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狐妖死定了。”狼妖舉起酒杯,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光芒。
“還是狼兄高見,”蜥蜴妖修舔了舔酒杯邊緣,語氣中滿是譏諷,“淬血一成巔峰遇到三成淬血的鐵背熊,不死才怪。”
“一定要成功。”胡萬生心中默念,下意識地回想起萬護法教授自己的霹靂掌。他引動被淬煉的血氣,在掌心凝聚成雷珠。
他一掌打向鐵背熊的胸口。鐵背熊下意識地轉身,想要避開這致命一擊。然而,這一掌最終打在了鐵背熊的背上。
“劈裡啪啦”的電光聲中,鐵背熊的眼角泛起紅光,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激怒了。
虎掌櫃爆發出三丹境界的威壓,氣勢如虹,所有妖怪紛紛趴到地上,不敢有絲毫反抗。他的聲音如雷霆般在大堂中回蕩:“你們熊族舉辦婚宴,來我客棧鬨什麼,想死不成?”
“虎君前輩請明鑒,”熊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他指著胡萬生,語氣堅定,“這隻狐妖,明明還未到淬血三成,卻已能化形,肯定是偷了我族的化形丹。”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妖族,繼續說道:“那化形丹是我族這次婚宴交易的壓軸寶物。如果虎君不能公正處理此事,我將不得不請我家老祖出麵,向虎君要個說法。”
虎掌櫃的金瞳驟縮,掌中鐵屑般的妖氣驟然翻湧,案台裂縫蔓延如蛛網。他冷笑一聲,虎爪重重拍在櫃台:“化形丹?黑風城規矩——見者有份,拿得住是本事,拿不住是廢物!”
“熊崽子,你家老祖的麵子在我風雲客棧不值三塊碎靈石!”他俯身,金瞳裡映出熊妖漲紅的臉,“有能耐就自己動手搶,沒能耐就滾回宴席啃骨頭!”
話音未落,他指尖彈出一道黃光,精準釘在熊妖腳邊青磚上。磚石炸裂的瞬間,虎掌櫃聲如洪鐘:“再敢在我這兒聒噪,就把你這身熊皮扒了,做張墊腳褥子!”
二熊雖滿眼不甘,卻也不敢違逆虎掌櫃的威壓,悻悻地帶著兩個同伴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店門在身後“哐當”一聲合上。
萬生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指尖還殘留著玉簫的涼意,他轉向櫃台後的虎掌櫃,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掌櫃的,為何……稱君?”
虎掌櫃正用布巾擦拭著新換的茶盞,聞言抬眼,金瞳裡的戾氣已散,多了幾分漫不經心:“小家夥,你方才可是欠了我一份人情。明日進了秘境,彆忘了多給我摘點鐵線草。”他頓了頓,指尖叩了叩櫃台,“妖族修士,凝聚一枚內丹者稱將,兩枚稱帥,三枚——”他挑眉,尾音微微上揚,“方可稱君。”
“那是一定。”萬生恍然,拱手作揖,素青長衫的袖口垂落,露出皓白的手腕:“不過多謝前輩指點。”
“嘖,”虎掌櫃放下茶盞,捋著頜下胡須笑了,金瞳裡難得染上點暖意,“就喜歡你們狐族這股子知禮勁兒,比那些隻會咋咋呼呼的莽貨順眼多了。”
虎君打發走熊妖後,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萬生,金瞳裡的戾氣徹底散去,揮了揮爪子指向二樓:“客房還有一間,上去歇著吧。明日卯時出發,遲到了可不等你。”萬生拱手道謝,握著腰間的驚狐鈴轉身上樓,木質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大堂裡的妖修見沒熱鬨可看,也漸漸散去。虎君收拾著案台,指尖摩挲著剛才被熊妖震裂的木紋,忽然對著內堂方向揚聲:“阿瑤,我來啦!”
屏風後一個身著素白狐裘的女子扛著肚子,眉眼間帶著狐族特有的柔媚,指尖卻纏著幾道淡金色的雷紋——正是萬氏狐族的特征。她將茶盞放在櫃台上,瞥見虎君指尖無意識摩挲的動作,輕笑:“今日動這麼大火氣,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你了?”
虎君扶著女子,他的表情一臉幸福:“碰到個小狐狸,萬氏的。”女子撫摸了自己肚子,雷紋輕輕閃爍:“萬氏?像……像我們那脈的?”虎君點頭,將方才熊妖找茬、萬生應對的事簡略說了說,末了補充:“腰上掛著個鈴鐺,傻愣愣的,倒跟你當年剛到黑風城時一個樣。”
女子,聲音輕了些:“那鈴鐺……是萬氏繼承人的象征”她抬眼看向二樓方向,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明日他要去秘境?”
“嗯”虎君飲了口茶,“我瞧著他霹靂掌不弱,是塊好料子,就是太實誠,得有人照看著點。”
女子沒說話,隻是從袖中摸出個小小的玉瓶放在桌上:“這裡麵是三枚避毒丹,你明日悄悄給他。秘境裡雷紋密布,他剛淬血,怕是扛不住。”
虎君挑眉:“不親自去看看?”
女子搖頭,指尖雷紋隱去:“他得自己闖。我們插手太多,反倒誤了他的道。”
後半夜的風突然變得刺骨,厚重的客棧門板被一股巨力撞得凹陷,木屑紛飛中,一個佝僂的身影已在門檻外站定。
二樓客房裡,萬生正陷在暖融融的夢裡。胡九娘係著油漬的圍裙,把剛出爐的肉餅往他手裡塞,芝麻混著肉香鑽進鼻腔,他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喊“九嬸”,指尖還沾著滾燙的油星子。
內堂的床榻上,阿瑤被門板的巨響驚醒,胎動恰好傳來,她按了按小腹,推了推身側的虎君:“阿焰,看看外麵什麼動靜。”
虎君猛地睜眼,金瞳裡還帶著剛醒的惺忪,聽見這話立刻坐起身,伸手替她攏了攏滑落的狐裘:“好勒,我這就去看看,什麼人敢驚娘子好夢。”
“就你貧嘴。”阿瑤嗔怪地拍了下他手背,指尖雷紋輕輕閃了閃,“當心點。”
虎君應了聲,腳步無聲地踏出內堂,反手帶上門時,周身已騰起淡淡的黃光。他走到大堂中央,看了眼門板上的凹陷,突然抬手結印,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從櫃台升起,如倒扣的琉璃碗,將整座客棧罩得嚴嚴實實——光罩上流轉的虎紋,正是他本命妖氣所化的護罩。
“吱呀——”
門板徹底碎裂,老熊帶著一身寒氣站在月光裡,七枚青銅環在臂骨上泛著冷光。虎君一步踏出客棧,反手帶上門,轉身的瞬間已化作丈高猛虎,斑斕皮毛在月下如流動的黃金,獠牙刺破夜風:“熊君,難道你想爭黑風城排名?”
老熊抬眼,渾濁的眼珠裡映出虎形,臂骨上的銅環突然齊齊作響:“老夫也是三丹,想跟虎君爭一爭這排名。”
“嗬。”虎君低笑,聲如悶雷,“三百年前你排第七,三百年後還是第七,也配跟我爭?”
老熊猛地握拳,銅環炸出劈啪雷光:“那就讓你瞧瞧,老夫這三百年的骨頭,硬不硬!”
話音未落,老熊已如炮彈般衝來,虎君不閃不避,前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迎上——兩隻巨獸的碰撞震得地麵龜裂,光罩內的阿瑤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按住小腹,而二樓的萬生咂咂嘴,在夢裡把肉餅啃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