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建華和娜塔莎與國家百貨商店的經理見麵的時候。
莫斯柯人求而不得的遠東格瓦斯，剛剛抵達了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
作為帝國的核心樞紐，莫斯柯總計有著十座火車站，分彆對應不同的地區、加盟國。
而這座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對應的地區分彆是西伯利亞、遠東及中國、蒙古等。
在站台上，秦遠一行人正站在站台之上，目光緊盯著緩緩駛入站台的貨運列車。
車皮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但掩蓋不住其龐大的身軀。
劉長河沒有親自來，但他派來了一個讓秦遠有些意外的人。
伊萬·彼得羅維奇，他那個曾經嗜酒如命、看似輕浮的小舅子。
伊萬裹著厚實的軍大衣，臉上帶著長途跋涉後的疲憊，但眼神卻比在哈巴羅夫斯克時沉穩了許多，甚至透著一絲精明。
“秦總！”伊萬一下車，便看到了秦遠一行人，他快步走上前，遞上一份清單，“一共運來了十車皮，總計五百噸。”
秦遠點點頭，哈巴羅夫斯克那家麵包廠買的值，他從冰城把鐘兆敏拐過來更是明智之舉。
沒有這二者，這個生產不會這麼順利，效率也不會這麼高。
他看著上麵的清單，突然瞳孔一縮。
“七車皮成品塑料瓶裝格瓦斯，三車皮濃縮原漿？”
他在哈巴羅夫斯克的時候，可沒有說要運濃縮原漿。
“是這樣的”伊萬神情有些緊張道：“這是我的建議，根據哈巴羅夫斯克那邊的生產情況和運輸成本，我向劉助理和鐘廠長建議……成品直接投放市場，而濃縮原漿，可以在莫斯柯本地尋找灌裝廠進行稀釋、灌裝。”
“這樣能節省大量運費，也能更快響應市場需求變化。”
秦遠目光在伊萬臉上停留了幾秒，帶著一絲探究和意外。
規模化整列運輸（成品70）+濃縮液莫斯柯灌裝（30）？
這個建議……很專業，也很務實！
看來這個曾經醉醺醺的“團長”，在劉長河的調教或者說是現實的捶打下，並非一無是處。
至少，他對物流和成本控製有著敏銳的直覺。
“濃縮液在莫斯柯灌裝……”秦遠沉吟片刻，這的確是他的思維空白，之前還真沒想到濃縮液與運輸成本的事情。
“很好！這個建議采納了！”
他看向伊萬，語氣帶著一絲期許：“伊萬，我記得你以前是在莫斯柯讀書的，對這裡比較熟悉？”
伊萬挺直腰板：“是的，秦總！我在莫斯柯大學讀過兩年工業管理，後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退學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顯然那段經曆並不光彩。
秦遠不在意地擺擺手：“過去的事不提了。既然你對莫斯柯熟悉，那麼……找灌裝廠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他目光灼灼：“不僅要找灌裝廠，我還要你找最好的玻璃瓶生產商，用這批濃縮原漿，灌裝一批玻璃瓶包裝的格瓦斯！”
“玻璃瓶包裝的格瓦斯？”
秦遠點點頭：“格瓦斯在頻繁運輸過程中，如果儲存在玻璃瓶中容易因為酵母發酵產生的氣體發生爆炸，但如果省去了運輸這個環節，直接投放市場，玻璃瓶包裝容易在上層社會打開市場。”
“另外，這也容易和普通塑料瓶包裝的格瓦斯區彆開來。”
秦遠前世就是做銷售的，他太清楚消費者的心理了。
有錢人，他們消費，不僅要購買物品本身的價值，還要購買物品之外的價值。
比如品牌，比如虛榮心，比如特權
“名字……”秦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就叫‘遠東牌——沙皇格瓦斯’，包裝要複古、奢華、上檔次！”
“要給人一種……沙俄宮廷禦用的感覺！”
“沙皇格瓦斯？”伊萬眼睛一亮！
他瞬間明白了秦遠的用意——這是要打造高端品牌，專供特權階層和禮品市場！
玻璃瓶、複古包裝、沙皇名號……這噱頭太足了！
“明白！秦總！保證完成任務！”伊萬的聲音帶著興奮。
他也想做成一番事業。
但在過去，他隻是一個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又是在哈巴羅夫斯克這個苦寒之地，再加上沒有背景，他根本無法掙脫層層束縛。
可經曆了與秦遠的冰城之行，讓他意識到。
自己的機會，或許到來了。
秦遠在各層利益之間的盤旋，而迅速獲得最大利益的能力，讓他瞠目結舌。
跟著這個人，或許會不一樣。
於是，在秦遠走的這些天，他主動來到了遠東格瓦斯食品廠工作，並發揮著他在工業管理上的才能和天賦。
這些變化，劉長遠都看在眼裡。
於是在與鐘兆敏商量後，便決定派他這個小舅子，伊萬來莫斯柯。
順便，也讓秦遠把把關，是否決定用這個人。
對於劉長遠的這個舉賢不避親的思維，秦遠並不反感。
相反，在特殊時期，任人唯親反而是快速發展的助力。
何況，現如今他在蘇聯，正是需要可信賴的且有才能的人。
哈巴羅夫斯克的這位伊萬，顯然已經展現了他的部分能力。
“斌子，衛國，你們帶人負責接貨、卸貨！”秦遠拍了拍伊萬的肩膀後，便開始指揮起現場，“成品塑料瓶裝的和濃縮原漿，全部運到我們租好的倉庫！”
“是！遠哥！”斌子和武衛國立刻應聲。
一行人迅速行動起來。
然而，在這片忙碌景象的邊緣，幾道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牢牢鎖定著秦遠和他的貨物。
站台遠端，一個不起眼的貨運辦公室窗戶後麵，站著幾個身材魁梧、麵相凶悍的男人。
為首的是一個留著濃密絡腮胡、眼神陰鷙的中年人，他正是控製著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貨運“業務”的高加索幫派頭目——巴利耶夫，綽號“大胡子”。
巴利耶夫嘴裡叼著一根劣質香煙，煙霧繚繞中，他那雙如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站台上堆積如山的紙箱和鐵桶。
“老大，”一個剃著光頭、臉上帶著刀疤的手下湊近，壓低聲音道，“這夥中國人，就是最近在莫斯科倒騰服裝風生水起的那個‘秦’的人。”
“前陣子莫斯柯流行的牛仔褲和羊皮大衣，幾乎都是從他手上流出來的，賺瘋了！”
“服裝？”巴利耶夫從鼻孔裡哼出一股濃煙，聲音沙啞低沉，“格裡，你聞到了嗎？”
被叫做格裡的光頭手下使勁嗅了嗅空氣，除了煤煙味和寒冷的氣息，他什麼也沒聞到，疑惑地搖搖頭。
巴利耶夫冷冷一笑，伸出粗糙的手指，指向那些正在被搬上卡車的鐵桶：“不是那些塑料瓶裡的東西……是那些桶！”
“我聞到了……酒的味道！很濃的、發酵過的味道！”
“酒？！”格裡和其他幾個手下都吃了一驚，“老大，酒不可能這麼光明正大地運啊？而且這麼多車皮……”
“蠢貨！”巴利耶夫低聲罵道，“不是伏特加！是格瓦斯！遠東格瓦斯！”
“遠東格瓦斯？！”格裡等人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個名字，他們太熟悉了！這幾天，莫斯科幾乎所有重要的報紙上，都鋪天蓋地地印著這個名字！
那金黃色的液體，那兩句煽動人心的廣告語……鬨得滿城風雨！
“難道……這一切都是這個中國人的手筆不成？”格裡倒吸一口涼氣，“報紙上吹得天花亂墜的‘斯拉夫民族千年飲品’，就是他運來的？”
巴利耶夫沒有立刻回答，他貪婪的目光在那些貨物上掃視著，如同餓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精明和貪婪的光芒：“查！繼續給我查！”
“查清楚這個秦，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在莫斯科有什麼靠山？”
“這批貨，最終要運到哪裡？賣給誰？”
“最重要的是……”巴利耶夫眼中凶光一閃，“他背後，到底站著誰？！”
他深知，能在莫斯科把服裝生意做得這麼大，還能搞出這麼大陣仗的廣告，甚至把貨運到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的人，絕不可能沒有背景！
貿然動手，可能會踢到鐵板！
但……那金黃色的液體，那報紙上描述的“席卷莫斯科”的勢頭，那背後蘊含的巨大財富……
這一切，讓他心頭如同被貓爪撓過一般，又癢又痛！
“遠東格瓦斯……”格裡戈裡喃喃自語，“這可是塊大肥肉啊……”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決定是分一杯羹，還是……連鍋端走。
“啊，真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