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蜂鳴聲像淬了毒的針,紮得林晚星耳膜生疼。
她猛地撲到保溫箱前,指尖剛碰到玻璃壁就被燙得縮回手 —— 不知什麼時候,箱內的溫度調節器被調到了最高檔,透明的箱壁上凝著一層白霧,念念的小臉已經憋得發紫,像顆被揉皺的紫葡萄。
“念念!“ 她聲音發顫,回頭就看見王桂芬還叉著腰站在門口,臉上那點慌亂轉瞬就被刻薄取代:“叫什麼叫?剛出生的娃哪那麼嬌氣?我看就是你這當媽的喪門星“
“閉嘴!“
林晚星的吼聲劈在空氣裡,帶著血腥味的戾氣把王桂芬嚇了個趔趄。這還是那個嫁過來三年、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柿子嗎?
沒時間跟這老虔婆掰扯。林晚星的目光掃過保溫箱側麵的鎖扣 —— 老式的黃銅鎖,鑰匙早被護士收走了。她摸到頭發裡彆著的細發卡,是昨天臨產前匆忙彆上的,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發卡插進鎖孔時,金屬摩擦的 “哢噠“ 聲在寂靜的病房裡格外刺耳。王桂芬還在罵罵咧咧,林晚星卻隻聽見自己的心跳,像胡楊林裡瘋跑的野兔子,咚咚撞著肋骨。
“你要乾什麼?那是醫院的東西!“ 王桂芬終於反應過來,撲過來想搶她手裡的發卡。
林晚星側身躲開,手肘狠狠撞在對方肚子上。王桂芬 “嗷“ 一聲蹲下去,捂著肚子哼哼,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就是現在!
林晚星咬著牙擰動發卡,鎖芯 “啪“ 地彈開。她掀開箱蓋的瞬間,一股悶熱的空氣湧出來,帶著嬰兒特有的奶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跟剛才那碗 “營養劑“ 相似的杏仁味。
調節器被動過手腳!
她手忙腳亂地調低溫度,指尖觸到念念滾燙的小胳膊時,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小家夥的嘴唇抿成一條青紫色的線,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係統提示:目標體溫 398c,心率驟降,需立即使用母乳強化配方。】
林晚星摸向床頭的吸奶器,才想起自己剛生產完根本沒多少奶水。她急得額頭冒汗,突然想起係統獎勵 —— 母乳強化配方,是直接作用於母體的!
“怎麼用?“ 她在心裡嘶吼。
【默念 激活 即可,配方將自動融入母乳,持續 12 小時。】
林晚星立刻照做,胸口像是流過一股溫熱的暖流,原本乾澀的乳頭瞬間有了脹痛感。她顧不上避諱,背對著還在地上哼哼的王桂芬,用吸奶器接了小半瓶母乳,又兌了些溫水稀釋 —— 早產的孩子不能喝太濃的。
塑料奶瓶碰到念念乾裂的嘴唇時,小家夥本能地咂了咂嘴。第一口奶咽下去,她的眉頭明顯舒展了些,原本發紫的臉頰慢慢透出點粉意,監護儀的蜂鳴聲也變得平緩起來。
林晚星盯著女兒的小臉,眼淚掉在保溫箱的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水霧。
有用。
真的有用!
“你 你這是乾啥?“ 王桂芬爬起來,看著保溫箱裡孫女的氣色變好,眼神複雜得很,“醫生說要喝專用奶粉“
“她是我女兒,我比你清楚該喂什麼。“ 林晚星把空奶瓶攥在手裡,轉身時眼神冷得像冰,“剛才是誰動了保溫箱的調節器?“
王桂芬眼神閃爍,嘴硬道:“我 我就看看溫度夠不夠“
“是嗎?“ 林晚星逼近一步,聲音壓得很低,“那杏仁味的 營養劑 ,也是你讓曉月弄來的?“
王桂芬的臉 “唰“ 地白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撞開,陳建軍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晚星!念念怎麼樣了?我去趙家“
他話說到一半,看見地上的狼藉和林晚星冰冷的眼神,聲音突然卡殼了。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他的褲腳上。
那是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褲腳邊緣沾著幾根暗紅色的纖維,不是紅柳村常見的沙土或棉絮,倒像是 酒店地毯上的那種短絨。
趙家在村裡開的是雜貨鋪,哪來這種地毯?
林晚星的心臟沉了下去,像被扔進了胡楊林深處的冰泉。
“沒借到錢?“ 她慢悠悠地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奶瓶的邊緣,“趙家是不是不肯借?“
陳建軍眼神閃爍,搓著手歎氣道:“唉,趙老四那人你也知道,勢利得很,說咱們家那片林子不值錢 我跑了好幾家,都沒人肯借,這可咋辦啊?“ 他說著就要去看保溫箱,“念念還好嗎?“
“彆碰她。“ 林晚星側身擋住,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剜在他臉上,“你褲腳上的紅毛,是哪家的?“
陳建軍的臉色瞬間變了,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腳:“什 什麼紅毛?可能是路過誰家棉花地沾的吧“
“紅柳村的棉花是白的。“ 林晚星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這種暗紅色的短絨,我在縣城的 金悅酒店 見過,去年你帶趙曼妮去開房的時候,褲腳就沾過一樣的。“
這話像炸雷,在病房裡劈得震天響。
王桂芬的眼睛瞪得溜圓,指著陳建軍說不出話:“你 你去跟趙曼妮“
陳建軍慌了神,上前就要捂林晚星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
“我什麼時候見過?“ 林晚星猛地推開他,聲音陡然拔高,震得窗玻璃都嗡嗡響,“就在你說去學校加班的那個晚上!我去給你送外套,在酒店門口看得清清楚楚!你摟著她的腰進去的,她穿的紅裙子,跟你褲腳上的紅毛一個色!“
這些事,是她前世臨死前才從林曉月的炫耀裡拚湊出來的。原來這個男人早就和趙曼妮勾搭上了,娶她不過是看中了爺爺留下的那片胡楊林!
陳建軍被戳穿,臉漲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地揚手就要打:“你個瘋女人!“
林晚星沒躲,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眼前的女人眼神太嚇人,像沙漠裡熬了三天三夜的狼,明明渾身是傷,卻透著股要咬斷人喉嚨的狠勁。
“錢呢?“ 林晚星忽然問,聲音平靜得可怕,“你說去借錢,卻去了酒店,身上的錢哪來的?“
陳建軍的喉結滾了滾,說不出話。
林晚星的目光掃過他鼓鼓的褲兜,突然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按在牆上搜身。一張折疊的收據從他口袋裡掉出來,飄落在地。
她撿起來展開,上麵的字跡刺眼 —— 金悅酒店,鐘點房兩小時,收款 50 元。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趙小姐代付。
趙小姐?趙曼妮!
“好,很好。“ 林晚星把收據捏成一團,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女兒在保溫箱裡命懸一線,你拿著本應用來救命的錢,去跟彆的女人鬼混!陳建軍,你還是人嗎?“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強烈憤怒情緒,觸發支線任務 揭穿背叛者 。任務要求:讓陳建軍與林曉月的奸情在 24 小時內公之於眾。獎勵:胡楊淚樣本(可解輕微毒素)。】
林晚星的眼睛亮了一下。
胡楊淚?爺爺說過,千年胡楊分泌的樹脂能解百毒,難道就是這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 “呀“ 的一聲輕呼。
林曉月端著一個新的保溫桶站在那裡,臉色煞白,桶裡的東西灑出來不少,在地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漬。
她顯然是聽到了裡麵的爭吵。
“姐 建軍哥 我“ 林曉月的眼淚說來就來,眼圈紅得像兔子,“我就是想給你送點小米粥“
林晚星看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胃裡一陣翻湧。前世她就是被這副麵孔騙得團團轉,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她買新衣服,把陳建軍讓給她
“粥裡加了什麼?“ 林晚星突然問。
林曉月的手一抖,保溫桶 “哐當“ 掉在地上,蓋子滾開,裡麵的小米粥裡浮著幾粒黑色的東西,像是碾碎的藥片。
“沒、沒什麼啊“ 她慌忙去撿,“就是 就是加點紅糖“
林晚星沒說話,隻是彎腰撿起一粒黑色殘渣,放在鼻尖聞了聞。
不是紅糖,是安眠藥的味道。
這對狗男女,是想讓她睡死過去,好對念念下手嗎?
陳建軍也反應過來,看著地上的粥,又看看林曉月,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 他知道林曉月想乾什麼,但沒想到她會這麼急。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林晚星緩緩站起身,目光在陳建軍和林曉月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保溫箱裡熟睡的女兒身上。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從今天起,你們誰也彆想碰我女兒一根手指頭。“
“還有你們欠我的,欠念念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說完,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空奶瓶,狠狠砸向陳建軍的臉。
奶瓶在他額角炸開,塑料碎片濺了一地。
陳建軍捂著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滴在白色的病房地板上,像一朵朵綻開的紅梅。
林曉月尖叫著躲到陳建軍身後,渾身發抖。
林晚星卻笑了,笑得張揚又瘋狂,眼角的淚混著臉上的血,在胡楊林吹來的風沙裡,劃出一道決絕的痕。
而她沒注意到,窗外的沙丘後麵,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一閃而過,那雙盯著病房的眼睛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那是村裡的護林員,牧雲。他剛才來送護林日誌,碰巧撞見了這一幕。
保溫箱裡,念念突然不安地動了動,小嘴咂了咂,像是在找媽媽。
林晚星立刻轉身去看女兒,剛鬆了口氣,就聽見係統發出刺耳的警告:
【警告!檢測到大量不明人員靠近,攜帶管製刀具!】
大量不明人員?
林晚星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衝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
夕陽下,十幾個拿著鋼管砍刀的壯漢正往衛生院這邊走,為首的是趙家的打手,趙老四的遠房侄子趙虎。
他們的目標,顯然是這間病房。
陳建軍看到這陣仗,臉都白了,拉著林曉月就要躲:“是趙家的人!他們怎麼來了?“
林晚星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
趙家的人來乾什麼?是陳建軍沒達成交易,還是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要對自己下手?
她下意識地把保溫箱往自己身後拉了拉,目光掃過病房裡僅有的一扇窗戶 —— 窗外是兩米多高的院牆,牆頭上還插著碎玻璃。
跑不掉了。
林晚星握緊了手裡的半截塑料奶瓶,指節泛白。
來啊。
前世她能從陡坡下爬回來,這輩子就能在這衛生院裡殺出一條血路。
誰也彆想動她的女兒。
誰也彆想。
門口傳來粗暴的踹門聲,伴隨著趙虎囂張的喊叫:
“林晚星!出來!把胡楊林的地契交出來!不然今天就讓你和你那小雜種一起上路!“
鎖芯在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眼看就要被踹開。
林晚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著那扇搖搖欲墜的門,突然摸到了胸口的胡楊木牌。
木牌不知何時變得滾燙,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木而出。
【係統提示:危機檢測!觸發緊急任務 守護家園 ,擊退入侵者可解鎖 胡楊屏障 技能(短時間物理防禦提升)。】
林晚星深吸一口氣,將保溫箱的鎖重新扣好,轉身時,眼裡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來吧。
讓你們看看,紅柳村的女人,是怎麼像胡楊一樣,把根紮進血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