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墓園，裴度有些擔心盛夷光的情緒，盯了他許久，見他情緒沒有異樣，帶他在縣城裡逛街。
許多年沒有回來，這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原先的老路不見了好多條。
還好他們常走的那條路還在，學校也還在。
學校沒放假，門衛守著，他們進不去。
裴度繞了一圈兒，從前鑽的漏網早補上了，他又找到一個新的，低身就往裡麵鑽。
盛夷光趕緊拉住。
“你乾嘛？”
“都到這兒了，帶你進去看看。”
“被抓住了怎麼辦？”
“捐樓。”
“……”
盛夷光猶豫了一下，自己也想進去，就順了裴度的意。
兩個人鑽進去，走了沒多遠就是操場。
操場翻新了，教學樓也刷了新漆。
裴度一一指出和從前不一樣的地方，然後來一句。
“果然，離校就裝修的定理永恒不變。咱倆照片倒是還在這兒，還挨一塊兒呢。”
校友榮譽牆上，盛夷光在第一個，後麵緊跟著的就是裴度。
“也不知道老陳怎麼樣了，那會兒他最見不得你和我玩，我成績上去了，他也不樂意。”
前半句，當年班導表現得很明顯。
後來老陳隻在辦公室和他偷偷說過。
“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見的。”裴度反手掏出一張請柬，姿態悠閒地扇了扇，“走，放他辦公桌上，氣死他。”
盛夷光趕緊拉住他，“你哪來的請柬？”
裴度聲音懶洋洋的，“帶來的。”
盛夷光驚覺自己踩了他的套。
這人早就盤算好了，回來要有這一趟。
“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男人至死是少年，這話沒聽過？”
盛夷光被他這句不要臉的話逗笑了。
裴度也跟著笑，用肩膀撞他。
“笑什麼啊？我說得不對？”
“你倆乾啥的？”
跑教學樓上廁所的門衛看到兩人，疑惑走近，轉兩圈，更疑惑了。
“我咋看你倆有點眼熟。”
“我們是新入職的老師。”
裴度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門衛：“你這氣質，不太像……”
“年輕。”
“也是，現在好多年輕老師跟學生似的。”
門衛說著要走。
裴度把人攔了，“叔，知道陳俊陳老師辦公室在哪兒麼？”
“陳校啊？就那邊行政樓四樓，副校辦。不過他這會兒好像有課，你要找他去三12班更快。”
“好，謝了。”
門衛走了。
裴度抬腳。
盛夷光一把拉住，“你還真去？”
“嗯，來都來了。”
“他上課，不好打擾。”
“不打擾，就看一眼，要是他看到我們，就當麵給他請柬，要是沒看到，就放他桌上。去不去？”
盛夷光想了想，點點頭。
他從前受了老陳不少照顧。
學校給的獎金都是老陳幫他單開一個銀行賬戶，存到他名下，讓他自己留著的。
都到這兒了，他自然也想看看他。
再分享一下自己快和裴度結婚的喜悅。
雖然對於老陳來說可能是驚嚇。
“你帶糖了嗎？”
“帶了，還帶了兩包煙。”
“我說你口袋怎麼鼓囊囊的。”
兩人說著上樓。
裴度拉著盛夷光大搖大擺地從班門口走過，走到12的時候，兩個人放緩腳步，往教室裡看。
裴度：“看到了嗎？他胖了。”
“看到了，頭發倒是黑了。”
“肯定是染發劑染的，不僅黑，還多，你猜他用了多少假發片？”
“……我不猜。”
兩個人就這麼走過去，誰都沒發覺不對勁。
到了行政樓更是如過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進了辦公室，把請柬放在了正中的位置。
裴度還抽了張白紙，大筆一揮。
【你學生我拐走了，來喝喜酒，食宿全包】
放完東西兩個人就撤。
走到大門的時候，裴度還和門衛頷首問好。
一走出去，門衛陡然反應過來。
“不對，你倆是榮譽牆上那兩個！站住！來乾嘛的？”
裴度反應特快，拉住盛夷光的手就跑。
沒等兩個人回到臨港，同學群就炸鍋了。
起因是老陳，在群裡艾特了裴度和盛夷光，問他倆回來一趟也不等他下課，然後又問他請柬是什麼意思。
群裡就炸開了。
【誰要結婚？】
【裴度還是盛夷光？】
【老陳，你一下子艾特兩是什麼意思啊？】
【這倆上學的時候關係就很好，難不成好得一塊結婚？】
裴度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打字。
【是啊，好得一塊結婚了】
然後甩了個電子版的請柬，扣上手機。
任由群裡鬨翻天，也不再吭一聲。
最後還是盛夷光在群裡冒泡，正麵回應。的確是要結婚，不是圖，不是惡作劇，有時間都來喝杯喜酒。
於是，盛夷光和裴度的婚宴，又加桌了。
盛夷光把更新的第二十三版來賓名單，甩到裴度眼前。
下個禮拜就是婚宴了，來賓名單還在加！
裴度欠身，把炸毛的盛夷光拉到腿上坐著，直勾勾地看了他兩秒，笑了。
“好凶啊，你最近脾氣好大。”
“那還不是——”
盛夷光沒好意思說下去，改口，問。
“我凶嗎？”
裴度點頭，笑著問：“剛剛想說什麼，改口了？”
盛夷光不吭聲。
裴度靠在椅背上，捏著他的手，吊兒郎當的。
“說說。”
盛夷光抿抿唇，語氣生硬，但音量很低。
“你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