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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斷橋上的篝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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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洞外的水鬼就沒了動靜。阿木扒著石縫往外看了半天,回頭說:“它們回水裡了,在泉眼邊轉圈呢。”

陳默用工兵鏟撬開堵洞的石頭,一股帶著水汽的冷風灌進來,夾雜著水鬼特有的腥氣。他探頭觀察了片刻,回頭道:“蘆葦叢能掩護,趁它們沒注意,直接穿過去。”

幾人貓著腰鑽出石洞,腳下的淤泥還沒乾透,踩上去“咕嘰”作響。阿木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根長樹枝,時不時撥開擋路的蘆葦,嘴裡小聲念叨著:“左邊三米有片尖石頭,彆踩……”

丫丫被陶醉抱在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襟,眼睛卻好奇地瞟著水裡的動靜。泉眼的水確實清得像鏡子,能看到水底光滑的鵝卵石,還有幾條半透明的小魚遊過,魚鰭泛著詭異的藍光——大概是被輻射變異的品種。

“彆盯著水看。”陳默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水鬼能在水裡換氣,說不定正盯著咱們呢。”

丫丫趕緊閉上眼睛,把臉埋進陶醉的肩窩。

穿過蘆葦叢時,誰都沒說話,隻有急促的呼吸和蘆葦葉摩擦衣服的“沙沙”聲。離河灘邊緣還有十幾米時,小李突然“嘶”了一聲——他踩到塊尖銳的貝殼,傷口剛愈合的腳底板被劃開道口子,血珠瞬間滲了出來。

“彆動。”陶醉停下腳步,放下丫丫,從背包裡翻出塊乾淨的布條(是之前從黑骨營屍體上搜的),蹲下身要給小李包紮。

“不用不用。”小李往後縮了縮腳,臉上直冒汗,“這點小傷,不礙事。”

話音剛落,水裡突然“嘩啦”一聲,一條青灰色的手臂猛地探出來,抓向小李的腳踝!那手臂上布滿黏液,指尖的指甲又尖又長,泛著黑綠色的光。

“小心!”陳默的工兵鏟帶著風聲劈下去,正砸在水鬼的胳膊上,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像是骨頭斷了。水鬼慘叫著縮回水裡,濺起的水花裡混著血絲。

“快走!”陳默拽起小李就跑,“它們被血腥味引來了!”

水裡接二連三地冒出黑影,都是半人半魚的水鬼,嘶吼著往岸邊爬。阿木拉著丫丫跑得飛快,小石子硌得他腳底板生疼也沒敢停。陶醉跟在後麵,手裡的砍刀反握在身後,隨時準備應對撲上來的水鬼。

總算衝上河灘的硬地時,所有人都累得直喘氣。回頭看,七八個水鬼趴在岸邊,青灰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卻沒再往前追——大概是陸地上的陽光讓它們不適,皮膚在光線下微微冒著白煙。

“他娘的……”小李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了鞋查看傷口,血已經把布條染紅了,“這鬼地方,連塊石頭都跟人過不去。”

陳默從背包裡翻出阿木給的草藥,嚼碎了敷在小李的傷口上,再用布條纏緊:“忍忍,到前麵找個地方再處理。”

往前又走了兩個時辰,荒原漸漸被稀疏的樹林取代。路邊出現了一座廢棄的石橋,橋身斷了一半,另一半懸在半空,底下是乾涸的河床,堆滿了鏽跡斑斑的汽車殘骸。

“就在這歇會兒吧。”陳默指著橋洞,“能擋擋太陽。”

橋洞裡還算乾淨,大概是之前有拾荒者來過,地上鋪著些乾草,角落裡還有個生鏽的鐵桶,像是用來生火的。阿木撿了些枯枝,用陳默給的打火機點起堆火,橘紅色的火苗舔著柴枝,發出“劈啪”的輕響。

丫丫靠在陶醉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草葉。阿木把小黑放在腿上,用樹枝逗它玩,黑貓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喉嚨裡發出“呼嚕”聲。

“方舟基地……真的有那麼好嗎?”小李靠在橋壁上,望著洞外的天空,“要是跟磐石堡一樣,也是群瘋子掌權怎麼辦?”

“那就再走。”陳默往火堆裡添了根柴,火星子濺起來,落在他的靴底,“總能找到個能喘氣的地方。”

陶醉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丫丫。小家夥的睫毛很長,沾著點草屑,大概是累壞了,眼皮耷拉著,快要睡著。她想起離開工廠區時,丫丫攥著半塊壓縮餅乾,說“姐姐,我不餓”的樣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醉姐,你說以前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糖?”阿木突然抬頭問,手裡的樹枝停在半空,“爺爺說,以前的孩子每天都能吃糖,還有蛋糕,甜得能把牙粘掉。”

陶醉愣了愣,麵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嗯,有的。還有遊樂園,有旋轉木馬,能飛得很高。”

“旋轉木馬是什麼?”丫丫醒了,揉著眼睛問。

“就是……像馬一樣的椅子,會轉,上麵還有燈,亮起來很漂亮。”陶醉儘量描述得簡單,“以前我見過。”

其實她也記不太清了。末世爆發時她才六歲,很多記憶都模糊了,隻記得媽媽抱著她跑,周圍全是尖叫和火光,還有……一個模糊的小男孩的臉,總跟著她,手裡攥著顆水果糖,說要送給她。

“等找到方舟基地,我給你們做糖吃。”陳默突然開口,聲音有點不自然,“用甜菜根熬,以前在農場學過。”

“真的?”丫丫眼睛亮了,“像阿木吃的那塊一樣甜嗎?”

“嗯,比那個甜。”陳默的嘴角似乎也動了動。

火堆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一堆暗紅的炭火。遠處傳來幾聲蝕變體的嘶吼,很輕,大概離得遠。橋洞裡很暖和,夾雜著柴煙和乾草的味道,讓人昏昏欲睡。

小李靠著石壁睡著了,呼嚕聲打得震天響。阿木抱著小黑,頭歪在膝蓋上,也睡著了。丫丫往陶醉懷裡縮了縮,小聲說:“姐姐,我夢到旋轉木馬了,上麵有好多糖。”

陶醉拍著她的背,輕輕“嗯”了一聲。

陳默往火堆裡添了最後一根柴,抬頭看向陶醉。她的麵罩在火光下泛著金屬的冷光,隻有那雙眼睛,在昏暗裡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安靜又溫柔。他突然想起在地鐵隧道裡第一次見她,她舉著消防斧,眼神冷得像冰,卻在看到蝕變體撲向他時,下意識地拽了他一把。

“你……”他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最後隻道,“睡會兒吧,我守著。”

陶醉搖搖頭:“你也累了,輪流守。”

陳默沒再堅持,靠在對麵的橋壁上,閉上眼睛。但他沒真睡,耳朵一直留意著外麵的動靜,還有……她的呼吸聲。很輕,像羽毛落在心上,讓他緊繃了很久的神經,莫名地鬆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炭火徹底滅了,橋洞裡漸漸冷了下來。陶醉把丫丫抱得更緊,正想叫醒陳默換班,突然聽到橋洞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不是蝕變體,是活物的蹄聲,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脆響。

她立刻推了推陳默,壓低聲音:“有人來了。”

陳默瞬間睜開眼,手裡的工兵鏟已經握緊。小李和阿木也被驚醒了,阿木趕緊把小黑塞進懷裡,往陶醉身後躲。

馬蹄聲在斷橋邊停了下來。接著是幾個男人的說話聲,粗聲粗氣的,帶著股酒氣。

“老大,這破橋能有啥好東西?我看就是白跑一趟。”

“閉嘴!”另一個聲音更沉些,“昨天那夥拾荒者說,看到黑骨營的人往這邊追,說不定能撿點漏。”

“黑骨營?就咱們這點人,撞上了不是找死?”

“怕個球!他們剛被蝕變體衝了營,肯定元氣大傷。再說,就算碰不上黑骨營,撿個把落單的娘們也行啊……”

後麵的話越來越難聽,帶著粗俗的笑罵。

陶醉的眼神冷了下去,手摸向腰間——槍和刀都在,隻是子彈不多了。

陳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橋洞深處的陰影。那裡有個半人高的缺口,大概是以前的排水口,剛好能藏下幾個人。

幾人剛躲進缺口,就聽到橋洞外傳來腳步聲,有人踢到了地上的柴火,罵了句臟話。

“媽的,還真有人來過!”

“老大,你看這火堆,還熱著呢,肯定沒走遠!”

“搜!給我仔細搜!找到活的,男的殺了,女的……帶回去給兄弟們樂嗬樂嗬!”

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晃進橋洞,照亮了地上的乾草和他們沒來得及收拾的腳印。

陶醉的心跳得飛快,握著刀的手沁出冷汗。她能感覺到懷裡的丫丫在發抖,阿木的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角。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是陳默,他的手心很燙,在她耳邊低聲道:“彆怕,有我。”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陶醉愣了一下,回頭看他,火光從他的側臉掃過,眉骨的疤痕在陰影裡若隱若現,眼神卻異常堅定。

外麵的人已經搜到了缺口邊,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舉著火把探頭進來,嘴裡罵罵咧咧:“藏這兒了?我看你們往……”

他的話沒說完,陳默突然從陰影裡竄出去,工兵鏟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男人連哼都沒哼一聲,手裡的火把掉在地上,滾出老遠,火苗舔著乾草,瞬間燃起一小片火。

“媽的!有埋伏!”外麵的人喊了起來,腳步聲亂糟糟地湧過來。

陳默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抓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棍,迎著最前麵的人砸過去。那人舉著砍刀格擋,木棍卻從側麵掃過來,正中他的膝蓋。男人慘叫著跪下,陳默的工兵鏟已經到了他的頭頂。

小李也衝了出去,撿起地上的砍刀,雖然胳膊還不利索,但砍起人來依舊狠勁十足。

陶醉抱著丫丫,護著阿木躲在缺口裡,眼睛死死盯著戰局。她看到一個漏網之魚繞到陳默身後,舉著斧頭就要劈下去,想也沒想就把手裡的匕首扔了出去。

匕首沒紮中要害,卻釘在了那人的胳膊上。陳默趁機轉身,工兵鏟橫削過去,割斷了他的喉嚨。

前後不過五分鐘,橋洞裡就安靜了。地上躺著四具屍體,血流了一地,混著柴灰,發出刺鼻的味道。

陳默喘著氣,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看向缺口:“出來吧,沒事了。”

陶醉抱著丫丫走出來,阿木的臉嚇得慘白,卻還是強撐著沒哭。小李靠在牆上,胳膊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把繃帶染紅了一大片。

“得趕緊走。”陳默開始搜屍體,翻出兩袋壓縮餅乾,還有一把左輪手槍,五發子彈,“血腥味會引來蝕變體。”

他把餅乾和手槍遞給陶醉,自己則撿起地上的火把,點燃了橋洞裡的乾草:“燒了,能掩蓋痕跡。”

火光很快竄了起來,舔著橋洞的木梁,發出“劈啪”的響聲。幾人趁著火勢沒蔓延,趕緊離開了斷橋。

走了很遠,還能看到身後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風裡傳來木頭燃燒的焦糊味,還有……蝕變體被火光吸引的嘶吼聲,越來越近。

“往樹林深處走。”陳默回頭看了眼火光的方向,“火能擋它們一陣子,但撐不了太久。”

丫丫趴在陶醉背上,小聲問:“姐姐,那些壞人為什麼要抓我們?”

陶醉沒說話,隻是走得更快了。阿木在旁邊接口:“爺爺說,壞人眼裡隻有自己,彆人的命都不算命。”

小李嗤笑一聲:“等老子傷好了,見一個砍一個。”

陳默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但手裡的工兵鏟握得更緊了。

夜幕降臨時,他們鑽進了一片茂密的橡樹林。樹林裡很暗,月光被樹葉擋住,隻能看到模糊的樹影。陳默找了棵粗壯的橡樹,樹乾上有個天然的樹洞,足夠容納五個人。

“今晚在這歇著。”他用石頭堵住樹洞的縫隙,隻留個小口透氣,“輪流守夜,彆出聲。”

火堆是不敢點了,隻能靠在一起取暖。丫丫和阿木擠在中間,很快就睡著了。小李靠在樹壁上,哼唧著胳膊疼。

陶醉和陳默靠在洞口,誰都沒說話。外麵的蝕變體嘶吼聲漸漸遠了,大概被斷橋的火光引走了。

“剛才……謝了。”陳默突然開口,聲音很輕。

陶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匕首的事,搖了搖頭:“應該的。”

沉默再次蔓延。過了會兒,陳默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到她麵前——是塊用油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半塊巧克力,包裝紙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但還沒化。

“搜屍體時找到的。”他道,“給丫丫。”

陶醉接過巧克力,指尖碰到他的手,兩人都頓了頓。這次,他沒立刻躲開,她也沒。

樹洞裡很暗,隻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遠處的風穿過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像誰在哭。但不知怎麼,陶醉覺得沒那麼怕了。

也許是因為身邊有個人,能在危險時遞過一把刀,能在寒夜裡分你半塊巧克力,能讓你覺得,這末世再難,也不是一個人在走。

她把巧克力小心地包好,放進懷裡,想著明天給丫丫一個驚喜。然後她往陳默身邊挪了挪,離得近了些,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體溫。

“睡吧。”她輕聲道,“下半夜我守著。”

陳默“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但他沒真睡,嘴角似乎微微揚著,像藏著個秘密。

明天的路還很長,方舟基地還很遠,危險也隨時可能出現。但至少此刻,樹洞裡很暖,有彼此的體溫,有孩子們的呼吸,還有一絲……比巧克力更甜的東西,在心裡悄悄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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