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讓人直接殺了沈子雨，而是用亂棍將她打死，便是為此。
就算侯府用聖旨換她的命，也能讓她半身不遂，就當是為沈輕漾出口氣。
突兀的。
楚珩勾起了唇角，笑的陰冷。
“想要留她一命，也不是不行。”
北辰帝鬆了口氣：“晉王有何要求，朕都可以答應你。”
“她既然想要讓輕漾配冥婚，那便讓她嫁進將軍府。”
北辰帝一愣：“這……朕早就廢除了殉葬製度。”
“是她舊情難忘，要嫁進將軍府。”
北辰帝怔怔的。
晉王這是真狠啊。
讓她嫁入將軍府，那將軍府的人不還扒了她的皮。
雖然他廢除了許多製度，但若是姑娘自願嫁進去，那也沒有人能攔的了。
“好，”北辰帝點了點頭，“那就如你所言，朕會派人去辦這件事。”
……
是夜。
楚珩回到晉王府後，就將這些年來的種種都告訴了太妃。
太妃被嚇得不輕，久久都沒能從這些消息中回神。
“你說你當年被圈禁，是個圈套？為的就是讓當初還是皇子的南王放鬆警惕，暗中為陛下招兵買馬？”
楚珩微微點頭：“嗯，當初這件事事關重大，我無法告訴你。”
“難怪，”太妃喃喃自語，“難怪那些天，你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我以為是你心情不好，沒想到是你並不在家中……”
“母妃，”楚珩聲音輕顫，“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太妃眼眶濕潤：“我兒是去做大事了，母妃又怎能算吃苦？現在母妃萬分慶幸你不曾真的謀反，不然日後漾兒嫁進來了，豈不是要和我們一起擔驚受怕？”
“母妃，我和輕漾的婚事，日後再議，現在還不是時候。”
楚珩低沉著聲音道：“所以這些日子，你也不用和她提我們的那門婚事。”
太妃一怔，急了：“這怎麼行？母妃急著讓你成婚呢。”
“南王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這朝中還有許多南王的人，我不希望將她拖到這些事情之中，”楚珩的腦海裡浮現出沈輕漾的那張臉，語氣幽幽，“何況，我也不知她是何心思。”
太妃微微抿了抿唇，就算現在不成親，不代表她不能和沈輕漾先定下這門婚事。
而且讓珩兒自己去找沈輕漾，怕是他們這輩子都成不了婚。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才是。
翌日。
沈輕漾聽說沈子雨是留著一口氣被抬回了侯府。
她急忙讓青月去查怎麼回事。
半日後，青月才回來了。
“姑娘，奴婢打聽到了，昨日不知怎的，侯府那兩兄弟知道了沈子雨要被處死的事情，急忙跑去求情。”
“他們入不了宮，便跪在宮門外，說是他們手上有一道開國皇帝給的免死聖旨，要用聖旨換沈子雨的命。”
聖旨？
沈輕漾有些驚訝，上輩子，她竟是不知道有這道聖旨。
如果有這道聖旨，等同於侯府的人多了一條命，往後有人犯了死罪，便可用來報名。
可他們也是真心對沈子雨的，把這保命的東西用到了沈子雨的頭上。
“可惜了……”
青月茫然不解：“姑娘， 可惜什麼？”
沈輕漾笑了笑：“他們的聖旨，是白用了。”
“為什麼？”青月更疑惑了。
“因為，”沈輕漾頓了頓，“過不了多久，沈子雨還是會用死離開他們。”
青月呆了呆，實在不明白沈輕漾這話是什麼意思。
忽然，青月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姑娘，陛下因為侯府用聖旨求情之事震怒，今日還下了旨意，侯府的人此生都不能步入朝堂，侯爺的爵位也不能再世襲了。”
“你說什麼？”
沈輕漾的臉色猛地一沉。
侯府的五兄弟入不了朝堂，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與侯府牽連太深的人有許多。
沈輕漾的腦海裡想到了沈青那張青澀的臉龐，又想到了那些落魄卻又不懼風霜的族中年輕人們。
她趕忙起身，匆匆的走向了賬房。
賬房內。
六叔公看到沈輕漾之後，許是想到那日的事情，他的臉上帶著羞愧。
“沈丫頭，你怎麼來了？”
沈輕漾臉色冷沉：“皇帝今日下旨，侯府的人此生不能入朝堂。”
雖說六叔公他們已經離開了侯府自力更生。
但是他們是在一個族譜上的，在外，他們還是侯府的族人，無論侯府犯了什麼錯，都要受到牽連。
就像之前，族人被牽連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參加科舉。
現在好不容易免了懲罰，如今又不許他們再步入仕途。
六叔公的雙腿發軟，臉色蒼白，幾乎要摔倒在地。
連那聲音都帶著哭腔。
“怎……怎麼會這樣？前些天沈淩還和我說，說族內的那些孩子們都在勤奮讀書，就希望有朝一日能中狀元，當大官。”
“還有幾個年輕人，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趕往京城，奔赴這次的考場。”
皇帝這次沒說不能再參加科舉，隻是說不能入朝堂。
也就是說，就算你考中了前三甲，也不可能被入朝堂當官的。
那即便中了狀元又有何用？依舊不得重用。
“現在，隻有一種辦法，”沈輕漾看了眼六叔公，“我知道你憐惜他們都是宣平侯的血脈，始終下不了決心，但現在，你如果還要讓沈家族人前途似錦，那就將他們全都逐出族譜，讓他們另立門戶。”
六叔公的臉頰顫了顫，陷入了沉默之中。
沈輕漾也沒有多勸。
沈家族人的前途，現在全都壓在他的身上。
“隻要你和他們徹底分家，我會找尚書去陛下那邊說明此事，往後侯府人所犯的錯，都由他們一己承擔，與沈府族人無關。”
六叔公閉了閉眼。
他的腦海裡出現那一身青色長袍，青澀又俊朗的沈平義。
沈家那五子，和沈平義長得真像啊。
他此生無子，一直將沈平義當成親兒子看待，把自己的所學，全都交給了他。
他也教他為人處世，禮義廉恥。
可偏偏，他沒能幫他教好那五個兒子……
“沈丫頭，”六叔公睜開了眼，“我要回一趟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