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丹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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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胡萬生忽然變換手勢。他不再強行催動妖力,而是回憶著那本丹方上記載的細節,將氣息調整得綿長而平穩。指尖輕輕劃過丹爐表麵的紋路,像是在撫摸一隻溫順的野獸。

突然,丹爐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緊接著,一縷淡青色的火苗從爐底緩緩升起,起初如豆般大小,漸漸穩定下來,化作一團溫和的火焰。

“咦?”白副盟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胡萬生沒有分心,他按照丹方上的順序,先將月塵砂投入爐中。銀色的砂粒在火焰中緩緩融化,化作一灘晶瑩的液體。接著是凝神根,乳白色的根芯在高溫下漸漸變得透明,與月塵砂液交融在一起。

最後是醒神花蕊。淡綠色的花蕊落入爐中的瞬間,整個丹爐內騰起一陣青煙,藥香頓時彌漫開來。

“凝丹!”有人驚呼。

胡萬生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的手穩如磐石。按照丹方上的提示,他開始調整火候,時而加大,時而減弱,動作精準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爐中藥液漸漸凝聚,形成三顆圓潤的丹丸,表麵泛著淡淡的青光。

“成了!”胡萬生心中一喜,卻不敢鬆懈。他記得丹方上特彆標注:最後關頭需以文火溫養,否則藥力易散。

就在他準備收火時,異變突生!

丹爐內的火焰突然劇烈跳動,三顆丹丸中的一顆表麵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紋。胡萬生心頭一緊,幾乎是本能地變換手訣,將火焰壓製到最小,同時分出一縷妖力護住那顆即將碎裂的丹丸。

時間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盯著那尊微微震顫的丹爐。

終於,火焰漸漸平息。胡萬生顫抖著打開爐蓋,三顆醒神丹靜靜地躺在爐底——兩顆完好無損,第三顆雖然表麵有裂痕,但總算沒有徹底碎裂。

大廳裡鴉雀無聲。

白副盟主緩步上前,拾起一顆丹藥放在鼻尖輕嗅,而後微微頷首:“藥性純正,火候得當。”她看向胡萬生,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雖有一枚微瑕,但已足夠通過考核。”

“兩枚,凡階下品。”白副盟主話音剛落,鹿元長老猛地轉身,鶴氅帶起的風將丹爐震得輕晃。胡萬生盯著那抹赭紅袍角,忽然揚聲道:“長老可還記得方才的話?”

鹿元喉頭發出嗬嗬聲響,甩袖時袖中滑出一卷泛著妖氣的獸皮卷軸,"啪"地砸在丹爐上:"拿了去!莫要汙了本長老的眼!"

“謝鹿前輩賜法。”

胡萬生垂眸,指尖輕輕拂過獸皮卷軸邊緣,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到廳中每一處。

鹿元長老喉間又是一聲冷哼,側臉的褶皺擰成一團,再未看胡萬生一眼。

其餘丹師麵麵相覷,方才那位鶴師兄更是滿臉不可置信:“這……這怎麼可能?”

白副盟主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指尖在其上輕輕一點。令牌表麵泛起微光,漸漸浮現出一個“凡”字。

“從今日起,你便是凡階煉丹師了。”她將令牌遞給胡萬生,“望你勤加修習,莫要辜負這份天賦。”

胡萬生雙手接過令牌,隻覺掌心一沉。令牌入手冰涼,但很快便與體溫相融。他低頭看去,隻見令牌背麵刻著一尊古樸的丹爐,正麵除了“凡”字外,下方還緩緩浮現出他的名字,字跡清晰如刻。

“多謝白前輩!”他深深一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白副盟主微微點頭,轉身離去前留下一句:“三日後,可來領取你的丹師袍。”

人群漸漸散去,胡萬生仍站在原地,緊握著那枚令牌。他抬頭望向大廳外明媚的陽光,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

從今天起,他不再隻是萬妖宮的一名普通弟子——他是一名煉丹師了。

胡萬生剛踏入售賣區,就看見靈溪耷拉著耳朵,貓尾巴無精打采地垂在地上,正用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櫃台上的算盤珠子。她的小臉皺成一團,連往日靈動的尾巴尖都蔫蔫的,像被霜打過的草葉。

“靈溪姑娘?”胡萬生輕喚一聲,走到櫃台前。

貓耳少女猛地抬頭,見是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強撐起一個笑容,耳朵卻不自覺地抖了抖:“胡、胡師兄……考核還順利嗎?”

胡萬生點點頭,取出那枚青銅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僥幸通過了。”

“真的?!”靈溪的尾巴“唰”地豎了起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但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耳朵重新耷拉下去,“恭喜你啊……”

胡萬生注意到她眼眶微紅,像是剛哭過,便放輕了聲音:“怎麼了?是不是鹿元長老又為難你了?”

靈溪咬了咬下唇,手指絞著衣角,半晌才低聲道:“沒什麼!”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尾巴也蜷縮起來,把自己團成小小的一團。

胡萬生沒再追問,隻是從懷裡掏出那隻裝著兩枚下品醒神丹的小瓷瓶,輕輕推到靈溪麵前。

“喏,給你。”

靈溪怔住,鼻尖動了動,嗅到熟悉的藥香,耳朵抖得更厲害:“這……這是?”

“我煉的,第一爐丹。”胡萬生笑了笑,聲音輕得像怕驚飛簷下的麻雀,“品相不算好,但藥力夠用。你拿去換靈石,給伯父買藥。”

靈溪的尾巴倏地僵在半空,眼眶瞬間紅得嚇人。她慌忙低頭,用袖口胡亂擦了擦眼角,卻越擦越濕,最後乾脆把整張臉埋進臂彎裡,肩膀一抖一抖。

“我……我爹的病……”她聲音悶在袖子裡,帶著細細的哭腔,“蝕骨蟲已經啃到心脈了,再換不到‘雪魄丹’,他……他可能就……”

胡萬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輕輕碰了碰她頭頂那對耷拉下來的貓耳。指尖的溫度透過絨毛,像一縷小火苗,燙得靈溪渾身一顫。

“雪魄丹是吧?”他聲音低而穩,“凡階上品,主藥雪魄花,輔藥三味,我剛好記得丹方。”

靈溪猛地抬頭,淚珠還掛在睫毛上,眼底卻炸開一點不敢置信的亮:“你、你才剛通過初考……”

“三天後領袍子時,我去借丹爐。”胡萬生咧嘴,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再賒兩株雪魄花,算我欠藥師盟的。煉成了,伯父就能多撐一程;煉不成——”

他故意拖長聲調,見靈溪的尾巴緊張得繃成一條直線,才慢悠悠補完後半句:“我就去找白前輩打欠條,把命押給她,總行了吧?”

靈溪“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又慌忙捂住嘴,淚珠卻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伸手想抓那瓷瓶,又怕弄臟似的縮回去,最後隻揪住胡萬生袖口小小一角,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了句:

“謝謝你……萬生師兄。”

胡萬生任她攥著,目光落在她腕間那道新鮮的掐痕上——月牙形,滲著血絲,是今日鹿元長老戳過的地方。

“還有,”他聲音忽然冷下來,像淬了冰的刀,“下次那老太婆再敢動手,你就告訴她——”

少年指尖一彈,一縷白霧凝成細小的狐影,在靈溪腕間繞了一圈,傷口瞬間止血。

“——新晉凡階煉丹師胡萬生,記下了。”

靈溪怔怔看著那道霧影,眼淚終於不再掉。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尾巴小心翼翼卷住胡萬生的手腕,絨毛蹭過皮膚,像一團輕軟的雲。

“那我……去給你賒雪魄花!”她忽然跳起來,耳朵豎得筆直,眼裡閃著久違的光,“我認識藥圃的小雀姐姐,她欠我人情!”

胡萬生笑著搖頭,由著她風一樣卷進後院,貓尾巴在拐角處還歡快地甩了一下。

櫃台上的算盤珠子被尾巴帶得“嘩啦”一聲,像是替他應了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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