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義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又沒辦法反駁。
好半天後才說道:“可趙王乃一國君主。。。”
話沒說完,陸歌一揮袖道:“那又如何?”
“若是一國君主,便可以濫殺無辜,那此國之律法,也算不得公正。”
管義不服道:“君主者,國父也,豈受國法約束?”
“你說我趙國律法不公,那你覺得什麼律法才公平?”
陸歌一指天空。
“君王犯法。”
而後又指大地。
“當與庶民同罪!”
“如此律法,才算公正。”
“若能做到這點,則可天下大同。”
此言一出,頓時嘩然。
旁觀的百姓,一個個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著陸歌。
管義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你,你好大的膽子。”
陸歌自豪道:“我膽子確實大,不然也不敢殺趙王啊。”
“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
管義嘴唇嚅動,多年來養成的三觀告訴他,陸歌說的是大逆不道之言。
但從本心來論,他又覺得此為至理箴言。
一時間,管義心中天人交戰,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歌看著管義這樣,隻是一揮袖。
狂風卷起,將其吹到一邊。
這遊俠人還是不錯的,至少能聽得進話。
就是莽了點,衝動了點。
陸歌也不是什麼殺人狂魔,看誰不爽就是一指頭劍氣。
“繼續走吧。”
慎忠點點頭,繼續趕著馬車朝前而去。
跟在後麵的兩輛馬車也緊隨其後。
一路來到城門口。
馬車再次停下來。
“祖師,主人,城門關了。”
“而且,也不見守城兵卒,奇怪。”
陸歌再次朝外看去。
就見城門緊閉。
而在城門處,那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的兵卒,此刻也儘數無蹤。
慎到笑道:“想來是上麵下了命令,必須緊閉城門,不讓我等出去。”
“然而這些守城兵卒又不願白白送死,故意將城門關閉之後,便都躲起來了。”
趨利避害,人之天性。
那王宮禁軍都不做事,你還能指望我這些個守城小兵去拚命?
之前秦國來犯,兵卒舍身往死,是為了護趙國,護邯鄲,所以敢拚命。
而現在死了個大王而已,又不是不會有新的大王了。
“祖師,我下去將城門打開。”
慎到說著,就要起身。
陸歌一把將他按住。
“你可得了吧。”
“那城門重逾千斤,開啟關閉都需數十兵卒合力。”
“你這一把老骨頭了,我怕你閃到腰。”
陸歌說著,屈指輕輕一彈。
一縷劍氣浮現,朝著城門而去。
初時微弱如清風,而後磅礴斬明月。
劍氣呼嘯而過,城門依舊。
然而一陣清風拂過,那城門好似腐朽千年一般,隨風消散。
秦軍攻了兩年都沒打破的城門,此刻被陸歌一道劍氣直接斬成粉末。
前方大道已通,開闊無邊,任由馳騁。
“走。”
陸歌重新回到馬車之中。
慎忠驚歎不已,但手上也不耽誤。
一抖韁繩,駕著馬車在無數注視之下飄然離去。
此刻圍觀之人群,一個個皆是心神搖晃。
一國之都的城門,就這麼被隨手破了?
敢問天下,還有誰能擋之。
“道家陸子,近乎仙神,已為當世第一也。”
酒樓之中,有老者喃喃低語。
邯鄲作為趙國都城,諸子百家不知多少人在此。
陸歌弑君之舉,言法公正之論,以及一劍破開城門的事跡,很快便如水波蕩漾,朝著天下遊散。
剛出邯鄲城,陸歌就發現了慎到的不對勁。
這老小子坐在那裡,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
“誒。”
陸歌手掌在慎到眼前劃過。
“想啥呢?”
慎到回過神來,開口道:“方才祖師言法之公正,讓我大受觸動。”
“如今細細想來,祖師所言,當真至理。”
“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
“如此才算律法公正,可得天下大同。”
陸歌怪異的看向慎到。
“不是,你真信了啊?”
“我就是忽悠那傻小子的。”
慎到麵色一僵,呆呆看向陸歌。
啊?
陸歌無奈道:“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不過是律法最為理想的狀態。”
“但是,也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狀態。”
“畢竟,律法這東西,就是君王定的。”
“其中怎麼解釋,都是他說了算。”
“這玩意,歸根到底,也不過是為了束縛百姓,維持穩定的工具而已。”
“能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都得謝天謝地了。”
慎到低頭思索,半晌後也是一歎。
不得不說,陸歌這話更有道理。
陸歌想了想後道:“我覺得你的道走入誤區了。”
慎到聞言,趕忙拱手。
“還請祖師指教。”
陸歌輕聲道:“人所定之律法,永遠不可能儘善儘美。”
“且也無法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儘皆約束。”
“但天道所定之法,就不同了。”
“管你是一國之主,還是黔首庶民,甚至仙神妖魔,那都是一視同仁。”
“你何不跳脫出來,將心中之法,從人法化作天規呢?”
慎到摸了摸下巴,有道理,有道理啊。
“那祖師,我該如何做?”
陸歌小手一攤道:“這我哪知道。”
“我就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這道如何走,還得看你自己。”
“再說了,我要是知道怎麼做,現在我已經從其中領悟神通了。”
慎到聞言,也不失望。
大道漫漫,崎嶇坎坷不是問題。
怕的隻是沒有方向而已。
如今知道該朝那個方向走,往後再努力便是。
轟隆隆。。。
說話之間,忽然轟鳴巨響傳入耳邊。
“什麼情況?”
“打雷了?要下雨了?”
陸歌疑惑問道。
“彆怕,我專業對口嗷。”
馬車停下,外麵響起慎忠顫抖的聲音。
“祖師,主人,不是要下雨了。”
“而是我們被包圍了。”
慎到掀開車簾,就見煙塵滾滾。
下了馬車,朝四周看去,慎到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祖師,我們真被包圍了。”
“這粗略一看,至少是上萬兵馬啊。”
陸歌聞言,跟著跳下馬車,搭目觀察。
就見前方去路,後方來路,還有左右兩側,此刻一眼望去,都是趙軍。
“這麼快就將咱們圍住了,看來是早有準備。”
“兵馬事先就已經埋伏好了。”
“在城中之時,百姓眾多,他們不敢妄動。”
“如今出了城,便是沒了顧忌。”
“這是準備將咱們困殺於此啊。”
陸歌不慌不忙笑道。
“不過,你們依舊彆慌。”
“這場麵,我仍然專業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