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瑜的鉑金戒指在雨水中折射出七道彩光,每道光束都在空氣中凝成串音符,組成那首灑水車播放的情歌。當最後個音符落地時,拆遷工地的地基突然震動,露出塊嵌著玻璃的鋼板,裡麵封存著錄野峰的工牌,照片上的他正對著鏡頭比耶,安全帽的帶子歪在一邊,露出額角新結的痂 —— 那是為了搶在暴雨前加固時間膠囊,被掉落的磚塊砸出的傷痕。
“他總把狼狽藏在玩笑裡。” 張叔的聲音從婚紗店櫥窗後傳來。蘇婉瑜轉身的瞬間,看見他手裡捧著件防塵袋包裹的禮服,銀灰色的緞麵在路燈下泛著月光般的光澤,“這是錄野峰托設計師改的婚紗,說你穿白色太素,要像星星落在身上才好看。” 防塵袋解開的刹那,裙擺突然展開,綴滿的水晶鑽同時亮起,在地麵投下片星圖,每個亮片的位置都對應著他們初遇那天的星座,“他研究了三個月星象圖,說要讓天上的星星都來見證你們的婚禮。”
婚紗內襯的標簽突然滲出墨跡。蘇婉瑜指尖撫過的瞬間,字跡自動浮現:“腰圍改小兩寸,婉瑜最近總吃不下飯”,後麵跟著串歪歪扭扭的日期,正是她因思念錄野峰而消瘦的那段日子。裙擺的水晶鑽突然集體閃爍,拚出串地址,指向城市邊緣的天文台,“他說要在婚禮當天,用望遠鏡給你摘顆星星下來。” 張叔從禮服口袋裡掏出張門票,是天文台的 通行證,日期欄寫著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旁邊畫著個簡筆畫的愛心。
天文台的穹頂在她踏入時自動開啟。蘇婉瑜的戒指突然與望遠鏡產生共鳴,目鏡裡的星空開始旋轉,所有星辰連成條銀色的軌跡,組成錄野峰的字跡:“婉瑜,當你看到這些時,我大概在天上給你搭鵲橋呢。” 星軌突然停頓,浮現出段影像:錄野峰穿著借來的西裝,在天文台的觀測記錄上寫下他們的名字,筆尖沒水了就用指甲刻,指縫滲出血珠也不在意,“這裡的老台長說,隻要兩個人的名字刻在同片星空下,就能永遠在一起。”
觀測台的抽屜突然自動彈出。裡麵躺著本泛黃的筆記本,封麵畫著個拿著望遠鏡的小人,旁邊寫著 “野峰的追星日記”。蘇婉瑜翻開的刹那,紙頁突然化作漫天星屑,在半空拚出無數個夜晚的畫麵:錄野峰蹲在工地的沙堆旁,用樹枝畫星座圖,嘴裡念叨著哪個星星最像蘇婉瑜的眼睛;他省下飯錢買天文望遠鏡,卻在暴雨夜把它扛到彆墅外,隻為讓她從窗口能看見獵戶座的腰帶;最讓她喉頭哽咽的是,最後頁的星圖旁,他用紅筆圈出顆小行星,標注著 “婉瑜星”,旁邊寫著 “等我有錢了就買下它,讓你的名字永遠掛在天上”。
“那顆星星真的屬於你了。” 張叔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從懷裡掏出份文件,是國際天文聯合會的認證書,小行星編號正是錄野峰的生日,“他打了五份工,還去參加有獎征文比賽,用獎金買下了命名權。” 證書的夾層裡掉出張彙款單,收款方是家兒童福利院,附言欄寫著 “給婉瑜未來的孩子們買糖吃”,彙款日期正是他出事前的那天。
望遠鏡突然自動轉向。蘇婉瑜在目鏡裡看見顆閃爍的藍星,周圍的星軌正在組成封信:“婉瑜,我知道你怕打雷,所以在每個避雷針上都掛了風鈴,聲音像我給你唱的跑調歌;冰箱裡的速凍餃子是你愛吃的三鮮餡,煮八分鐘剛好;還有啊,我在我們的星星上藏了個秘密,等你想我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它會眨眼睛回應你呢。” 星軌突然抖動,最後幾個字化作流星墜落,在天邊拖出條銀色的尾跡,像錄野峰在揮手告彆。
天文台的廣播突然響起。傳來錄野峰的聲音,背景音裡有鍵盤敲擊聲:“各位聽眾朋友們好,今天給大家講個愛情故事,男主角是個窮小子,女主角是位公主……” 蘇婉瑜的戒指突然發燙,與廣播的頻率產生共鳴,調出段隱藏錄音,是他練習時的 ng 片段:“不對不對,婉瑜才不是公主,她是我的全世界……” 後麵跟著聲壓抑的咳嗽,與病曆裡的 “肺部感染” 診斷結果完全吻合。
離開天文台時,車門自動打開。蘇婉瑜坐進副駕的瞬間,發現座椅套換成了她最喜歡的亞麻布,上麵繡著兩個牽手的小人,針腳歪歪扭扭的,像錄野峰的字跡。車載音響突然播放起那段語音留言,當 “三點十七分” 的字眼出現時,儀表盤的時間突然定格,油量表的指針開始轉動,指向拆遷工地的方向,“他說要在三點十七分,開車來接你去教堂。” 張叔的聲音從後視鏡裡傳來,他的眼眶通紅,手裡捏著張皺巴巴的駕照,是錄野峰剛考下來的,照片上的他笑得露出虎牙。
工地的吊塔突然亮起彩燈。在夜空中組成個巨大的時鐘,指針正慢慢走向三點十七分。蘇婉瑜的戒指與吊墜同時升空,在鐘麵中心組成顆閃亮的星,周圍的彩燈隨之變化,拚出他們初遇的畫麵:她在雨中摔倒,他衝過來用工裝外套裹住她,自己凍得嘴唇發紫卻還在傻笑。當分針與時針重合的刹那,所有舊物突然發出強光,在空中組成道彩虹橋,橋的儘頭,錄野峰的身影正在向她揮手,工裝褲的口袋露出半截婚紗收據,像他從未離開過。
“我知道你會來的。” 他的聲音穿過光橋傳來。蘇婉瑜伸出手的瞬間,指尖觸到片溫暖,像他掌心的溫度。彩虹橋突然化作無數個螢火蟲,在她周圍飛舞成圈,每個光點都映出段回憶:他在雪夜給她暖手,哈氣在她手套上凝成白霧;他把中獎得來的玩偶塞給她,說自己不喜歡毛絨玩具;最清晰的畫麵裡,他在病房的窗戶上畫愛心,玻璃上的霧氣混著他的呼吸,像句沒說出口的 “我愛你”。
螢火蟲突然集體熄滅。蘇婉瑜站在空無一人的工地中央,戒指和吊墜落回掌心,表麵的溫度還未散去。遠處的灑水車再次駛過,情歌的旋律在夜空中回蕩,她突然想起錄野峰說過的話:“真正的告彆不是說再見,是把思念藏在生活的每個角落。”
雨停了,天邊露出顆明亮的星星。蘇婉瑜抬頭望去,它真的在眨眼睛,像錄野峰在對她笑。她的戒指在星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戒麵折射的光影裡,仿佛看見他們牽著手走在教堂的紅毯上,鐘聲敲響在三點十七分,與初遇時的時刻完美重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