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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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疏梅回到座位後,偷偷用手背把眼角的水珠擦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馬光平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誰沒有第一次,誰沒有新參加工作的時候,為什麼偏偏針對她。

她不過是想憑借自己的努力留下來,為什麼他們就是不願意。

這時,她耳邊傳來澆水聲,她一轉頭,發現有人正給她的盆栽澆水,用的不是水壺,而是他的大茶杯。

費江河望著盆栽,不急不慢地說:“你得給澆澆水,不然枯死了。但是你也不能老灌它,這種綠植你看著脆弱,其實有時候很頑強,所以一周你起碼澆兩次,有時候放到陽台曬曬太陽。”

不知道為什麼,李疏梅仿佛覺得費江河就是在安慰她,她感覺好受了許多,忙道:“謝謝費哥。”

費江河把杯蓋擰上,“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叫我老費。”

“謝謝……老費。”李疏梅努力彎了下唇。

下班後,費江河讓她早點回去休息,李疏梅聽話了,帶上挎包,去停車場騎自行車。

她從口袋摸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將糖果含進嘴裡,一絲甜味終於讓味蕾卸下了防備,她從小到大會在口袋裡裝一兩顆糖果,要是覺得心裡苦澀時就會含一顆。

口中終於有了甜,她剛騎了幾步路,在警局庭院門口,見到了季倩。

季倩是人事科副科,三十多歲,今年將她帶到市局的就是她,畢業時,季倩曾對她說,“疏梅,你見義勇為、不畏生死的事跡,我也是剛剛從學校得知,所以市局決定破格錄用你”。

如果沒有那次勇鬥公交車爆炸案,李疏梅在警校的成績並沒有資格進入市局,但是因為她的光榮事跡被市局破格錄用了。

她騎車時,季倩也看到了她,朝她微笑打了個招呼。她剛進市局一個月,認不得幾個人,然而季倩對她來說,卻是不同的,她連忙下車,笑著打招呼:“季姐,你好。”

“走,疏梅,陪你走走。”

“好。”李疏梅推著自行車走到她身旁。

季倩要去附近趕公交,兩人往公交車方向走,寒暄了一會兒後,季倩說:“疏梅,最近我聽說了一些閒言閒語,但我知道這不是真的,因為我了解你。”

李疏梅不自覺咬了咬唇,她知道季倩說的閒言閒語是什麼,無非就是“廢物美人”的玩笑話,現在整個警局恐怕無人不知。

“我相信你,一定會讓這些閒言閒語消失。”季倩站定,微笑地看著她,“疏梅,季姐祝福你。”

“謝謝季姐。”李疏梅眼眶裡略顯酸澀。

一輛公交車緩緩地駛到路邊,季倩說:“疏梅,我的車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和季倩告彆後,李疏梅重新騎上自行車,在馬路上輕踏著踏板,三十分鐘後,自行車進入一片熱鬨的街區。

九月底的黃昏,天氣漸涼,街道上的人們或穿長袖,或穿短袖,形形色色,絡繹不絕。

他們有接小孩放學的,有出來擺攤的,有散步逛街的,也有購物買菜的。

街道兩邊不但有琳琅滿目的商鋪,還有各種吃攤、排檔、零食攤、玩具攤、義烏小商品攤……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熱門電視劇主題曲從擁擠的店鋪傳出來,飄進李疏梅的耳中。一群下課後的孩子們紛紛擠在屋門口看電視。

路上人多,李疏梅騎得慢了許多,常年在這擺煎餅攤的徐阿姨見到颯爽英姿的身影,不禁喊道:“秀秀,回來了?”

“回來了,徐姨。”

坐在馬路牙子邊殺魚的老唐也喊道:“李老師今天買了魚!”

李疏梅彎了彎唇。

小區內外孩童的嬉鬨聲不絕入耳,讓李疏梅的心情好了幾許。

七棟三零二室門口,李疏梅看到門口擺放整齊的女士皮鞋,於是敲了敲門。

開門,露出一張四十七八歲的女人麵孔,她長相溫和,又帶著幾許富貴的氣質。

“回來了秀秀。”李新鳳伸手拿過她手裡的包,又蹲下把換穿的拖鞋遞給她,笑著說,“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鱸魚,半小時開飯。”

李疏梅換完鞋,說:“李老師,我回來路上吃了點,我不想吃了。”

“呃?”李新鳳關上門,略顯不解,“怎麼了秀秀?”她似乎一眼看出李疏梅情緒不好。

雖然她麵色冷清,情緒不明顯,但朝夕相處,李新鳳早就了然於胸,她發現女兒今天遇到了事兒。

“今天忙了一天,下班路上太餓了,就買了一個餅。”李疏梅解釋起來。

但李新鳳知道,女兒是故意讓她不引起懷疑,她笑著安慰:“沒事,魚留著明天吃。

“李老師,我去房裡休息會。”

見李疏梅進了房門,李新鳳臉上的笑容也慢慢鬆散了,她重新係上圍裙,將新買的鱸魚放進冰箱,簡單燒了兩個素菜。

不到半小時,屋裡傳來鑰匙開門聲,李新鳳知道夏祖德回來了,她撂下鐵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向客廳就劈頭蓋臉地問:“老夏,秀秀這些天怎麼了?回來的時候給我嚇了一跳,受了天大委屈。”

剛從市局下班回家的夏祖德蹙起眉,擔心說:“女兒說什麼了?”

“是不是局裡有人欺負她了?”

“沒人欺負她。”夏祖德放下手提包,走向廚房洗手。

菜上桌後,夏祖德去敲李疏梅的房門,李新鳳一把拉過他,低聲說:“吃飯去,晚上我再給秀秀做新的。”

夏祖德沒再說話,回到飯桌,拿起筷子。

李新鳳一邊吃一邊看著他,眼色涼涼的,夏祖德終於不好意思,放下筷子說:“沒多大事,不就是上次老賈開了一槍,女兒暈倒了嘛。”

李新鳳兩眼一紅,也放下筷子,“老夏,你一個市局局長,這件事你不能解釋,你知道秀秀有輕度低血糖,那次行動,她一天沒吃飯,老賈這就是故意的你知道。”

“老賈執行任務,誰能管那麼多,再說,這件事我怎麼解釋,女兒又不讓我在市局公布父女關係,我總不能當著全局的麵說李疏梅同誌有輕度低血糖,大家不能存在偏見,要學會理解。”

“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女兒受欺負,你責任最大。”李新鳳語速平緩,卻帶著冷嘲熱諷的口吻。

夏祖德舔了下唇,沒再言語。

“怎麼了,說你兩句你還不高興!”李新鳳不依不饒,“要是秀秀今晚不吃飯,你以後也彆回家吃飯了。”李新鳳故意說得大聲了點。

不一會,門吱呀開了,一張小臉露了出來,兩人同時看過去。

李疏梅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她走出門,打了個招呼:“老夏回來了。”

“快快,來吃飯。”夏祖德連忙起身去廚房拿碗筷。

“老夏,把微波爐的魚端過來。”李新鳳留了個心眼,方才把魚放進冰箱後又後悔了,她覺得魚過了一晚肯定不新鮮,於是還是做了紅燒魚。

夏祖德端來魚,又把飯盛給李疏梅,“女兒,你看,李老師對你多好,這個魚寧願留著也不給我吃。這個家,就你和你姐最重要,我一個市局局長,一點地位都沒有。”

李疏梅坐下,拿起了筷子,望了望夏祖德,又望了望李新鳳,嘴巴扁了扁:“謝謝爸,謝謝媽。”

夏祖德笑嗬嗬道:“好好,快吃飯。”

李新鳳將魚肚最好的肉夾給李疏梅,“你最喜歡吃的魚肚。”又把魚尾夾給夏祖德,“你最不喜歡的。”她自己夾了魚頭。

晚上,李新鳳和夏祖德回到臥室,準備休息,她脫衣服時忍不住感歎:“女兒真的長大了。”她記得今天疏梅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好像消納了所有委屈,她把不高興都藏了起來。

“這孩子也是可憐,記得當初她剛來我們家那會,又黑又瘦,上躥下跳,就像一隻猴似的,我看得是又心疼又嫌棄。”李新鳳兀自感歎,“如今長得是真好看。”

“想那些做什麼?陳年爛穀子的事兒。”夏祖德半坐在床上翻著書,目光在書本裡,語氣淡定。

“你就是沒得心,聽不出重點。”李新鳳諷刺道,“沒心沒肺。”

夏祖德挑了下眉,沒有回應,他似乎知道怎麼應付她的路數。

李新鳳上床時,又想起了那次爆炸案,那還是疏梅畢業前半年,當時疏梅差點進了搶救室。

後來她聽說了細節,公交車上有個歹徒攜帶的行李箱裡麵有炸藥,被李疏梅察覺,歹徒打開行李箱引爆炸藥的時候,李疏梅衝了上去,當時就和歹徒糾纏起來,聽說是炸藥,車上的幾名乘客,加上司機一哄而散。

在糾纏時,李疏梅被歹徒一腳踢開,就在歹徒再次引爆炸藥的時候,她飛快地跳下了車門,但是公交車爆炸了。

李疏梅被震出了好幾米,當場昏迷。幸好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右腿留下了一個大疤痕,雖然行走無礙,但是格鬥、跑步和翻跳都受到了一定程度影響。

那個時候,李新鳳似乎明白了李疏梅的想法,她又重複了一遍:“秀秀肯定是因為你才去當刑警吧。”

是啊,夏祖德就是刑警出身,身上沒少留下傷痕,他慢慢放下了書,他一直沒明白疏梅為什麼要堅持當刑警,他總是害怕她的想法不是那麼簡單,如果真是因為他,那也還好,他緩緩點點頭,“虎父無犬女嘛。”

第二天一大早,李疏梅起床還來不及梳理頭發,打開房門後是老樣子,李新鳳已經將荷包蛋、包子和粥擺在桌上了。

李新鳳卻已經在玄關換鞋,李疏梅不禁問:“李老師,今天這麼早出門?”

“馬上國慶了,今天學校大會。秀秀,你等會微波爐轉一下。”

“我知道,老夏呢?”

“一大早說局裡有事。我走了啊,你路上小心點。”

隨著關門的聲音,李疏梅對著門口抿了抿唇,壓在喉嚨裡的“好”字還沒有說出口,她轉身到盥洗室拿起了牙刷。

吃完早餐,李疏梅加快了騎車的速度,她也不想成為最後達到的一個,她也希望今天能和老費繼續走訪調查,希望能夠為這件案子出一份屬於她的力。

早會後,李疏梅領了任務,今天仍然是和費江河出去走訪,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和費江河好好學習,不能給他拖後腿。

這時,辦公室門口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女警跑了進來,氣喘籲籲:“找到死者身份了,有人看到畫像來局裡報了警!”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從罪案板處衝到門口,馬光平興奮道:“我就說徐專家的實力不是一星半點的強!”

李疏梅仍舊站在原地,心裡忽然就像滯住,她不知道是她畫的像起了作用,還是徐文鉦畫的像起了作用。

馬光平第一個拿過了女警手裡的照片,女警說:“報警人還帶來了一張女孩照片,目前確定應該是死者沒錯了。”

除了那張照片,祁紫山一直拿在手裡的尋人啟事也放在了一起對比。

馬光平整個臉都僵住了,這張照片就像是“天外隕石”一般,直接砸在他的麵頰上,讓他一時之間表情癱瘓了幾許。

這怎麼可能呢?

祁紫山咽了咽:“曲隊,一模一樣,真就一模一樣!”

真是見了鬼!曲青川搖了搖頭,他左右望了望,沒發現李疏梅的人影。

費江河哈哈一笑:“老曲,幾天了,還不給疏梅配工作手機!老馬,瞧你一副豬肝臉,整天閒得蛋疼,你還不趕緊去把手機領回來,交給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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