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隊長弓著腰,雙手把搪瓷杯遞到林晚秋麵前時,杯沿還沾著圈沒擦淨的茶漬。
“姑娘您慢用,”
他臉上堆著笑,眼角皺紋都快擠成了褶,“咱們基地有規矩,異能者按貢獻值換物資。就您這淨化本事,1升水換10個貢獻點,能換倆白麵饅頭,或者一小袋精鹽。”
林晚秋沒接杯子。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公告欄,泛黃的紙麵上用炭筆寫著:普通幸存者,每日憑勞動領半塊發黴的糙米餅。
“差彆這麼大?”
阿野的聲音帶點冷,他把黑炭往身後拉了拉——剛才有個瘦骨嶙峋的孩子衝上來想摸黑炭的尾巴,被守衛一鞭子抽在胳膊上,現在還在捂著手腕哭。
守衛隊長臉上的笑容淡了點:“這世道,有異能就是有資本。您二位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倉庫看看?”
倉庫在基地西北角,木門掛著把鏽跡斑斑的大鎖。
守衛隊長開鎖時,鐵鏈“嘩啦”作響,門後的景象讓林晚秋愣了愣。
左邊貨架堆著發黴的稻草,十幾個幸存者蜷縮在裡麵,身上蓋著破布,看年齡都是老弱婦孺。
右邊貨架卻擺著白麵包、乾淨的布條,甚至還有兩箱沒開封的罐頭,旁邊站著個穿皮靴的男人,正把一疊貢獻點票據遞給個火係異能者。
“看見沒?”
守衛隊長壓低聲音,“那火係的異能者昨天燒了行屍聚集的巷子,換了三十個點,夠吃半個月的了。”
林晚秋指尖的白光亮了亮。
她從背包裡摸出個空水囊,走到倉庫角落的水缸前——缸裡的水泛著綠沫,漂著幾隻死蟲。
白光沒入水麵的瞬間,綠沫像雪遇了陽,滋滋地化了。
不過片刻,整缸水變得清澈,連缸底的泥沙都沉澱得乾乾淨淨。
“這缸水,能換多少?”
她問。
守衛隊長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地說:“一、一缸乾淨的水……至少兩百點!能換三間單人房,三天的熱飯,還、還能領三把新刀!”
林晚秋點頭:“就按你說的換。”
半個時辰後,林晚秋站在分配的房門前。
木頭門雖然舊,卻帶著股新刷的桐油味,屋裡擺著張木板床,牆角還有個小爐子。
阿野的房間在隔壁,黑炭的“窩”就在她房門對麵,鋪著乾淨的稻草,旁邊放著個裝滿清水的石盆。
“這是……白麵饅頭?”
阿野舉著個熱氣騰騰的饅頭,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咬了一大口,噎得直瞪眼,黑炭湊過來扒他的腿,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林晚秋把自己的饅頭掰了一半給黑炭,看著它三兩口吞下去,尾巴搖得像朵花。
“先住著。”
她靠在門框上,目光掃過基地的街道,“明天去看看貢獻值還能換點什麼。”
話音剛落,就看見個穿青布道袍的身影從街角拐過來,正是江起雲。
他手裡提著個藥箱,走到林晚秋麵前時,左右看了看,才低聲說:“跟我來。”
進了屋,江起雲從藥箱裡翻出張折疊的紙,鋪開一看是基地的地圖,用紅筆圈出個角落:“這是地下通道入口,直通將軍府後院。”
“你什麼意思?”
林晚秋的手不禁摸向腰間的短刀。
江起雲笑了笑,指腹摩挲著地圖邊緣:“將軍府的人下午就開會了,說要‘集中管理異能者’,說白了就是想把你圈起來,天天逼著你淨化水。”
他頓了頓,從藥箱裡拿出個小瓷瓶,“這裡麵是解毒丸,紅霧濃度高的時候吃一粒,能頂半個時辰。”
林晚秋沒接瓷瓶:“你到底想乾什麼?”
“不想乾什麼。”
江起雲把瓷瓶放在桌上,“就是覺得,讓將軍府壟斷了淨化異能,這基地裡的人,死得更快。”
他背起藥箱往門口走,“對了,陸明宇今晚可能會來找你,你小心點。”
江起雲走後沒多久,果然有人敲門。阿野拉開門,看見兩個家丁抬著個紅木箱子,為首的正是陸明宇身邊的小廝。
“林姑娘,”
小廝臉上堆著笑,“這是我家公子給您賠罪的,裡麵是些金銀珠寶,還有兩匹好布……”
“抬走。”
林晚秋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冷得像冰,“告訴他,他的臟東西,彆汙了我的地方。”
小廝的笑僵在臉上:“姑娘,這可是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
阿野直接拎起箱子往外推:“聽不懂人話?滾!”
箱子摔在地上,裡麵的銀元寶滾出來,滾到個正在掃地的老婦腳邊。
老婦嚇得趕緊躲開,卻被旁邊的守衛踹了一腳:“看什麼看!撿起來還回去!”
林晚秋站在窗前,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指尖的白光暗了暗,心裡有了個主意。
深夜,林晚秋被敲門聲驚醒。
“晚秋,”
門外傳來陸明宇的聲音,帶著點刻意壓低的沙啞,“我知道錯了,能不能……讓我進去說句話?就一句。”
林晚秋沒動。她看著窗紙上自己的影子,指尖的白光在黑暗裡亮了亮。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