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拿著奏疏看了半天,得知李瑜收了人家銀子古畫卻不認賬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林懷若知曉子璿是這種人,隻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好吃好喝好銀錢供著,點頭哈腰說著好話還是被告了。
錢花了,腰也彎了,事情還沒辦成。
李瑜笑笑沒有說話,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不要後悔,做都做了還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隻是……”趙翊的笑容頓了頓,若有所思地道:“若朕要讓你與吳景誠去查案的話,這林懷就不能由你們二人告發。”
得讓蕭家還有其他人,覺得他倆是貪官才好辦接下來的事。
隻是若真要如此做的話,那子璿的名聲可就……
“容朕再想想。”
趙翊將這本彈文收下,開始思考比李瑜更合適的人選。
“你再看看這些,這些都是工部與吏部的奏本。”
李瑜本來還想下個早班,誰知道這在這紫宸殿一待就是兩個時辰,六部重要奏本幾乎都與趙翊商討了個遍。
大部分時候兩人政見相同,李瑜又能恰到好處的給予不同建議,等走的時候兵部剛好又送來一本戰報。
正是寧夏之圍已解的事,趙翊龍顏大悅雙手一揮,林懷那些本該充公的贓銀和古畫就送給李瑜了。
“李卿,才也。”
這樣的人才,將他繳獲的贓銀賜給他有何不妥?
反正送回國庫也是杯水車薪,還不如拿來收買人心。
東華門外,各家的轎夫正縮著脖子,搓著手等待自家主君下朝,有些手裡還有個暖手的,有些就隻能哈著氣暖手了。
新帝登基三把火,當新帝的大臣可沒當興安帝的舒服,單單這下值的時辰就比以前晚了許多。
李瑜出宮的時候,剛好遇到白日值班的寇鵬歸家。
“李大人真是好本事,如今就差歇在紫宸殿了吧?”
作為內閣次輔,陛下召見他的次數還沒李瑜多。
今日陛下留了李瑜一下午,而自己卻坐了一天冷板凳,整整一天都沒有被召到皇帝跟前議事。
想想真是不服氣。
寇鵬身著三品孔雀的紅袍補子,玉帶束腰身形微胖,臉上帶著一種很欠扁的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笑容。
總之,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喲,這不右副都禦史寇大人嗎?”李瑜故意咬著副字不放,氣得寇鵬的招牌微笑差點沒繃住:“陛下今日沒召見您?”
可憐見的,他們科舉考出來的官兒和後宮的娘娘有什麼不同,想想都是擠破腦袋爭奪皇帝寵愛罷了。
爭風吃醋,陰陽怪氣都是常有的事。
“比不得李大人忙碌。”
寇鵬被這兩句話氣得臉上變了變,下一刻便小聲道。
“就是不知道李大人這簡在帝心的本事與訣竅,除了靠勤勉與才能以外,是不是有些旁的心得。”
“比如這曲意逢迎呐,還有什麼揣摩上意的功夫格外出色?”
宮門口的侍衛站得跟雕像似的,實際上卻在用眼神交流,眼底都是有好戲的那種高興。
他們對這兩人都不熟,但是每天站這兒實在是太無聊。
有人給他們解悶兒,這時間也能過得快一些。
李瑜聞言沒有立刻反駁回去,而是理了理緋色袖袍上那不存在的灰塵,然後才對上寇鵬譏笑的視線。
“寇大人想學嗎?”
這話一出口彆說是寇鵬,就是他們身後的侍衛都差點繃不住,憋笑憋得肩膀抽一抽的。
寇鵬更是紅溫道:“……你說什麼?”
他怎麼可能,找李瑜學什麼曲意逢迎揣摩上意。
就算他心裡想,那也不可能說出來啊。
李瑜唇角微微揚起,道:“下官惶恐,不知寇大人是否是奉陛下旨意,替陛下在這宮門考校上下值的文武百官。”
寇鵬蹙眉,他怎麼覺得這家夥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呢,還有陛下怎麼可能讓他在宮門口查崗?
這不是小黃門的活兒嗎?
果然便聽李瑜笑道:“馬棚裡最老的那匹識途馬好用不假,可若總堵在槽頭不讓新馬吃草喝水,那命隻怕也不長了吧?”
“寇大人,善妒這活兒婦人做起來那還稱得上是可愛可憐,可您做出來的那就是四不像了。”
寇鵬臉色漲得通紅,這小雜種是什麼意思?
拿自己和女人比了不算,還把他跟畜生相比。
“你……”
他手掌捏得嘎吱響,恨不得就在宮門口與李瑜打上一架,可李瑜根本不打算理他轉身就走。
走了五六步後李瑜忽然停下,笑嘻嘻地老向身後的寇鵬。
“寇大人若想學下官,兩千兩白銀半個時辰哦。”
望著他青黑交接的臉,李瑜這才吹著愉快的口哨離開。
他當年去章丘跟著魯王搞事,就不是奔著受氣去的,若是走一遭還受這嫌棄他還不如擱家開私塾呢。
待他走老遠了,寇鵬才緩過來一口氣。
“真不愧是泥腿子拖油瓶出身,一身的市井小民的性子,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臟了我的嘴。”
他捂著胸口覺得生疼生疼的,卻不認輸的盯著李瑜的後腦勺,他就是看李瑜不順眼。
憑什麼他一個徭役的兒子,也能在朝堂上處處比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