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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裂帛破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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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帶著毀天滅地暴怒的恐怖威壓,如同凍結萬物的絕對零度風暴,瞬間將整個書房凝固!空氣不再是沉重,而是被壓縮成了實質的玄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著鋒利的冰渣,切割著肺腑!那股粘稠的鐵腥味和焦糊氣息被徹底碾碎,隻剩下純粹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毀滅意誌!

滄溟神君堵在撕裂的入口陰影裡,高大的身影如同從深淵爬出的魔神。玄色袍服在狂暴的靈力流中瘋狂翻湧,袍角邊緣那點可笑的粉白點心屑,此刻成了巨大恥辱和秘密被徹底曝光的刺眼烙印!那張俊美無儷的臉上,冰封的麵具徹底碎裂,隻剩下一種山崩地裂般的、近乎絕望的恐慌和被徹底撕開偽裝的、玉石俱焚的暴怒!慘白的臉色襯得那雙燃燒著冰焰的眼眸更加深不見底,裡麵翻湧的驚駭欲絕和毀滅氣息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刀鋒,將雲晚淩遲!

“你……”嘶啞緊繃到極致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著鏽蝕的鋼鐵,每一個字都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你……看到了?!”

那恐怖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雲晚的喉嚨,讓她瞬間窒息!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毫不懷疑,隻要她點一下頭,甚至隻是眼神的一個細微波動,下一刻就會被這股失控的、足以碾碎神魂的力量徹底湮滅!那深潭般的眼眸裡,此刻翻湧的不僅是恐慌和暴怒,更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然而,奇異的是,那份因洞悉真相而生的、巨大的荒謬感和釋然,竟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攀附住了她幾乎被恐懼衝垮的心神。她看著他那張因極度恐慌和強壓暴怒而扭曲的俊臉,看著他緊握的拳頭指節泛白、青筋暴凸,看著他身體周圍因靈力劇烈波動而微微扭曲、發出低鳴的空氣……

電光石火間!在足以碾碎神魂的威壓風暴中心!雲晚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瘋狂的舉動!

她沒有回答他的質問!沒有試圖解釋!沒有求饒!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恐懼!

她的雙手,猛地抓住了自己身上那件象征著“獻祭”與“聯姻”的、綴滿繁複金線的緋紅嫁衣前襟!

嫁衣沉重,金線冰冷,每一道刺繡都像無形的枷鎖,勒得她喘不過氣。這身衣服,是仙界將她當作牲口送來的屈辱憑證,是束縛她在這座白骨殿裡承受無邊恐懼的烙印!更是眼前這個社恐殺神用來實施他那荒謬“康複訓練”的道具!

撕了它!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快意和斬斷一切的決絕,瞬間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嗤啦——!!!”

一聲清脆響亮到刺耳的裂帛聲,在死寂得如同墳墓的書房裡驟然炸開!聲音是如此突兀,如此決絕,瞬間蓋過了滄溟神君那沉重的、帶著顫音的呼吸!蓋過了空氣中靈力扭曲的低鳴!

她雙手用儘全身力氣,帶著一種近乎發泄般的、斬斷所有束縛的瘋狂,將身上那件華貴卻沉重如枷的嫁衣,硬生生從中撕裂開來!

金線崩斷!發出細碎卻驚心動魄的崩裂聲!鑲嵌的珠玉滾落,砸在冰冷的玄晶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如同散落的淚珠!裂開的紅綢如同兩片頹敗的巨大花瓣,帶著被強行終結的命運,從她肩頭滑落,堆疊在冰冷的地麵上,露出裡麵素淨單薄、卻象征著本真自我的白色中衣!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太過徹底!帶著一種斬斷一切虛偽聯係、拋棄所有強加身份的決然!

“呃?!”

一聲短促到幾乎無法分辨的、充滿了巨大震驚和茫然的單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猛地從滄溟神君的喉嚨裡擠出!

他周身那狂暴翻湧、幾乎要化為實質、即將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壓,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扼住,驟然停滯!那冰焰燃燒般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眼神猛地一僵,裡麵翻騰的暴怒、恐慌和被窺破秘密的恥辱,像是遭遇了萬年寒流,瞬間凝固、凍結!

隻剩下純粹的、巨大的、如同宇宙初開般的茫然和錯愕!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堆刺目的、被撕裂的紅色殘骸——那象征著仙界意誌、象征著強加於他身上的枷鎖和恐懼源頭的“聯姻”憑證!那件他避之唯恐不及、卻又不得不作為“康複訓練”一部分而存在的“道具”!就這樣……被她親手、粗暴地、徹底地……撕毀了?!

大腦仿佛徹底宕機。那深潭般的眼眸裡,翻湧的冰焰瞬間熄滅,隻剩下巨大的問號和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記了暴怒,忘記了恐慌,忘記了所有的一切,隻是本能地、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堆刺目的紅,又猛地抬頭看向隻著中衣、臉色蒼白卻站得筆直、眼神亮得驚人的雲晚。

嫁衣……碎了?

枷鎖……斷了?

這場強加於雙方的、荒謬的獻祭鬨劇……結束了?

巨大的衝擊讓他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那股足以毀滅一切的暴怒威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了大半,隻剩下紊亂的靈力亂流在空氣中不安地竄動。

然而!

就在嫁衣撕裂、紅綢落地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些崩斷的金線!那些原本華貴卻冰冷的金線,在被撕裂的刹那,仿佛被某種隱藏的惡毒禁製激活!

“嗡——!”

數十道崩斷的金線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間化作數十條細長、扭曲、帶著森然禁錮氣息的暗紅色鎖鏈虛影!這些鎖鏈虛影帶著淒厲的尖嘯,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從撕裂的嫁衣殘骸中暴射而出!目標無比明確——雲晚那裸露的、脆弱的脖頸!

鎖仙鏈!仙界在嫁衣裡埋藏的惡毒後手!獻祭失敗或試圖反抗時的絕殺禁錮!

速度太快!距離太近!雲晚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數十條帶著死亡氣息的血色鎖鏈虛影,如同跗骨之蛆,瞬間纏繞上她的脖頸!冰冷的、帶著惡毒詛咒的禁錮之力瞬間勒緊!窒息感和神魂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傳來!

“呃啊!”雲晚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眼前瞬間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玄色的身影,帶著撕裂空間的恐怖速度,如同瞬移般出現在雲晚身前!

是滄溟神君!

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流逝!那張俊美無儷的臉上,方才的茫然錯愕瞬間被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暴戾的冰冷殺意取代!深潭般的眼眸深處,冰焰再次燃起,卻不再是針對雲晚,而是針對那些惡毒的鎖鏈!

他根本沒有思考!完全是本能的反應!

那隻剛剛還緊握成拳、指節慘白的手,此刻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猛地向前探出!五指張開,指尖縈繞著足以凍結空間的恐怖寒氣,精準無比地抓向那數十條纏繞在雲晚脖頸上的血色鎖鏈虛影!

“嗤啦——!!!”

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屬被強行撕裂的刺耳聲響驟然爆發!

滄溟神君那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如同最堅硬的玄冰神兵,硬生生抓住了那數十條扭曲的血色鎖鏈!刺目的血光與冰寒的玄色靈力瘋狂碰撞、湮滅!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爆鳴!

鎖鏈虛影發出淒厲的尖嘯,瘋狂扭動掙紮,試圖侵蝕那隻抓住它們的手!然而,滄溟神君的手穩如磐石!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寒淵,沒有絲毫動搖!隻有一種純粹的、毀滅眼前威脅的絕對意誌!

“給我……斷!”

一聲低沉壓抑、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嘶吼,如同受傷孤狼的咆哮,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擠出!

“崩——!!!”

纏繞在雲晚脖頸上的數十條血色鎖鏈虛影,如同被拉到極限的琴弦,在滄溟神君那隻蘊含著絕對力量的手掌下,硬生生被扯斷、崩碎!化作漫天飛濺的、如同汙血般的暗紅色光點,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禁錮之力消失,窒息感退去。雲晚大口喘著氣,身體一軟,向後倒去,卻被一股柔和卻堅定的力量輕輕托住後背。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

滄溟神君就站在她身前,背對著她。玄色的袍袖微微垂下,擋住了他的右手。

但雲晚清晰地看到,在他那隻剛剛徒手扯碎鎖仙鏈的右手垂下的袖口邊緣,幾縷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正沿著他蒼白的手腕內側,無聲地蜿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嗒…嗒…

是血。

深紅的,帶著強大靈力氣息的神君之血。

他的掌心,必然被那惡毒的鎖仙鏈侵蝕、灼傷了。為了扯斷它們,他付出了代價。

空氣死寂。

地上是撕裂的緋紅嫁衣殘骸,散落的珠玉,崩碎的血色鎖鏈光點。空氣中彌漫著鐵腥味、焦糊味、新墨的鬆煙氣息,以及……一絲極淡極淡的、新出現的血腥味。

滄溟神君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薄唇緊抿,額角甚至沁出了細密的冷汗。但那雙深潭般的眼眸,此刻卻不再燃燒著冰焰,也沒有了之前的暴怒和恐慌。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帶著巨大疲憊和某種更深沉東西的……複雜。

他看著雲晚,看著她蒼白臉上殘留的驚悸,看著她隻著素白中衣的單薄身影,看著她脖頸上被鎖鏈勒出的淡淡紅痕。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那隻垂在身側、隱藏在袖袍下、正無聲滴落著鮮血的手。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

雲晚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胸口因剛才的窒息和劇烈的情緒波動而起伏著。她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被巨大的茫然和某種更深沉的東西填滿的眼眸,看著他緊抿的、依舊毫無血色的薄唇,看著他額角還未完全乾涸的冷汗,看著他袖口邊緣那不斷擴大的暗紅血漬。

一絲極其淺淡、卻帶著點狡黠意味的弧度,輕輕勾起了雲晚的唇角。她微微歪了下頭,素白的中衣在書房幽暗的光線和殘留的暗紅血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單薄脆弱,眼神卻亮得驚人,如同劃破黑暗的星辰。

她的聲音不大,帶著撕裂後的沙啞,卻清晰地、帶著一絲奇異的輕鬆,穿透了兩人之間凝固的空氣,如同投石入水,打破了這死寂的僵局:

“那麼,尊貴的滄溟神君大人,”她的語調甚至帶上了一點輕鬆,仿佛在談論天氣,“您介意……換個安靜點、沒人打擾的地方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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