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市的石板路被馬蹄踏得咚咚響,驚飛了簷下棲息的麻雀。林辰正蹲在攤位後清點藥材,用根細針挑出茯苓裡混著的木渣 —— 這些都是昨天從黑風寨抄出來的 “戰利品”,雖然多數是次品,但挑挑揀揀總能湊出些能用的。
“讓讓!都讓讓!” 一陣亂哄哄的吆喝聲傳來,伴隨著人群的驚呼。林辰抬頭一看,隻見李公子騎著匹高頭大馬,帶著十幾個家丁堵住了他的攤位。家丁們個個手持刀棍,把周圍的攤販嚇得紛紛後退,原本熱鬨的藥市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馬蹄刨地的聲響。
李公子穿著身寶藍色錦袍,腰間卻係著條寬腰帶,上麵掛著柄匕首,看著倒像個不倫不類的武夫。他手裡把玩著枚鐵球,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神陰鷙地盯著林辰,像是要噴出火來。
“小子,聽說你把黑風寨給端了?” 李公子的聲音帶著刻意壓製的怒火,鐵球在他掌心轉得飛快,“能耐不小啊,連城主府的人都敢動。”
林辰慢悠悠地把挑好的茯苓裝進布袋,頭也不抬地說:“李公子要是閒得慌,不如買點‘清心丹’?最近上火的人多,吃了能安神。” 他昨晚就從王老三那裡聽說了,黑風寨被抄時,從寨主的密室裡搜出不少與李家往來的書信,李員外嚇得當場中風,此刻怕是還躺在病床上哼哼呢。
“少廢話!” 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丁往前邁了步,“唰” 地抽出刀來,寒光在日頭下晃得人睜不開眼,“我家老爺說了,你這種攪屎棍,就該沉到護城河底去喂魚!”
周圍的攤販嚇得倒吸冷氣,有幾個膽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王老三躲在自家攤位後,急得直搓手 —— 這李家在青陽城勢力不小,林辰這小子怕是要吃虧。
林辰卻突然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被他撣掉的藥渣正好濺到李公子的雲紋靴麵上,留下幾個灰撲撲的印子。“可惜啊,你爹沒告訴你,昨天抄黑風寨的時候,我撿著些有意思的東西。” 他慢悠悠地從懷裡摸出張泛黃的紙,迎著風展開。
紙上蓋著黑風寨的朱砂印,字跡歪歪扭扭,卻能看清上麵寫著 “今收到李府購藥款五百兩,貨已發”。最顯眼的是落款日期 —— 正是上個月李公子在拍賣行搶拍血靈花的第二天。
李公子的臉瞬間慘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昨晚還聽管家說,那些與黑風寨往來的證據都被銷毀了,怎麼會還有漏網之魚?這小子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毀了李家!
“你…… 你想乾什麼?” 李公子的聲音都在發顫,手裡的鐵球 “啪嗒” 掉在地上,滾到林辰腳邊。
林辰彎腰撿起鐵球,掂量了兩下,又扔回給李公子,正好砸在他懷裡。“不乾什麼。” 他把收據折成紙鳶的形狀,用指尖輕輕一揚,紙角在風裡歡快地飄動,“就是覺得這東西挺稀罕的。風這麼大,要是吹到官差手裡…… 哦對了,聽說青陽城新來的知府是個清官,最恨官商勾結了。”
馬蹄聲突然變得慌亂起來。李公子死死攥著鐵球,指節捏得發白。他知道,這張收據就是催命符 —— 李家世代經營藥材生意,若是被安上官商勾結的罪名,不僅家產要被抄沒,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
“我們走!” 李公子咬著牙吼道,翻身上馬時差點摔下來。他調轉馬頭,馬鞭抽在馬屁股上,疾馳而去。十幾個家丁也趕緊跟上,馬蹄聲倉促地遠去,濺起的泥水濺了旁邊攤位一身,引得攤主罵罵咧咧。
圍觀的攤販爆發出哄堂大笑,王老三趕緊湊過來,拍了拍林辰的肩膀:“你小子,真是個狠角色!這招釜底抽薪,夠李家喝一壺的!”
林辰撿起地上滾落的幾枚銅錢,笑著塞進懷裡。他心裡卻在盤算著 —— 李家倒了,青陽城的藥材市場就得重新洗牌,正好可以借機把生意做大。至於蘇清月那邊,或許該煉爐更好的丹藥,比如四品的 “聚氣丹”,畢竟有個青雲宗聖女當靠山,總比單打獨鬥強。
他摸了摸懷裡的鴻蒙丹爐,鼎身傳來溫熱的觸感,像是在讚同他的主意。陽光透過藥幌子的縫隙照在攤位上,將那些剛挑揀好的藥材曬得暖洋洋的,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 這青陽城的風雲,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