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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四章 一人一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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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不知道。”

“我看也未必行。”

攝製組調整機位的間隙,陳賀與孫藝洲,王傳君等幾位同學聊了起來。

邊說,邊看向片場的兩個角落位置。

一個角落站著人,另一個也站著人。

雖然都是人,卻代表了劇組的兩級。

分彆是資金和技術……至少這幫上戲學生是那麼認為的。

現在的問題是,資金和技術,誰才能笑到最後。

“張遠的戲我看過,蠻好的。”李佳航偷偷看了眼右側後說道。

“是蠻好的,而且沒想到,他還是我們的投資人。”

“有錢就是好,賺到了錢還能投資。”孫藝洲接話。

“省下錢投資作品,至少是支持我們這行,總比買豪車豪宅好。”李佳航又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張遠沒省,也沒少買豪車豪宅。

張遠的快樂,他們這幫剛畢業的演員根本想象不到……

“可再有錢,在上影這邊麵前,也難說啊。”

他們幾人都瞧見了張遠剛才與劉監製對話。

結果很明顯,就四個字。

不歡而散。

都聽到了那女人嘴裡小聲用魔都話罵罵咧咧。

張遠聽不懂,他們幾個雖不是魔都籍,但在這地方上學好多年,也大概能明白些。

反正不是啥好話。

“你們說,到底誰能扛下來?”幾個女生也來了興趣,婁藝瀟探頭探腦的說著。

“我看呐,難了……”陳賀的眼珠子最賊。

也是這幫人裡領頭的。

原本他來劇組,汪遠是想讓其出演陸展博,也就是金世佳那個角色。

可當他一試台詞,以出口音和自帶的腔調後,汪遠便立馬調整位置,給了他曾小賢的劇本。

後來也老有人說他這輩子都沉浸在曾小賢這個人物當中,演什麼都是曾小賢。

演技套路固定的確是個問題,但更多的,是他本人就這樣。

能喝能侃,好交朋友。

而王傳君最早試鏡的是呂子喬,也就是孫藝洲的角色。

但最後拿到的是關穀神奇。

所以王傳君一直不喜歡這個角色,甚至有些抗拒。

他覺得這個人物很蠢,邏輯不正常。

永遠不要和喜劇人物討論邏輯。

而且角色邏輯這種事情,不能全指望編劇和劇本,否則為啥演員自己要寫人物小傳。

人物最細膩的底層邏輯和故事,得靠演員自己去補全。

“怎麼難了?”趙霽好奇詢問。

從前,張遠一直不明白趙霽為啥能演女主角。

且還被成為上戲校花。

隻覺得這位黑黑瘦瘦的,長相一般。

到了現場後才發現,真的黑黑瘦瘦……

不過這隻是外表,這位身材挺勻稱,笑容很有感染力,而且性格挺不錯,陽光又和善。

果然女人不能光看外表,不少美女都是作精,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可褻玩而不可帶回家。

並且趙霽素質身體一般,後來又遭受了不少網絡輿論的影響,更是疾病纏身,進入了半退圈狀態。

像劉茜茜那邊出道開始就被網暴,還一直“白白胖胖”的,實屬少數。

大部份人甚至扛不過第一波。

“你想啊,張遠是演員,也有錢,這點沒問題。”

“可劉監製是上影的人,汪遠也是上影的人。”

“魔都是上影的地盤。”

“就像孫悟空到了五指山,怎麼翻也翻不過去。”

“張遠到底是北方過來的,他的關係網,肯定不及本地的強。”陳賀振振有詞,分析的有板有眼。

趙霽側目,看了眼身旁的李金茗。

李小姐也看了眼自己的同學,隨後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最倒黴的就屬她了。

換做陳賀這種圓滑的,就算被罵了,上去賣個笑臉,說些俏皮話,不多時也能給中年婦女哄高興了。

可李金茗這種性子就乾不來這種事。

生憋著之外,她沒啥好法子。

更想到張遠可是幫了自己不少的,若是他也沒招的話,不光自己要完蛋,對方恐怕也不好過。

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陳賀的想法,大致是沒錯的。

不過這種思維模式,是路徑依賴。

因為他就是同學中關係網最強的那位。

畢竟華夏三大導之一,是他表舅。

他很清楚關係這種事的重要性和力量。

不過他忽略了一點,這裡是魔都,不是他老家福建。

福建和魔都,這兩個地方的行事風格,是大大不同滴。

“好,可以了。”

“今天收工。”

不多久,拍完今日最後一場,導演韋正拍了拍巴掌。

“主演們先彆走,今天我們的投資人張遠先生請客吃飯,有空的都一起去。”

“不光主演,攝像,道具,燈光大哥,有時間的都來。”張遠又補了一句。

說完後,他還衝著角落說了句。

“劉監製來不來?”

那中年婦女正拿著手機小聲說著話,回頭看了一眼後,一咬牙,直接往外走。

“不來啊……那你明天還來不來了?”張遠又大聲問道。

這位頭都沒回,一溜煙跑了。

“不懂禮貌。”他衝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說到。

“這是怎麼回事?”趙霽又湊到陳賀身旁:“好像和你說的不要一樣。”

“關係網破了?”

他們以為,這是資金與技術的較量。

但奈何資金是真資金,技術是假技術。

在附近找了家館子,開了三桌。

整個劇組從老到少,就這麼點人。

說撿漏也成,說濃縮的都是精華也好。

反正作品成功與否,是否受歡迎,其實與製作的大小並無關係,無數小成本精品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我們一起舉杯,敬一敬我們的投資人吧!”

吃了沒一會兒,汪遠主動起身,呼籲大家一塊敬酒。

張遠很順從的喝了一滿杯。

坐下後,汪遠拉著韋正還想灌他,卻被張遠攔住。

不光攔住,張遠還將一醒酒器的紅酒,推到了他麵前。

“這點都是你的,今天必須喝完。”

“你這麼哪兒喝酒都如此彪悍嗎,喝酒也得行個酒令,或者說個理由吧。”汪遠望向大家,推辭著。

“我幫你這麼大忙,把那個劉監製給趕走了,你不該喝嗎?”張遠卻直直的看向他。

“這……哎,我喝,我喝!”汪遠笑嗬嗬的接過醒酒器,眼神後卻帶著一絲驚駭。

被看出來了!

張遠卻冷笑一下。

真拿我當槍使,把我當傻子了是吧。

你還是跟你老爸多學學吧,做事也太明顯了。

主桌坐的是片子的主演,全是年輕人。

隻聽到張遠說趕走了劉監製,又說是幫汪遠趕走的,都迷迷糊糊,沒一個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事情表麵上很簡單,但問題在表麵之下。

本來他還沒覺得什麼,可今天來片場後,汪遠主動說起自己不好與劉監製翻臉的事,還特意提了對方的外甥女也是演員。

除了讓張遠明白,對方說教李金茗時,為何老帶上上戲。

因為這位的親戚準不是上戲的,得找話頭。

同時也讓他察覺到了汪遠的反常行為。

你說這話,不就是想借著李金茗的由頭,讓我幫你嗎?

你爸是上影的副總,有問題卻不出手。

反倒找機會挑唆我來。

也是這時候張遠才反應過來,他來到魔都後,一直被上影這個名字給困住了。

忘記了魔都電視台這個華夏四大衛視之一的大台,都是以內鬥而聞名的!

又一掐指頭算計。

汪遠他老爹汪副總是50年生人,如今已經58,9歲。

這年紀距離退休也就幾年,就算不提前退,肯定也要退居二線。

一旦退居二線,未必到人走茶涼的階段,可勢力,實力也會大大削弱。

這時候難免有各種“後起之秀”出來搞怪。

魔都這邊的人,相對帝圈內斂不少。

不會似老韓,陳詩人,李少宏這些老北影廠出身的那般咋咋呼呼,遇到事情便擺出大爺姿態居高臨下。

這邊的人,擅使暗勁。

這就是魔都的體麵。

所謂的體麵,就是台麵下都掐破肉,掐出血了,麵上還得互相笑著,聊著。

這位劉監製,多半不是汪遠他們家這一派的人。

可直接趕人,那就是撕破臉。

不趕,也挺惡心的。

所以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外力”。

就像魔都台通過一場“劣跡商人”的堂會,進行了內部洗牌一樣。

《越絕書》中有雲:憂在內者攻強,憂在外者攻弱。

翻譯過來就是,內部矛盾要通過進攻強國來解決,外部矛盾則要通過進攻弱國來解決。

外部有矛盾時,進攻小國。

這是為了立威,順便打贏了還能撈一票,皆大歡喜,這個很好理解。

內部有矛盾,為什麼要進攻強國呢?

聽上去就像要作死?

這就叫借刀殺人,通過強敵來解決自己難以駕馭的勢力。

還能借由共同危機,統一民心。

這會兒汪家父子用的就是這套。

還是有點文化底蘊的。

不過張遠估摸著,多半是老汪的主意。

在發現這一點後,大概琢磨了一下。

首先,不能賭氣吵吵。

做人做事最重要的,就是順勢而為。

而且雙方在這件事上的利益,其實是一致的。

都想搞走這個人。

所以不能翻臉,否則就是把自己的隊友推走。

直接與對方動手也不行。

到底是文明人,而且他是明星,得注意形象。

趙微讓司機打閨蜜一事就成為老燕子早期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黑料。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上影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之後還得和集團合作,不能得罪的太狠。

不好將公仇變私仇。

所以他在思考過後,便給汪遠他爹打了個電話。

說《喜洋洋與灰太狼》的合作發行事務,要暫緩。

反正隻談了意向,還沒來得及簽約。

你想借我當刀?

沒那麼容易,得把皮球給你踢回去。

汪副總知道後,也不用問為什麼暫緩了,心裡有數。

也想著這年輕人了不得。

不光識破了自己的心思,還繞了一圈,把責任套回了自己頭上。

誰都彆跑了。

問題變成這樣,自己也的確有理由發話。

在魔都這裡,壞什麼,都不能壞賺錢的事!

都聊好了代理發行,眼瞅著就能賺發行費。

你這就是破壞上影集團的營商環境!

這大帽子一扣,誰都受不了。

對方上頭的人也沒話可說。

便給這位劉監製打了電話,讓其撤回來。

這才有了陳賀他們見著,對方灰溜溜的跑了。

就這,張遠還不滿意呢。

都沒給我道歉。

一般公司,尤其是事業單位,最難搞的就是這幫中年婦女。

男的都能屈能伸,遇到事了願意低頭。

可老大姐們即使犯了錯也會賭氣,死咬著不鬆口。

張遠也不和她計較了。

同時明白,以後與上影合作也得加小心,說不準就有壞事的人。

這時候就看出老韓的好來。

他是綽號座山雕。

但優點也有,那就是一言堂。

搞定了他,中影上下基本就都搞定了。

汪遠噸噸噸的灌了一滿杯紅酒,臉頰立馬漲紅了起來。

“一點都沒逃過他的眼睛……”他小心的看向張遠。

張遠又讓服務生拿來一個大號醒酒器。

倒了整整兩瓶紅酒進去。

汪遠瞪大眼睛,不會還招呼我吧!

卻看向張遠將醒酒器放到轉盤上後,用手一推。

咕嚕嚕轉起來後,不出幾秒,他又用手指一點,轉盤立時停下。

此刻,醒酒器不偏不倚的停在了陳賀的麵前。

“這瓶是你的。”

“啊……”陳賀一臉茫然。

張遠沒管他,而是看向李金茗。

“以後有任何事,都要自己說,靠人不如靠己。”

“隻有大膽的去說去做,人家才會尊重你。”

“是。”李金茗雖沒完全明白,依舊點頭答應。

“你還有問題嗎?”張遠又看回陳賀。

曾小賢訕笑一笑後,從轉盤上取下醒酒器,放到自己麵前:“沒問題,沒問題。”

剛才來到劇組後,就是他和張遠說,李金茗腳崴了。

他敢說自己沒有一點私心,全為了朋友嗎?

還不是人家一直在嘰歪上戲,同時也怕自己被同學牽連。

人家汪遠和他老爸什麼檔次,你什麼檔次。

也想拿我當刀使?

這點小心思,我都懶得戳破你。

這壺酒是讓他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沒因為陳詩人的事“株連九族”,是因為我善。

可你不能因為我善,就和我耍心眼。

見他開喝,張遠很滿意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

順從就好。

隻要服管,那這人就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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