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城門像張冷硬的臉,青灰色磚牆上爬滿青苔,風一吹,城頭旗子“嘩啦啦”響,紅底黑字的“鎮國將軍府”在紫霧裡透著股肅殺。
排隊的幸存者排了半裡地,個個麵黃肌瘦,手裡攥著發黴的餅子或生鏽的鐵片——這是基地規定的“入門費”。
林晚秋剛站到隊尾,旁邊就有人撞了她一下。
“穿成這樣也來湊熱鬨?”
一個滿臉油光的守衛斜著眼看她,手裡長矛往地上頓了頓,“知道這是啥地方不?將軍府!沒異能沒物資的,趕緊滾!”
他嗓門洪亮,排隊的人都轉過頭,眼神裡混著好奇和幸災樂禍。
林晚秋沒理他,目光越過人群,直勾勾盯著城樓上那抹粉色披風。
林薇薇正倚著欄杆,手裡把玩著串珍珠,陽光照在她臉上,笑得像朵盛開的毒花。
“聽見沒有?”
守衛不耐煩了,長矛尖往林晚秋腳邊泥地戳了戳,濺起的泥點落在她褲腿上,“彆耽誤後麵的人,滾!”
阿野往前站了半步,手已經摸到腰間的短刀。
黑炭也弓起身子,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呼嚕聲,金瞳裡閃著凶光。
“彆急。”
林晚秋按住阿野的胳膊,指尖悄悄亮起白光。
她轉頭看向守衛,視線落在他腳邊的汙水桶上——昨夜的雨水混著嘔吐物,黑綠發黑,浮著層白花花的泡沫,離老遠就能聞到酸臭味。
“我沒異能,也沒物資。”
林晚秋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但我能讓這桶水變乾淨。”
守衛愣了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就你?彆逗了!要是能把這桶泔水變乾淨,老子給你磕三個響頭!”
林晚秋沒說話,徑直走到水桶邊。
排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遠處的爭吵聲都停了。
城樓上的林薇薇也放下手裡的珍珠,好奇地往下看。
下一秒,林晚秋將發光的手掌按進汙水裡。
“滋啦——”
白光像投入墨池的燈,瞬間在汙水裡炸開。
原本黑綠的汙水開始冒泡,白色泡沫越來越多,那些漂浮的穢物像冰雪遇了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不過眨眼的功夫,整桶水變得清澈見底,連桶底的泥垢都被洗得乾乾淨淨,透過水麵,能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狂笑的守衛張著嘴,長矛“哐當”掉在地上,半天沒合上。
排隊的人裡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人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這是……”
“淨化!是淨化異能!”
“老天!真有能淨化汙水的異能者!”
騷動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越來越多的人湧過來,想近距離看看這奇跡。
“讓讓!都讓讓!”
一個穿鎧甲的隊長擠開人群,看到那桶清水時眼睛都直了,趕緊對著城樓上喊,“報告!發現高階淨化異能者!請求指示!”
城樓上的動靜更大了。
林薇薇臉上的笑徹底僵了,手裡的珍珠串“啪嗒”掉在地上,滾得滿地都是。
她死死抓著欄杆,指節泛白,像要把木頭摳出個洞來。
陸明宇就站在她旁邊,臉色比紙還白,手指攥著欄杆,指腹都被磨紅了。他死死盯著林晚秋,嘴唇哆嗦著,眼神裡翻湧著震驚、恐懼,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後悔。
“姐姐!”
林薇薇突然拔高聲音,努力擠出笑容,對著樓下喊,“原來真的是你!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明宇哥天天都在念叨你呢,快上來吧!”
她的聲音甜得發膩,像裹了層蜜的毒藥。
林晚秋抬起頭,目光直直撞上林薇薇的眼睛。
“念叨我?”
她笑了,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是念叨我死透了沒有,好讓你安安穩穩當你的世子妃吧?”
這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薇薇臉上。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又慢慢變得慘白。
“你……你胡說!”
林薇薇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頭看向陸明宇,“明宇哥,你看她!她怎麼能這麼說我!”
陸明宇沒理她,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林晚秋。
他想下樓,腳剛抬起,就被林薇薇死死拉住。
“你不能下去!”
林薇薇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慌亂,“她現在有異能了,肯定是來報複我們的!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對她的?”
陸明宇的腳步頓住了。
是啊,他怎麼能忘?
紅霧裡,是他親手把她推向了行屍群。
“帶這位姑娘……還有她的同伴,進府。”
城樓上突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是鎮國將軍。
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守衛隊長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對著林晚秋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裡麵請,將軍有令,您可以直接入府。”
林晚秋沒動,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城樓上的兩人身上。
陸明宇的臉更白了,眼神躲閃著,不敢再看她。
林薇薇則把頭扭向一邊,假裝看風景,肩膀卻在微微發抖。
林晚秋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轉身,跟著守衛隊長往城門走去。阿野緊緊跟在她身後,黑炭也搖著尾巴,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過城門的那一刻,林晚秋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城樓上的兩人。
陽光正好照在她指尖的白光上,亮得刺眼。
這隻是開始。
陸明宇,林薇薇,你們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在這片被我親手淨化的土地上,我會讓你們,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