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蓮海在子夜泛起磷光。郭權的靴底剛踩碎第三片帶黑斑的蓮葉,伏妖羅盤突然從懷中彈出,盤麵上交織的銀鳥紋與九尾蓮圖案正在劇烈旋轉,金色光粒濺落在蓮池裡,竟在水麵灼出細小的孔洞 —— 孔洞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發出鱗片摩擦的聲響。
“不對勁。” 高麗的破妄眼在蓮莖間眯成細線,指尖捏起片卷曲的花瓣,花瓣內側的紋路突然活過來,化作條銀灰色的小蛇,往她的指縫裡鑽,“是‘界域蛇’!歸墟與人間的縫隙逸出的邪物,以靈力為食,怎麼會出現在青丘?”
童乾的朱雀扇在掌心急轉,火焰燒向小蛇的刹那,蓮海中央的封印母石突然發出悶響。原本融合的伏妖羅盤印記正在剝落,石縫中滲出的不再是金色液珠,而是粘稠的銀灰色粘液,粘液滴在蓮葉上,瞬間腐蝕出與斷界崖相同的蝴蝶紋路。
“母石在排斥羅盤!” 郭權的蓮槍刺入池麵,光龍在水中炸開的瞬間,他看清池底沉著無數片破碎的鱗片,每片鱗片上都刻著半截符文 —— 拚湊起來的圖案,與巡界司玄甲上的銀鳥紋如出一轍,隻是紋路邊緣泛著黑氣。
“是‘巡界殘鱗’。” 白發老者的玉杖虛影從光龍中浮現,杖端的蓮花雕紋在鱗片上流轉,“斷界崖淨化時,巡界司成員的魂靈碎片被煞氣裹挾,順著地脈流到了青丘,現在正汙染蓮海的靈力!”
光龍遊走處,鱗片紛紛炸開,銀灰色的霧氣中浮出無數個玄甲騎士的虛影。他們的鎧甲都裂著口子,胸口的銀鳥符正在滲出墨汁,其中個虛影的腰間掛著塊令牌,與童乾父親的令牌紋路完全相同,隻是牌麵刻著的 “巡” 字已經被黑氣吞噬。
“是‘界域反噬’!” 童乾的指腹按在令牌印記上,火焰在掌心凝成銀鳥形狀,“我爹的魂靈說,鎮界碑的守界陣與青丘封印產生了衝突,兩股靈力碰撞產生的煞氣,正在讓被淨化的邪物重新凝聚!”
郭權的伶仃令貼在封印母石上,金色的光芒讓剝落的印記暫時回攏。他突然注意到母石新裂的縫隙裡,嵌著半塊透明的甲殼,甲殼內側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 —— 從銀鳥紋變成蝕骨門符咒,再變成九尾蓮,最後定格在個從未見過的圖案上:三足金烏銜著蓮花,站在斷裂的界碑上。
“是‘上古守護紋’!” 高麗的短刃在掌心震顫,破妄眼穿透母石,“狐族古籍記載,這是三界初開時的平衡印記,金烏代表巡界司,蓮花代表青丘,斷裂的界碑……” 她突然倒吸冷氣,“說明有人在刻意破壞三界的平衡機製!”
蓮海深處突然掀起巨浪。無數根銀灰色的觸須從池底鑽出,觸須頂端的吸盤裡嵌著玄甲碎片,碎片上的銀鳥紋正在往蓮葉上爬,所過之處,金色的蓮花紛紛枯萎,化作黑色的藤蔓,往孩子們居住的竹樓方向蔓延。
“是‘平衡煞’!” 郭權的蓮槍化作光龍,在觸須間穿梭,“守界陣與封印的衝突催生的新邪物,能同時吸收巡界司與青丘的靈力,再轉化成破壞平衡的煞氣!”
光龍撞向藤蔓的刹那,竹樓方向傳來孩子們的驚呼。郭權轉頭看見阿竹正被根藤蔓纏住手腕,護魂符上的銀鳥印記與蓮花圖案正在相互排斥,符咒表麵布滿裂紋,裂紋中滲出的不是墨汁,而是銀灰色的液珠,與斷界崖的煞氣完全相同。
“符咒在失效!” 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飛出掌心,在竹樓上空旋轉成金色的光輪,“平衡煞能瓦解兩種不同靈力的融合,孩子們的護魂符同時有銀鳥紋和蓮花印,現在成了煞氣的突破口!”
光輪落下的瞬間,藤蔓突然加速生長,在竹樓周圍織成巨大的繭。郭權看清繭壁的紋路裡,浮著無數個模糊的人影,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半塊界碑碎片,碎片中浮著的,正是那個三足金烏銜蓮的圖案,隻是金烏的眼睛變成了黑色的漩渦。
“是‘界碑守魂’!” 童乾的火焰順著藤蔓燒來,在繭壁上燒出缺口,“百年前守護界碑的上古魂靈,被平衡煞汙染後成了新的傀儡,他們的靈力正在被用來加固繭壁!”
郭權衝向缺口的刹那,藤蔓突然收緊,缺口處浮現出幽冥鼎的虛影。鼎口的光中,站著個模糊的人影,既不是蝕骨門創始人,也不是巡界司司主,而是個穿著青丘祭司服飾的老者,手中握著根蛇頭杖,杖端的蛇眼閃爍著銀灰色的光。
“郭權,彆來無恙。” 老者的聲音像枯葉摩擦,人影的臉在光中逐漸清晰 —— 左半張臉是青丘祭司的模樣,右半張臉覆蓋著銀鳥紋,“沒想到吧,破壞平衡的不是彆人,是我們這些所謂的守護者。”
蛇頭杖突然指向封印母石,杖端噴出的銀灰色霧氣中,浮現出百年前的畫麵:青丘祭司與巡界司主在界碑前爭執,祭司認為該徹底銷毀蝕骨門遺物,司主堅持用封印壓製,爭執間打翻了維持平衡的 “界域靈液”,靈液落地的瞬間,界碑開始出現裂痕……
“百年前的平衡就是我們打破的。” 老者的虛影突然分裂成兩個,青丘祭司的半張臉與巡界司主的半張臉相互嘶吼,“為了彌補過錯,我們才各自布下封印,卻沒想到兩股力量的衝突,反而催生了更可怕的邪物……”
藤蔓突然劇烈震顫,繭壁上的界碑守魂發出淒厲的慘叫。郭權的蓮槍刺入繭壁的刹那,突然感覺股熟悉的力量順著槍身蔓延 —— 既不是青丘靈力,也不是巡界司煞氣,而是種溫和的、能融合一切力量的暖流,與伏妖羅盤最核心的金光完全相同。
“是‘本源力’!” 白發老者的玉杖虛影與光龍合二為一,“三界最初的靈力,藏在伏妖羅盤的蓮心處,隻有同時擁有兩種靈力的人才能激活!”
郭權的鎖骨處傳來灼熱的悸動,蓮花胎記滲出的金光突然與伏妖羅盤的光輪連接,在空中組成完整的上古守護紋。三足金烏的眼睛亮起的瞬間,平衡煞突然發出痛苦的尖叫,銀灰色的觸須開始寸寸斷裂,化作金色的光粒,融入蓮海。
“就是現在!” 分裂的虛影突然合二為一,老者的聲音變得清晰,“用本源力重新連接守界陣與封印!快…… 平衡煞的本體在母石深處……”
光龍鑽進母石的刹那,郭權看清池底沉著個巨大的甲殼,甲殼內側的上古守護紋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平衡煞的本體 —— 團銀灰色的霧氣,霧氣中浮著無數個相互撕咬的魂靈,既有青丘祭司,也有巡界司成員,他們的靈力在無休止的衝突中,不斷催生新的煞氣。
“你們的執念才是最大的邪物!” 郭權的伏妖羅盤與蓮槍合二為一,本源力順著槍身注入甲殼,“守護不是固執己見,是懂得平衡與融合!”
本源力炸開的瞬間,撕咬的魂靈突然停手。青丘祭司與巡界司主的魂靈在金光中相互鞠躬,然後化作金色的光帶,分彆融入守界陣與青丘封印 —— 斷裂的界碑虛影在光帶中重新連接,三足金烏銜著的蓮花突然綻放,將最後的平衡煞徹底淨化。
當第一縷晨光灑在蓮海時,枯萎的蓮葉重新泛綠,竹樓外的繭壁化作金色的光雨,孩子們的護魂符上,銀鳥紋與蓮花印完美融合,再也沒有排斥的跡象。封印母石上的上古守護紋徹底亮起,伏妖羅盤的印記與母石完全貼合,再沒有剝落的跡象。
“結束了嗎?” 阿竹舉著護魂符跑到郭權身邊,符咒上的金烏圖案正在閃爍,“郭權哥哥,這隻鳥好像在笑。”
郭權的伏妖羅盤在掌心旋轉,盤麵上的上古守護紋散發著溫暖的光。他看向蓮海深處,那裡的甲殼已經化作透明的晶體,嵌在池底,像個永恒的平衡印記。
“是結束,也是開始。” 郭權將羅盤貼在阿竹的護魂符上,金色的光粒讓符咒更加明亮,“三界的平衡需要永遠守護,我們的使命,才剛剛開始。”
童乾的火焰在掌心跳動成金烏的形狀:“我爹的令牌印記變得溫暖了,他說巡界司的新成員正在趕來,以後我們將一起守護平衡。”
高麗的短刃在晨光中泛著金光,她從蓮海深處撈出片新葉,葉麵上的露珠映出完整的三界地圖,每個界域的連接處都有個小小的守護紋:“狐族的古籍終於完整了,上麵說隻要守護紋不消失,三界就永遠不會失衡。”
郭權抬頭望向青丘的天際,三足金烏的虛影正在雲層中盤旋,然後俯衝而下,落在他的肩頭,化作枚小小的印記,與鎖骨處的蓮花胎記相互呼應。他知道,這不是終點,守護三界平衡的路還很長,但隻要他們還在,隻要上古守護紋永遠明亮,就沒有什麼能破壞這份安寧。
當金色的光蝶與三足金烏的虛影在蓮海上方共舞時,郭權握緊手中的蓮槍,伏妖羅盤在掌心中發出和諧的輕鳴,像是在與三界的靈力共鳴。屬於他們的傳奇,將在守護平衡的道路上,書寫出更漫長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