蜜在,這點兒毒素對他不算什麼威脅。
隻是皮肉每日需要處理一下,換個藥。
“雲霆,還好吧?”謝翀走進來,給鴿子灌了點兒水,鴿子立馬就好了,但情緒似乎有點不滿。
“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
謝雲霆剛想回答,目光落在這鴿子身上,“爹,這鴿子怎麼了?”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吧,翅膀上的羽毛都快被扇飛了。
謝翀摸了下額頭,表情尷尬,“方才被臭暈了。”
他把紙條取下來後,讓鴿子去旁邊休息。
謝雲霆忍不住發笑。
那太正常了。
“爹,誰的信啊?”
“薑師姐的,說你弟弟到豐州城了,正在給樓師兄治療。
就是吧,遇到點小挫折,餘棠的師傅似乎對他很不滿意。”謝翀一字一句看完後,嘴角耷拉了兩分。
難不成雲瀾跟餘棠真有點兒什麼?
哎呀,糟心啊。
他家的豬才這麼小,學什麼不好,非要學人家拱白菜。
“啊???”謝雲荊震驚的扭動脖子,仿佛有些難以置信。
居然有人敢對謝雲瀾表示不滿?
那可真是……太好啦!
讓他不要得瑟吧。
“嘶!”謝雲霆突然悶哼一聲,捂著額頭咬緊牙關。
“四哥!!”謝瑜低呼一聲,咧著嘴角,“你壓著大哥的傷口了!”
謝雲荊趕緊抬手,麵色僵硬的回過頭,然後就對上自家大哥噴火的視線。
“大大大……大哥,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你信嗎?
謝雲霆皮笑肉不笑,一巴掌拍過去。
受死!!
“啊!”
謝雲荊慘叫一聲,被踹飛兩米遠。
謝翀嘴角一抽。
一個巴掌而已,他再裝厲害著點兒。
“行了,行了,你說你,給你大哥上點兒藥都笨手笨腳的。
得虧是你哥,要是彆人,有你小子好受的。”
他趕緊走過去,麻利的給謝雲霆上藥。
“……爹!”
“你好像倒錯藥了……”謝雲霆一臉深受其害的模樣,捂著胸口,笑都笑不出來。
他爹跟雲荊有什麼區彆???
“啊,是嗎?”謝翀睜大眼睛,拿起瓶子一看名字,渾身一激靈,“……好像真是啊。”
完了!
謝翀對大兒子乾笑兩聲,神情呆滯,“嗬嗬!”
“千萬彆告訴你娘……”
他不想挨揍。
“爹重新給你找找,馬上。
馬上!”
謝雲霆苦笑,牙根都快咬酸了!
娘啊,你還是快回來吧。
謝瑜無奈的在旁邊看著。
誰讓治愈術隻治愈內傷,對外傷不管用呢。
她想幫自家大哥都沒辦法。
好不容易給謝雲霆上好了藥,謝翀差點折騰得滿頭大汗。
係上一個蝴蝶結,謝翀可謂是狠狠鬆了口氣。
謝雲霆眼角一抽,盯著那怪異的蝴蝶結,實在有點沒眼看。
算了,把袖子放下後,也沒誰能注意到。
“爹,薑師姐怎麼會給我們送信?”謝雲霆說到正事。
“是你娘拜托她幫忙盯著點雲瀾的。”謝翀把藥瓶子放好,收納歸整完畢,絲毫不敢亂扔亂放。
原是這樣啊。
謝雲霆輕頷首。
他餘光掃了一眼在角落暗戳戳降低存在感的弟弟,“雲荊,過來,這幾天你想到什麼對付毒人的主意了沒有?”
謝雲荊被點到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
“沒有!”
讓他衝鋒可以,讓他思考問題?太為難人了。
謝雲霆英挺的劍眉斜飛入鬢,一張堅毅俊朗的臉似笑非笑,“沒有?”
“之前我怎麼交待你的。”
讓他不要光是打打殺殺,也要用腦子思考問題。
謝雲荊走過來,摸了下後腦勺,理不直氣也壯,“沒有就是沒有嘛。
爹不也沒想出來。”
他手下的人也一樣。
謝翀服氣,眄了他一眼,
“誰說我沒有!”
他這兩天可沒閒著,想了許多法子呢。
“那您說,有什麼法子!”謝雲荊轉過身去,看著自家親爹。
“我們可以偷襲,或者火攻。”謝翀搖搖頭,抱著胳膊坐下,說出自己的主意。
“也可以分散進攻,循序漸進。”
惠州是最後一城了,拿下惠州,他們就趕緊回豐州城去。
家裡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呢。
謝雲霆手指敲了敲椅背,沉思道,“爹,偷襲不行的。
邊境之上,全是毒人,一旦偷襲,將士們也會被他們所傷。
這些毒人的唾沫和指甲裡也全是毒,不可小覷。
至於火攻,他們身手敏捷,住所分散,火攻的殺傷力太小了。”
總之就是要在不接觸毒人的情況下,解決他們。
“還是等娘研究完了再說吧。”
“等一下!”謝雲荊忽然舉起胳膊。
“我們可以引君入甕啊!”
把這些毒人全引到一個陷阱中,隻要掉入陷阱,那就好解決了。
“再議!”謝翀大手一揮,又轉身離開了營帳。
謝雲荊扁嘴,哼。
“瑜兒,月城那邊情況如何?”謝雲霆輕笑,喝了口水,和旁邊的妹妹閒聊起來。
謝瑜趴在桌上,輕晃腦袋,“一籌莫展。
阿殷姐姐還是沒醒。”
“你大嫂還好吧?”謝雲霆蹙眉,有些憂愁。
他這幾日都沒進空間,也沒空關心阿舒,希望她彆介意。
“大嫂似乎瘦了一點。”謝瑜挑眉,老老實實的開口。
二嫂也是。
瘦了?謝雲霆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阿殷的事跟她本就沒關係,擔憂歸擔憂,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一會兒他進去看看,這會兒估計人不在空間裡。
晚上。
崔六娘洗了三遍澡才從盥洗間出來。
“娘,快來吃飯吧。”謝雲祁坐在院子裡看書,見她出來,忙起身去端飯菜。
崔六娘臉色難言,擺擺手,“彆彆彆,彆端了!”
她吃不下。
現在感覺鼻子和嘴裡全是臭味兒。
少吃一頓也沒什麼。
一想到明天還要研究那大糞,她現在都想吐了。
“縈縈她們都睡了?”
謝雲祁停下腳步,又去給崔六娘泡了花茶,“對。”
“行了,你也彆管我了,快去休息吧。
這些日子一定要注意縈縈的身子,彆讓她操勞。”崔六娘喝了口水,擦擦頭發,準備去找萬毒經來看看。
謝雲祁點頭,但人沒動,“娘,我有事跟您說。”
崔六娘動作一頓,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後,心中騰升一股不好的預感。
書房中,避開眾人。
謝雲祁深吸口氣,話語沉重的對崔六娘開口,“娘,我昨天幫銘兒洗澡的時候,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印記。”
“??”崔六娘疑惑偏頭。
“什麼印記,你倒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