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夷光一口氣把牛奶喝完了,杯子遞還給裴度。
裴度坐在床邊,把他攬到肩膀上靠著,握著他的手。
“我守著你,試試看能不能睡著。”
盛夷光並不想睡覺,得知真相後複雜的情緒還在體內翻湧。
“可是,我不太想睡覺。”
“為什麼?”
“我怕我會做噩夢。”
“怕夢到什麼?”裴度笑了一聲,“怕夢到我跑了?戒指你都給我戴了,還怕?”
“那可能會夢到你逃婚。”
裴度捏了捏他的鼻子,“胡思亂想,我巴不得和你結婚,睡吧。”
盛夷光嘴角揚了揚,握緊裴度的手,眉心舒展開來,閉上眼睛,試著入睡。
裴度等著他睡著。
視線隨意地落在虛無的一點。
裴度看著安靜,可思緒卻像失控的超速賽車,在腦子裡橫衝直撞,無數種弄死溫衡的念頭在腦海裡碰撞,迸出火花。
裴度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一點點被抽離,有著理智的那個他好像漂浮到了空中,看著他即將崩塌的軀殼。
“bb。”
“嗯?”
盛夷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倦。
“你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盛夷光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都喜歡,是你,都喜歡。”
“那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樣子的?”
“好,你特彆好。”
“是嗎?”
裴度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盛夷光輕聲回應,“是的。”
裴度笑了笑,沒再說話。
時間好似被拉得格外格外長。
盛夷光的呼吸逐漸綿長,平穩。
裴度低頭看到他睡著了,就知道是安眠藥起了作用。
他緩慢地將盛夷光放倒在床上,拉過被子給他蓋好。
每一個動作都小心,卻又透著古怪的僵硬。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走出臥室,帶上房門,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簡潔明了地吩咐。
“我要知道溫衡的位置。”
玻璃窗上映著裴度的麵容,陰沉,冰冷,嘴角卻在上揚,古怪而又扭曲。
溫衡的定位發來得很快。
裴度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抓了車鑰匙出門。
夜很黑。
裴度的車就像是離弦的箭,在馬路上飛馳。
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隻花了十幾分鐘就跨越了大半個臨港,車開到了溫衡居住的酒店。
他走進去。
值班的酒店前台剛要開口詢問他有什麼需要,看到裴度的臉色,又把話咽了回去。
裴度徑直走到電梯口,按下按鍵。
電梯門打開,載著他緩緩上行。
一路走來,他沒有任何停頓,猶豫,簡單乾脆地按響了溫衡房間的門鈴。
隻是兩秒沒有應答。
裴度就煩躁地一直按,一直按,一直按。
鈴聲不間斷地響起,像催命的短笛。
突然,房門傳來開門的機械聲。
裴度就像是暴起的獅子,猛地弓身,在房門隻開了一條縫隙的時候,力大無窮地撞開了門,一拳打在溫衡的麵上。
溫衡的鼻子當場就被打斷。
鮮血流出。
身體後倒。
驚叫聲都還沒發出來,裴度就攥住了他的衣領製止了他的下倒,下一拳,帶著溫衡的血,又砸向他。
“啊——!”
溫衡驚叫。
摔在地上。
裴度追上去,完全不顧溫衡的掙紮和尖叫,狠狠揍了兩拳。又抓起他的頭發,拖拽著人摜到牆上。
溫衡整個人砸得“咚”的一聲。
渾身的骨頭好像都斷了,疼地他當場倒地,痛苦呻吟。
裴度踩著他的胸口。
“你的係統呢?叫出來,我看看。”
係統一個屁都不敢放。
溫衡勉強睜開眼睛,看著麵目猙獰的裴度。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裴度重重地踩他,“這重要嗎?把你的係統給我叫出來!”
“叫不出來,叫不出來的……求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你覺得可能嗎?”
溫衡顫抖著,不敢說話。
裴度踩著他的胸口蹲下來。
下壓的重力讓溫衡痛苦呻吟。
裴度拍著他的臉,聲音沉冷,“不是有金手指嗎?怎麼不讓它救你?就會衝著我們來?”
溫衡疼得發抖,怕得要死,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線理智。
“你要是打死我了,你也會坐牢,那你,你就不能,不能和盛夷光在一起了……”
裴度冷笑,“打死你?這麼好的事,我會做?”
溫衡抖了一下。
裴度:“我要慢慢弄死你。”
“不,彆,彆這樣,我求你,彆這樣……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你放過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裴度沒理,卻移開了腳。
身上的壓力沒了,溫衡深吸一口氣,又因為疼痛,氣息不順,被嗆得連連咳嗽,帶著本就疼的身體,更疼了。
他蜷縮著,餘光看到裴度慢悠悠地走到茶幾前,拿起了桌上的刀。
“救,救命……救命!”
他瘋了一樣在地上亂爬,用儘全身力氣往門口爬。
儘管在他想象中,他爬得很快,可事實上,他爬得很慢,很慢。
裴度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後。
腳步聲踩在溫衡搖搖欲墜的神經上。
“瘋,瘋子,救命,殺人了!殺人了!”
溫衡想要大喊,可喊不出聲。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越來越近。
溫衡眼裡頓時迸發出光彩,更加用力地朝門口爬,“救命!救救我!”
裴度冷嗤一聲。
下一秒,盛夷光出現在了門口。
溫衡的心一沉。
沒等他的心臟徹底沉到穀底。
“咚”的一聲。
什麼東西掉在了地毯上。
溫衡回過頭,看到裴度手裡的刀,落了地,呆怔怔地看著門口出現的人。
電光火石間,溫衡突然明白一件事。
裴度是背著盛夷光來的。
他為盛夷光出氣,是好事,會背著盛夷光來隻有一種可能。
裴度不想盛夷光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溫衡明白過來,立馬朝盛夷光大喊。
“你看看他!他就是個瘋子!是瘋子!他的病肯定沒有好!肯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